張毅這一句話,猶如晴天霹靂一樣,直接轟向程教授最深層的意識當中。十幾年了,他想盡一切辦法,都不能讓女兒蘇醒。
植物人能夠轉醒的幾率出奇的低,尤其是這種脊椎受傷而造成植物人的病例,可以說根本就沒有可能恢復正常。電視劇中往往會有植物人因為愛或者是其他的什么東西而蘇醒過來,只能說那是劇情需要,現實世界當中不會出現這樣被女神眷顧的人。
程教授辛苦研究了十多年,為的就是通過回生計劃將女兒喚醒,為的就是彌補自己對妻女的愧疚。可是直到現在,他依然沒有辦法救治自己的女兒,甚至只能眼睜睜看著她的身體開始衰退,連骨頭都在不停的融化。
這次對張毅進行人體實驗,可以說是他最后一次希望。就算是違背了組織規定,很有可能會帶來一些麻煩,可是他已經沒有什么選擇。
張毅的身體剛剛步入生長階段的最后期,而且是個年輕力壯的小伙子,可以說是千載難逢的實驗對象。可是他萬萬沒有想到,自己所做的一切,居然被這樣一個小伙子全都看透了。不光是回生計劃的藥方,不光是副作用,所有的一切,全都被他猜中。
甚至現在的一句話,更是讓他驚恐萬分,簡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讓一個植物人蘇醒過來?他是學醫的,自然知道這是一個多么困難的事情,從古至今,對于植物人的醫療手段依然是停留在‘靠患者自己的意識’做治療手段。
張毅卻說能夠讓她蘇醒,這是大言不慚?還是在拿自己開涮?
程教授看向張毅的眼神十分的復雜,蘊含了無數種情緒。他很想相信張毅的話,畢竟自己多年來的努力就是為了能夠讓女兒蘇醒過來。但是他又不敢相信張毅的話,幾十年在醫學領域的研究經驗告訴他,這是絕對不可能的。
“程教授的,請相信我能夠做到。”張毅斬釘截鐵的說道,他的身上不住擴散出濃郁的自信之氣。
“你……沒有開玩笑?”程教授遲疑了半晌,還是不敢相信的問道。
“沒有。”張毅搖了搖頭,輕松的笑著。
“她可是昏迷了十幾年,如果不是回生計劃起到的作用,現在她的身體依然是骨瘦如柴。”程教授還是不敢相信,他也怕自己真的相信了卻空歡喜一場,到時候反而會更加傷心。
“我知道,不過我有辦法讓她醒過來,起碼在回生計劃副作用要她的命之前,她能夠完全保持清醒。”張毅肯定的點了點頭。
不管怎么樣,程教授也算是一個合格的父親。即便以前的他總是把事業當做人生的中心點,但是現在卻已經完全不同了,他活著的意義就是要治療自己的女兒。
張毅想要幫助他,起碼要讓他這些年的努力不能白費。總不能因為這樣一件事情,弄得他一輩子活在陰影當中。
“那好,我相信你……”程教授用力握了握拳,終于下定決心。
張毅眼神一閃,察覺到程教授身上的一絲死氣。看樣子這個一生為事業貢獻的老專家老教授,這一次是要用自己的生命做賭注了。
同時,張毅也感覺到了壓力。如果自己真的失敗了,程教授不會怪自己,但是他絕對會選擇死亡。
“唉……既然已經注定的事情,希望程教授還是想得開一些。”張毅嘆息一聲,出聲勸道。
“我知道,出現任何問題我不會責怪你的。事已至此,一切都是因我而起,也應該……因我而終……”程教授毅然決然的站了起來,心中的矛盾完全消失,整個人呈現出一股一往無前的氣勢。
他真的看透了一切,將這一次當做最后的賭博。他很清楚,就算在繼續研究下去,也沒有可能治好自己的女兒,所以現在張毅是他唯一的希望,也將是最后一個希望。
張毅也沒有再勸什么,有的心結只能依靠自己去解開,外人根本就沒有辦法。他知道,這一次不管自己能否成功,程教授都將與自己的心結做斗爭,而結果很有可能是放棄生存的希望,選擇走向死亡。
但是這已經不是他能夠左右的了,一切只能看程教授本人的。
“我帶你去病房。”程教授很是細心的拿出一身新衣服。這一次他不是去做實驗,也不是因為工作,所以穿在身上的是一件普通的休閑裝。
“衣服很精神。”張毅抬頭一看,覺得程教授換下白大褂之后竟然也顯得挺英俊的。這樣一個英俊的男子,而且很有能力,當真是上天的寵兒。只不過家庭的變故卻好像是在考驗他一樣,讓他變得有些人不人鬼不鬼的。
“這是我妻子送給我的生日禮物……”程教授眼神溫柔的說道,擦了擦眼睛,再度恢復平靜之后才站走了過來:“好了,我們走吧。”
張毅跟在程教授身后,好像走迷宮一樣在這里面穿梭。途中很多地方都有監控和守衛,那些守衛看到程教授居然穿著一身休閑裝,都覺得很奇怪。不過守衛的權限不能查問研究員以上級別的人。但是對于張毅,他們卻必須要進行檢查和詢問。
“他的師傅是部長的朋友。”程教授轉身對張毅說道:“你兜里有一個胸牌,別在身上吧,要不然后面還會有無數人問你呢。”
