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自己的病房看電視,年輕護士從他身邊離去后,北無疆的情緒依然沒有完全平復,因為放在大腿上的毯子圖案,像是一個絕色美女刺激著眼睛,讓他目光像是釘子一樣死死看著精細圖案。..小說..
毯子上有一條奔涌的河流,河流對面有一座巍峨的大山,大山上建著一座寺廟,寺廟前方有著一個金鼎,金鼎中間有著三支木香,這落在常人眼里平淡無奇,但北無疆的神情卻幾乎停滯了。
良久之后,北無疆才把目光從毯子上收回,落在前方大屏幕的液晶電視,上面恰好也是一口京腔:“我身騎白馬,走三關,我改換素衣,回中原,放下西涼,無人管,我一心只想,王寶釧、”
北無疆若有所思的看著電視,隨后又恢復如水平靜,端起一杯溫水喝起來,還有意無意跟著電視哼了起來,展示他還算愉悅的心情,沒有多久,又有醫生進來給他體檢和換藥,一切都如常進行!
“恒少來了!”
晚上七,厚實房門被人輕輕敲響了,隨后走入一個身穿制服的吳家精銳,畢恭畢敬的匯報和等待,北無疆揉揉自己的雙眼,把毯子翻過來蓋在身上,他沒有拒絕趙恒的探望:“請他進來!”
北無疆顯然早做好跟趙恒見面的心理準備,所以對后者到來沒有太多驚訝,在吳家精銳倒退離開屋子的時候,北無疆拿起遙控器換了一臺,京城衛視的元宵晚會重播,歌舞升平沖散微妙情緒。
“北老好!”
在北無疆看著晚會上的傾國傾城這節目一笑時,穿著一襲風衣的趙恒走入進來,手里提著一籠熱乎乎的包子,臉上笑容如花燦爛:“我還以為你休息了呢,沒想到在房間看晚會,老當益壯!”
趙恒跟北無疆一起在北家院子吃過晚飯,還受后者囑托照顧北如逸,兩者也算是有過交情的人,所以趙恒并不顯得生分道:“正好,我來的路上買了一籠包子,狗不理,筷子一戳,肉汁橫流。”
“前幾天昏迷,錯過了元宵晚會!”
北無疆也沒有絲毫凝重態勢,悠悠一笑示意趙恒在旁邊坐下:“看了五六十年春晚和元宵晚會,早已經習慣一場不落,所以今天精神還不錯就看上兩眼,其實我看的不是節目,而是回憶啊!”
在趙恒落落大方坐在北無疆身邊,把一大籠包子擺在茶幾時,北無疆輕輕嗅了一下香氣,發自內心的贊道:“這籠狗不理包子還真是誘人,只可惜我已經吃過晚飯,肚子沒有空間留給它了。”
趙恒把籠子打開,還拿出筷子:“聽說北老習慣四吃晚飯,現在都七多了,足足過去三個小時,吃得再多也消化不少,完全可以來兩個包子,北老不幫忙吃兩個,難道想趙恒撐上十個?”
他把一雙筷子放在北無疆的面前,自己也拿起一雙夾起包子啃起來,北無疆看著趙恒狼吞虎咽的樣子,臉上揚起一抹苦笑:“坐沒坐相,吃沒吃相,哪有華國第一少風范?不怕丟趙府的臉?”
“這有啥?”
趙恒直接把筷子丟在旁邊,漫不經心一笑:“吃個包子而已,跟面子好像沒多大關系,再說,臉是自己掙的,不是別人給的,只要自己問心無愧,哪有什么丟臉不丟臉?北老,真不來兩個?”
北無疆止不住咳嗽一聲,拍拍自己的肚子笑道:“謝謝你的好意,不過真的吃不下了!”隨后他話鋒一轉:“其實你說得對,只要自己問心無愧,哪需要搭理他人什么看法,良心才是最重要!”
“對了,這么晚過來,該不是純粹請我吃包子吧?”
