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色深深的時候,酒宴終于散了,喝的醉醺醺的弟子們相互攙扶著笑鬧著走了。
“醒酒湯來了。”阿如說道。
齊悅伸手接過。
“那不是有下人嗎?這些活那用的著你來干?”周茂春在一旁說道。
齊悅抿嘴一笑,應聲是,果然將醒酒湯給了一個下人。
常云成醉得很了,閉著眼閉著嘴只是不吃。
下人有些不知所措。
“嗨,張不開嘴對咱們來說才是常見的。”周茂春從椅子上站起來,挽著袖子,興奮的說道,“拿鶴嘴壺來灌。”
常云成的眉頭跳了跳,齊悅也忙笑著攔住。
“醉了就醉了,不吃這個也沒什么,爹,你快去歇息吧。”她說道。
“那怎么成,還有客人在呢,我不能太失禮。”周茂春說道。
失禮,你這老大人這輩子大概都不知道什么叫失禮…
這邊周茂春又開始喊人,要將常云成抬車上送走。
“老太爺,世子爺都醉成這樣了,就往他住家里唄,回去也沒人伺候,萬一有點事。。”阿好說道。
“醉成這樣?哎呦你個傻丫頭,對他來說這樣也叫醉,他以前醉的比這厲害的多了去了,不也是一個人,也沒見他死了啊。”周茂春瞪眼喊道。
常云成睜開眼從椅子上站起來,也不說話抬腳就走。
屋子里的人嚇了一跳,一時沒反應過來。
“看看,看看,這不是好好的。”周茂春喊道,一甩袖子哼了聲,“在我跟前玩這個,我又不是那傻癡癡的二八女子!”
齊悅忙跟著送出來。在后忍不住笑,又囑咐他起的猛走慢點。
常云成也不回身也不停腳,伸手將她的手拉住,就帶著向外走。
“你也別和他生氣。”齊悅笑道,緊走幾步跟上,與他并肩,“你把他折騰的不輕,讓他出口氣。”
常云成悶悶的哼了聲。
“你說你好好的騙他做什么?”齊悅又笑道。
“誰讓他說要給你說親。”常云成說道。
齊悅笑,抬手摸他眉毛。
常云成伸手抱住她。
屋子里那邊傳來重重的咳嗽聲。
齊悅笑著推開他。
“快回去吧。”她說道。
常云成重重的吐口氣,到底是在她面上親了下。才依依不舍的走了。
看到齊悅回轉回來,周茂春滿意的點點頭,覺得果然認了女兒好說話。要不然他還真沒辦法,現在好了,將那混帳小子拿的死死的,他樂滋滋的睡覺去了,心里都有些迫不及待的再見常云成。好接著作弄為難。
守備夫人已經在家里坐立不安日夜難眠了,好容易得知那齊娘子回來了,便忙收拾了一大早就過來見禮兼賠罪。
“娘子出門了。”守門的阿好說道。
這么早?
是真出門了還是故意推脫不見?
守備夫人有些狐疑的忍不住向內張望。
見院子里好些人在忙碌,或者搬或者抗。
“。。師兄,這個放哪里?”
“…師兄,那屋子不行。要再收拾一下,霉菌培養不出來…”
亂哄哄熱鬧鬧的,是在忙年吧?
“喂。真的不在,我家娘子忙的很。”阿好對于這位夫人的窺視很不樂意,說道。
守備夫人忙收回視線。
“那不知道我能幫上什么忙?”她雖然對于自己堂堂一個守備夫人連門都不得進很郁悶,但想到這女人是接了圣旨要面圣的,她還是陪著笑說道。“夫人來這里人生地不熟的。”
阿好看著她,嘻嘻一笑。
“那。你對藥熟嗎?”她問道。
守備夫人瞪大眼。
“你要找的是止血的藥?”劉普成問道。
齊悅點點頭,此時他們已經站在了一間藥行前。
“除了師父你能夠做出的麻醉藥,我能夠做出的青霉素,還有一個止血藥,這就是戰場急救三大寶。”她說道。
“什么藥?”周茂春忙問道,帶著幾分緊張激動好奇。
“三七。”齊悅說道。
周茂春忍不住塌臉,劉普成也笑了。
“還當什么稀罕呢。”周茂春意興闌珊擺手說道,“找什么藥行啊,軍醫哪里多的是。”
這下輪到齊悅驚訝。
啊,看來她這次又沒有霸氣側漏…
“對的,如今用的止血的藥就是三七。”劉普成也說道。
“就是軍醫營用的那些藥粉?”齊悅問道。
作為親自上過戰事后方救助傷病的她,自然見到過。
劉普成點頭。
“可是,可是那效果太差了。”齊悅搖頭驚訝道,“完全沒發揮它該有的效果啊。”
“它該有的效果是什么效果?”劉普成問道。
周茂春已經不感興趣了,踢打踢打的一邊去了。
“云南白藥的頂級效果。。”齊悅說道,“大動脈出血都能止的住。”
劉普成見過動脈出血,自然明白那是什么樣的兇險,聽到她這樣說,頓時驚訝不已。
那樣的效果!
