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陳氏又說了一遍。
“我大概吃過飯才回來,這里你隨意,不要拘束。”她說道。
齊悅回過神,確定陳氏果然是轉了話題,忙點頭應聲是。
看來自己不用跟陳氏去家里,這樣也好,她本來也沒打算在這里久待,也省的再浪費時間與這里的人打交道。
陳氏又想到什么,遞過來一個牌子。
齊悅伸手接過,見是一塊楠木牌子,上面刻著德慶公陳四字。
“看上什么要什么,報這個牌子就好。”陳氏說道。
哇哦,齊悅心里吹個呼哨,果然京中高干之家不一般。
“好,多謝姨母。”齊悅笑道,沒有客氣,而是干脆的道謝。
果然陳氏很高興。
“別客氣,這是應該的。”她笑道,拍了拍手走了。
應該的?什么應該的?自己要什么不花錢是應該的?
齊悅聳聳肩。
“準備的那些見面禮還讓二夫人帶去嗎?”阿如低聲問道。
想著來到陳氏家里怎么也得見見一家人,齊悅將禮物都準備好了,沒想到陳氏竟然有兩個家。
“不用了。”齊悅搖頭,“這樣,好像咱們想要見人家去似的,別讓人家為難。”
阿如點點頭。
“那咱們今天做什么?”阿好跑過來問道。
看著她閃亮亮的眼,齊悅忍不住笑。
“當然是如你所愿,咱們逛街去。”她說道。
且說這邊陳氏進了德慶公府的門,昨日的消息遠遠近近的自家人都趕過來,自然少不得一大家子人相見抱頭痛哭。
“這次來了就不走了。”德慶公夫人陳方氏拉著陳氏的手哭道,“我已經七十一歲了,明天就閉眼死了。多看你一眼是一眼。”
作為陳氏長房遺腹子,母親年長多病且在七歲時亡故,陳雪從小是被四房嬸娘陳方氏一手帶大的,情同母女,德慶公有兩個親生女,陳氏雪娘充作三女養,對外來說已經算是收養了,雖然并沒有走這個儀式。
當然此時的四房已經是陳家的長房了,因為由這邊的陳寧獲封德慶公。延續了陳氏一族的榮耀。
她聞言亦是眼含淚,又忍不住笑。
“不走了。”她點頭說道,挨著陳方氏坐下,“嬸母還結實的很,不要說這樣的話。”
屋子里的人自然跟著符合。說的陳方氏又高興起來。
“聽你哥哥說,你帶了女子回來?是什么人啊?”陳方氏又問道,一面瞇著眼在屋子里亂看,并沒有見到有陌生人。
聽陳三爺說的那樣特殊的待遇,想著怎么得帶過來,大家也都一臉的期盼。
“她玩去了。”陳氏含笑說道,“也不愛見人。就沒讓她過來,省的她不自在。”
滿屋子人愕然。
怎么見她們,倒是委屈這女子了?
不過,因為陳氏雪娘在家中的地位。大家并不敢說什么,岔開話題說說笑笑很快半日過去了,吃飯的時候大家都散去了,陳方氏只留了陳氏兄妹在場。
“雖然你愛去那邊住著。但這里才是你的家,屋子也都收拾好了。”陳方氏說道。一面又要掉淚,“我活不了幾天了…”
陳氏忙拉著她安慰。
“是,嬸母,我過來陪你。”她柔聲說道。
“你這次回來想要做什么?”一直不說話的陳二爺忽的問道。
這是陳氏的嫡親哥哥,年約五十,因為身子不好,早早的就卸職在家榮養,基本上不出來見人。
“想回來就回來了,這是她的家。”陳方氏瞪眼呵斥,對陳二爺的話有些不滿意。
陳二爺只是看著陳氏,似乎要看透到她的心里去。
“我要進宮。”陳氏也沒有回避,看著哥哥坦然說道,“二哥,安排我進宮去看看。”
“雪娘,上一次你肆意妄言,有太皇太后在,護著你,我們陳家才逃過滅頂之災,這一次,你又想做什么?”陳二爺沉聲豎眉低聲喝道,“太皇太后可是已經不在了!”
陳氏看著陳二爺笑了。
“哥,那時候我不是還小嘛,如今我都半截身子埋土里的人了,哪里還能如此胡鬧。”她柔聲細語說道。
陳二爺被她說的有些悵然,可不是轉眼竟然幾十年過去了…
他看著眼前已經到了當祖母年紀的妹妹嘆了口氣。
“你能這樣想,就最好。”他說道,松了口氣。
陳方氏也松了口氣,拍了拍陳氏的手。
“雪娘是最懂事的孩子,要不然太皇太后怎么會那么喜歡你。”她感嘆道,“過去的事就不說了。”
“是,我想著我也活不過多久了,所以趁著還能走動,就再去宮里太皇太后那里看看,也不枉她老人家待我如親一場。”陳氏柔聲說道。
陳二爺審視她一刻,最終點點頭。
“好,我給你安排一下。”他說道。
陳氏看著他含笑低頭道謝。
“好了好了,說了半天了,快,擺飯。”陳方氏笑道。
早已久候的丫頭仆婦并伺候的媳婦們都進來了,屋子里頓時熱鬧起來。
而此時京城的一間酒樓里亦是熱鬧非凡,大廳中央說書人正說的手舞足蹈,聽者轟然叫好,伴著這叫好聲,又傳來一聲喧嘩。
“少爺..”