北無疆意味深長一笑道:“有什么事盡管開口,只要我這把老骨頭能夠幫上忙,一定會不遺余力去做,昔日欠你一個庇護北系之情,今日你又要跟如逸結成連理,我這老家伙的怎么也要報答!”
他的言語很是真摯誠懇,但語氣卻多了一抹自嘲:“只是不知我還能否發揮作用,畢竟今時今日的第一少,手中資源秒殺我這罪人千倍萬倍!不過無所謂,說出來,或許我能為你出謀劃策。”
“北老還真能幫忙!”
趙恒扯過一張紙巾擦拭嘴角,把油跡抹了一個干凈:“不瞞你說,我跟如逸起了沖突,事因也不知你是否清楚,我反對荒漠監獄遷回京城,北如逸覺得我無情無義,覺得我是想要北老等死。”
他嘆息一聲:“那丫頭性格向來固執,無論我怎么勸導都沒有用,她都覺得我跟她不同心,這也是我前些日子沒有過來拜訪的緣故,擔心跟她正面遇見又起沖突,北老應該知道,我是愛她的!”
北無疆聞言涌現一絲歉意:“都是我的錯,沒想到此事會讓你們關系隔閡!”接著他又頭:“其實我能夠理解你的意思,你是擔心荒漠監獄遷回京城生出變數,而且遷移解決不了問題。”
他端起面前的溫水喝入一口:“放心,明天如逸過來了,我會勸告她幾句,為我這老骨頭鬧翻,不值當也沒意義,你也不用太擔心,如逸是一個聰慧女人,跟你發生爭執只是一時沒有想通!”
“我醒她了,她就會理解你!”
趙恒頭:“謝謝北老!”
北無疆忽然目光銳利看著趙恒,全身上下流淌出一股威壓:“趙恒,我理解你,但是你不太相信我,與其說你反對遷移監獄生出變數,還不如說你是擔心我回來折騰,所以你扼殺一切危險。”
在趙恒保持如水平靜的時候,北無疆又補充一句:“這里只有咱們兩人,你我交情也還算可以,又有如逸這一層關系,你跟我掏心窩子說幾句,你是不是覺得我對華有害?我哪里讓你不安?”
面對北無疆直指佛心的質問,趙恒沒有太多的掩飾,他揮手讓人把攝像頭全部關閉,顯然不想讓其余人知道兩人對話,北無疆看著頭消失的紅,神情多了一絲緩和,趙恒顯然要說掏心話。
在北無疆掃視屋子沒有異樣時,趙恒正往嘴里塞入包子,悠悠一笑回道:“北老坦直,趙恒也就不遮掩,沒錯,我確實對北老回京有憂,因為荒漠出了十條人命,唯獨北老只是受傷活下來!”
“結合監獄遷移一事,我不能不往壞的方面想!”
趙恒的臉在熱氣中模糊,聲音卻很清晰:“覺得這是北老回京的小手段,而且我在香港跟周武子有過對話,他也說北老是未來總統,或許有人說這是挑撥離間,但我覺得也可能是虛實相間!”
北無疆沒有說話,沒有憤怒也沒反駁。
趙恒呼出一口長氣,望著北無疆輕聲拋出一句:“不管北老是不是未來總統,也不管北老此去回來京城有沒目的,趙恒都希望你能夠安分守己,北系現在的局面來之不易,耗費無數人心血!”
趙恒的言詞變得誠懇起來:“北老心里應該清楚,讓北系在三大家和華家蠶食中活下來,有多么的艱難和憋屈,如逸和北系不懈努力,如來犧牲一條性命,才讓北系重新在華國有一席之地!”
北無疆雙手捧著茶杯,滄桑老臉依然沉默。
趙恒目光平和看著北無疆:“一旦北老走錯做錯,北系再也無法起來,可能北老有機會富貴險中求,可是與其冒險來崛起北系榮耀,還不如讓它平平坦坦走上去,可能會多耗費十年八年、、”
他把一個包子放在北無疆的面前:“但沒有風險,沒有萬劫不復,北如逸和北系成員也能好好活下去,北如來等將士的犧牲也會值得,或許這份惡意揣測會冒犯北老,但這是趙恒的掏心窩話!”