“可是我不知道它的成分是怎么被發揮到這種極致的。”齊悅又皺眉嘆氣。
“可是,的確有這種藥存在是不是?”劉普成問道。
齊悅點點頭。
“那就行。”劉普成點頭,“我們一個一個的來找。”
“我知道其中幾種,至于怎么配伍份量什么的,就有勞老師你來費心了。”齊悅說道,想到什么又忙囑咐道,“但是,不許再拿自己試驗了,可以用動物實驗。”
劉普成笑了,知道這女子還記得當初麻藥的事,點頭應聲是。
二人邁進了藥行。
守備夫人一連去了幾天,都是失望而歸。
“說是找藥去了。是不是病了?”她對守備大人說道,“可是,要是病了,怎么還能自己一天到晚的在外跑?”
她越說越忐忑。
“老爺,是不是她還是記恨咱們,不肯見啊。”
守備大人捻須沉思,也有些捉摸不定。
“我覺得不像,好像真的挺忙的。”他說道。
“忙什么啊?她一個。。一個。。女人家,又是世子爺的心上人,安穩享福就是了。有什么可忙的。”守備夫人不解問道。
“我聽世子爺說,是忙著準備救命。”守備大人說道。
“救命?”守備夫人更不解了。
“我聽那意思,好像還記掛著軍醫營的事呢。”守備大人說道。一面壓低聲音。
這齊娘子和軍醫的事如今也算是人人皆知了,畢竟一個雖然如今不算堂堂,但曾經以及以后肯定會堂堂的世子夫人,被一群軍醫連嘲帶諷的弄到軍醫營,還上了戰事后方伺候那些傷兵。誰聽到都會嚇掉下巴的,這可真是百年難逢的稀罕事,唱戲的都想不到的。
跟這種事一比,自己要買個廚娘不成冷落她那就根本就不算個事了。
守備夫人松了口氣。
那太好了,別人倒霉不倒霉她不關心,只要不是自己倒霉就行。
守備夫人后來又讓人瞧瞧的去打聽。果然聽說那女人還是忙得很,早出晚歸,還有買了好些東西往家里送。奇奇怪怪的,木柜瓦盆鐵鍋什么的亂七八糟什么都有,幾乎讓衛城一多半的商戶在過年前又發了一大筆財,以至于滿城人都感謝老天有眼在過年時節給他們降來個送財娘子。
年就在這樣奇怪又歡快的氣氛中到來了,雖然多次被拒。但守備夫人還是來送年禮了,這一次她終于見到了齊娘子。
看著堂屋里站著的女人。守備夫人忍不住驚艷,也明白為什么和離了世子爺還對這女人念念不忘,這樣的美人誰能忘得了啊。
“多謝夫人了,實在是我忙的很,失禮之處還望擔待。”齊悅說道,一面讓阿如捧上回禮。
這不是挺好說話的,只是不知道幾分真幾分假,守備夫人忙含笑還禮,不經意的掃了眼遞過來的回禮單,頓時一驚。
這,這回禮單可比自己的禮單要豐盛的很多!
這女人,這么有錢?
是世子爺給的吧?
真是夠大方的!
“也不知道娘子喜歡什么,我們這里邊境窮困,也沒什么好東西,娘子要是想要什么盡管和我開口。”守備夫人有些不安了,忙忙的說道。
齊悅看著她點點頭。
“那,夫人如果有發霉發爛的東西,就給我送來吧。”她說道,“越多越好。”
發霉發爛的東西?!
守備夫人頓時瞪大眼,驚愕的說不出話來。
雖然守備夫人很驚訝,但很顯然這個女人并不是開玩笑,隨著年的逐步臨近,送往那女人家里的奇怪的東西并沒有停下,反而越來越多,甚至到了最后還有豬羊貓狗兔子等等活物,引得滿城的人好奇不已,這個年的氣氛也因此變得更加熱鬧起來,畢竟邊境之地見稀罕事的機會太少了。
而此時的京城年的氣氛更加濃烈,就連皇宮里也不例外。
皇帝也在大殿里試穿新衣,胖乎乎的太監們忙的團團轉。
“哎呦,陛下,您穿這紅色的可真好看。”他們笑著說道,“以后啊,可別總穿那些青啊藍的。”
皇帝笑而不語,看著鏡子里的自己挑了挑眉。
衣裳是來配人的,可不是人來配衣裳的。
有些人不管穿什么都能穿出氣勢來,就好像那個從李閣老家門口走出的女人。
皇帝笑了笑,為自己突然閃過的念頭。
過年命婦們都會入宮,也許有機會見一見了。
皇帝第一次對于過年有了幾分興趣。
“哦對了,周茂春跑甘肅去了,說是找到那齊娘子了?”他想到什么問道。
太監們忙點頭。
“是啊,陛下,聽說在那邊可高興了。。”他們紛紛說道。
這些消息自然不是皇帝親自問的,而是他們這些太監通過密探渠道掌握的。
皇帝坐下來,接過宮女捧上的熱茶。
“那他可是如意了,怪不得連年都不回來過了。”他說道,一面吃茶。
“是啊,聽說連女兒都有了。”一個太監說道。
皇帝一口茶噴了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