尖叫聲打斷了大廳的熱鬧,只見樓梯上嘰里咕嚕跌下一個人來,還沒看清是什么人,呼啦啦的小廝下人們就圍住了跌下的人。
“沒氣了!”
“摔死人了!”
人群中爆發出喊聲,場面頓時沸騰。
“讓開!我是大夫!”
混亂中有人大聲喊道,京城人的素質就是好,聽到這聲音立刻讓出一條路來。
胡三顧不得放下身上掛著的各色小物件,只將手里滿當當的盒子扔在地上,沖過來。
小廝圍著一個男人躺在地上。突然性外傷窒息,雖然久不接觸醫術,但作為神醫齊娘子的嫡傳大弟子,也不會辱沒了師父的名頭,胡三跪下,抬手就擺正這男人的頭,捏嘴拉出舌頭,壓胸,附身下去……
人群先是一陣沉默旋即爆發出轟聲。
范藝林咳咳著吐出一口氣。睜開眼就看到和貼近的大男人的臉,以及嘴…男人的臭氣清晰可聞。
他倒吸一口涼氣,瞪大眼,看清楚眼前的人。
“又是你!”他尖叫一聲,眼一翻暈過去。
“非禮啊!”
大廳里響起嘈雜的聲音還夾雜著看熱鬧的呼哨叫好聲。如同開了鍋的熱水咕嘟嘟的熱鬧起來。
這一次胡三比上一次幸運,因為阿好要聽說書,所以倚在三樓的欄桿前,正巧看到這一幕,她及時的尖聲喊叫,讓齊悅得以第一時間奔出來,將就要被范藝林的小廝胖揍一頓的胡三解救下來。
“是大夫。是在救人”齊悅將胡三擋在身后,大聲說道。
小廝們看著眼前這個突然冒出來的女子,煙黃色的圓領袍,元寶發鬢。其上金黃色點翠珠花蝴蝶綴珍珠,眉眼亮麗,氣度閑雅,風采奪人。
大家都是靠眼睛和嘴吃飯的。立刻知道眼前的人不是一般人,便后退幾步。讓開一定距離,但又盡職盡責,圍著不讓這膽大包天的歹人就此離去。
“什么大夫?哪里來的大夫?有這樣的..大夫嗎?”為首的小廝沉聲喊道。
“是突然性外傷窒息。”胡三在后快速說道,“從樓梯上摔下來,我方才胸外按壓,已經起效,呼吸已經恢復了。”
齊悅示意小廝們聽胡三的話。
“什么突然性窒息按壓的..”小廝瞪眼說道,“你少來這些廢話…也不問問我們什么人家你狗眼….”
沒錯少廢話,快打吧。
周圍看熱鬧的鼓噪,連說書先生都站到凳子上,準備記下詳細經過,日后說書自然用的到。
但別說打了,小廝的話沒說完就停下了。
齊悅將手中的的德慶公陳牌子在小廝眼前晃了晃。
“你們什么人家?”她接過小廝的話問道。
“自己人自己人。”小廝換了一副笑臉說道。
圍觀的群眾們頓時一片噓聲。
“散了散了,沒什么可看的。”大家揮著手轉身。
京城生活快節奏,時間寶貴,可不能隨便浪費。
這牌子這么好用啊?齊悅很驚訝,果然有身份儀仗走遍天下都不怕。
“我們是大夫。”她再次說道,收起牌子,看著被小廝們護住在身后看不到的人,“快讓我看看你家的人,是否有事。”
“就是跌了一腳,其實沒事..”小廝遲疑一下說道,一面還不忘對胡三施禮。
“小的不知道,您大人不記小人過。”他恭敬說道。
這恭敬當然不是給胡三的,而是給陳公爺的。
齊悅點點頭,從他身邊過去了。
“也不能這么說,跌一跤也是能窒息的,當初我見過一個公子,從馬上摔下來就窒息了,原因是不經意的被馬踢到了沒人注意…”她一面說道。
不知道這個倒霉的人是因為什么撞擊..
小廝怔怔的看著這女子走過去,而那位男人還站著不動。
誰是大夫?
而此時齊悅也愣住了。
“范公子?”她看著地上躺著的男人,驚訝的喊道,“怎么又是你?”
范藝林此時也悠悠的醒過來,對上齊悅的眼,一臉的不可置信。
“來,你打我兩下。”他轉頭看旁邊的小廝,說道。
小廝怔怔看著他。
范藝林一臉認真。
聽主子的話是小廝的第一要務,他立刻抬手給了范藝林一巴掌。
范藝林嗷的一聲叫起來。
齊悅等人被嚇了一跳。
“范公子。”她忙上前矮身蹲下。
范藝林看著齊悅,眼淚汪汪。
“齊娘子。”他手撐地就起來了,想到什么又翻著白眼,“我不行了…我要死了..”
然后準確無誤的躺在了齊悅伸出的手里。
果然不是夢,女子的柔軟以及清香頓時滿鼻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