“而且,安樂祥和的生活,是如煙腹中孩子想要的!”
北無疆臉上神情一直波瀾不驚,盡管有些思慮卻沒太大變化,直到最后一句,他瞬間打了一個激靈,眼里涌現一股震驚,隨后帶著一抹欣喜和不知所措:“如煙有孩子了?她什么時候有的?”
“有了,一個半月身孕!”
趙恒臉上綻放一抹笑意:“孩子是華雁軒的,她已經知道華雁軒死去的消息,無數次想要尋死跟隨,所幸這個遺腹子讓她轉了念頭,雖然情緒還有波動,但已沒有死志,她會努力活下去!”
在北無疆壓制激動時,趙恒輕聲開口:“懷孕確認是在一個小時前,北如逸明天肯定也會向你證實,她以前沒跟你過多討論北如煙,是避免你擔心和愧疚,北老,你心里也希望母子平安吧?”
“成全她們吧!”
北無疆沒有回應,只是喃喃自語:“有孩子了?”
半小時后,趙恒離開北無疆所在病房,前腳剛走,年輕護士就走進來收拾,把殘存的四個包子蓋回了蒸籠,北無疆看著忙碌的護士,看著還沒啟動的監控:“今晚的夜空,好像又黑了四分。”
“是啊,暴風雨要來了”。
聽到北無疆的言語,年輕護士漫不經心接過一句,隨后挪移身子讓自己背對還沒恢復的監控,把蒸籠邊緣擦干凈后,向北無疆低語一句:“北老,我是組織的白馬,一直潛伏醫院探聽消息!”
她微不可聞的開口:“趙恒對你起了警惕,他是寧愿殺錯也不愿放過,除了這批看守你的軍警之外,還有不少趙氏精銳暗中盯著你,你根本不可能有機會出去,也不可能有機會回北家院子!”
在北無疆神情平靜瞄向年輕護士時,后者正低著頭輕聲補充:“原先計劃有了一偏差,周老就把我們全部激活了,今晚三,在守衛犯困的時候放火醫院,然后趁著混亂把你從天臺運走!”
“到時假山后面會有滑翔機!”
北無疆看看身上反過來的毯子,又想起那一曲騎著白馬,神情無形中緩和不少,只是很快又眼神黯淡的搖搖頭,望著年輕護士嘆息一聲:“我決定退出,回去告訴周武子,就說我貪生怕死!”
年輕護士的臉色變得難看起來,環視四周和關閉的監控一眼:“北老,你這是什么意思?整個組織為你耗費無數人力物力,今晚還會不惜代價把你救出去,聚集北系將士奠定你的總統位置!”
“我決定放棄!”
北無疆嘆息一聲:“他給我的東西在荒漠,自己取走!”
“放棄?”
一記嬌喝忽然從門口傳來:“十條人命,你說放棄就放棄啊!”金格格最先把門推開,俏臉流露著一股子冷艷:“北無疆,枉費我對你信任尊重,想不到你卻是未來總統,蘊含著造反之心。”
“你真是對不起每一個信任的人!”
在年輕護士沉默著退到角落的時候,一臉震驚的北無疆扭頭望向入口處,正見除金格格之外,還站立著杜天雄和萬參謀等人,甚至,他能見到站在人群后面抽泣的北如逸,淚水從她臉上流下來:
“爺爺,告訴她,你不是、、、”
顯然她已經聽到不少東西,失望和傷心正沖擊著她的心靈,背后的趙恒扶住她的身子,臉上帶著一抹無奈和歉意,杜天雄也把沒有燃的雪茄彈飛,想要說什么卻最終沉默,北如逸再度喊道:
“爺爺,告訴他們,你不是!”
北無疆一怔,一愣,伸手捏開包子,竊聽器油然可見,北無疆忽然大笑了起來,似乎感慨趙恒這一出戲實在迫真,接著又有一種如釋重負,他目光柔和看著北如逸,聲音平緩而出:“我是!”
我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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