張毅摸了摸身上,果然有一張卡片,這才拿出來掛在胸前。
胸牌上寫著‘軍研局醫學二部,部長劉’下面是三顆小星星,看樣子應該是貴賓之類的意思。
“洪老跟這里的部長是朋友?”張毅與程教授走在一起,很是驚奇的問道。
他想不到一個好色老頭兒,居然能夠跟軍研局的部長認識,實在是應了那句古話‘人不可貌相’啊。
“是的,部長在軍部退下來之前,洪先生曾經救過他的命。而且聽部長的意思,洪先生還是一個很明事理的大人物。好像曾經也協助過軍部做一些危險的任務,但這都是高度機密,別人也不知道。不過部長對洪先生很信任,要不然你以為你能進入這里?”程教授一邊走,一邊說道。
張毅聽著簡直驚出了一身冷汗,明事理的大人物?這是在說洪寬嗎?一個好色的老頭子,這樣的人怎么當得起這樣的贊許?不過如果說他曾經協助軍部完成什么任務,這一點應該不會是假的,一個有血性的人,做一些愛國的事情沒有什么奇怪。
而且像是洪寬和馬全勝這種神秘組織的人,若不是國家默許的話,恐怕早就已經被取締了。
“到了,就是這里。”程教授來到一處棕色的大門前。
這個地方全都是純白色的格調,就好像電影中的一些秘密研究基地一樣。唯獨這個區域,門的顏色和主格調完全不同,也不知道是什么用意。
“對了,我名叫程雄。”程教授說完之后,便輸入密碼,房門毫無聲息的打開了。
房間內部就好像是一個高級病房,各種醫療設備俱全,一旁的監控儀表上顯示著病人的身體機能指數。潔白的病床上躺著一個女孩,形容消瘦,兩眼緊閉著,嘴上罩著呼吸機。因為車禍的原因,她身體的很多器官已經失去作用,想要活著,就只能依靠呼吸機來維持。如果不是程雄說過他的女兒已經二十多歲了,任誰看來都是十一二歲的樣子。
“這就是回生計劃的副作用,本來她的身體已經開始重新生長,體能逐漸恢復,眼看就有復蘇的希望,但是就在那個時候,副作用突然間出現,每天都在以肉眼可見的速度衰退著。”程雄的語氣有些顫抖,不管他如何抑制自己的情緒,但是當他親眼看到自己的女兒時,依然無法控制。
張毅沒有說話,走過去抓起那僅有兩指粗細的手臂。
“脈搏虛弱,而且病人體內還有一股奇怪的氣息侵蝕著她的生機。”張毅一邊診脈,一邊將自己診斷的結果對程雄說道。
“她的名字叫程冉。”程雄才不會去管這些病癥情況,他早就已經知道了。不過對于‘病人’或者‘患者’這樣的稱呼,他還是希望張毅可以叫程冉,叫自己女兒的名字。
“嗯,小冉的意識很頑強,可以說如果不是脊椎斷裂的話,她應該早就已經醒來了。她需要一個契機,我能夠幫助她。但是我首先要告訴你,醫學除了死亡以外,沒有絕對的把握,這一點你應該很清楚。”張毅點了點頭,對程冉的稱呼也變得親切起來,這樣的話,可以讓程雄感覺自己不是一個冰冷冷的醫療器械。
“我知道,你放手去做吧,出現任何結果,我都不會怪你的。”程雄點了點頭,輕輕拿起程冉纖瘦的小手,柔聲說道。
“好,那我就要用針了。”張毅伸手掏了掏,發現自己的針包已經沒了,看樣子是進入這里的時候被沒收了。
“那邊有針盒,我在這里不會妨礙你吧?”程雄指了指一旁的醫療架,之后又不舍的看了看自己的女兒。
“沒事,不會妨礙的。”張毅微微一笑,從一旁取來針盒,點燃酒精燈后,開始為銀針消毒。
這個研究所簡直就是中西合并的典型,先進的醫療設備應有盡有,但是研究的主題卻是華夏文明的古老藥方。
“練了這么長時間的內功,也該試一試成果了!”張毅拿起銀針,暗自運起內功,將內氣導入銀針之中,在內力的灌入下,銀針的熱量逐漸被逼到針尖部位,同時,銀針不住的顫抖著,如果仔細去聽的話,還能夠聽到細微的蜂鳴聲。
張毅的針灸能力還不是很強,形針可以說已經完全掌握,但是體針卻是剛剛才有涉獵。但是現在卻要直接使用氣針,對于他來講,是一個巨大的負擔。
由于內氣進入銀針,使得銀針不住抖動,這樣一來對于銀針入穴的手法有了極高的要求。只要有絲毫的偏差,輸送內氣與獲得的效果就不會成正比。也就是說,銀針入穴因為抖動偏離了一毫米,接下來往患者體內輸送的內氣就只能達到一半甚至更低的效果,這樣一來就要付出更大量的內氣才可以達到預計效果。
之所以練習氣針需要先將體針練到精通,就是為了避免這樣的事情發生。張毅現在雖然氣功小有所成,但畢竟時日尚短,體內的真氣太過稀薄,經不起揮霍。不過想要復蘇程冉,就必須要用氣針才行,即便是會讓自己受傷,也別無他法。
還沒有施針,張毅就已經覺得呼吸困難,手腳有些酸麻,不過他并沒有停下,一咬牙,認準穴位,抖動的銀針直接刺入程冉的百會穴當中。
針灸針法,氣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