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進去吧。”巨鹿書院門口,伊藤成伸手拍了拍身旁一臉緊張的善蘭的肩膀,輕聲說道。
“恩。”善蘭微微點點頭,跟著伊藤成跨過書院的大門,走進了書院當中。
“抱劍!”
一道干脆爽利的如黃鸝般的女聲隨即從書院當中傳了出來。
“刺劍!”
頓了頓,又聽那道女聲繼續喝道。
“崩劍!”
“剪腕花!”
“撩劍!”
“……聽到了吧,你妹妹很精神呢。”這時,已經帶著善蘭走到被改造出來的大校場旁的伊藤成笑道。
“恩。”善蘭重重的一點頭,嘴角輕輕翹了起來。
接著兩人一旋身,穿過月門,進入了校場。
瞬間,上百號身穿藍綠色剪裁得體,似儒服又非常適合運動的羅衣的男女學生所組成的練劍方陣和一名身穿黑色武士勁裝,手持一根尺許長的木板穿梭于學生中間的英俏女子就映入了兩人的眼簾。
而就在看到那名女子的瞬間,一抹激動立時爬上了善蘭的臉龐,眼框含淚,以手捂住口唇,好不讓自己發出聲音,驚擾到正在教學的女子。
看著善蘭的表現,伊藤成理解般的拍了拍她的肩膀,然后目視前方,揚聲喚道“趙教習。”
聽到聲音的趙教習——趙致一楞,隨即停下腳步。扭頭看向了校場的一邊。
“侯爺?”趙致愕然道。
她可是記得,這個時候的巨鹿侯應該是在前線才對。怎么突然間就跑回來了?
“來,看看本侯送你的禮物。”伊藤成側過身,將自己身旁的善蘭突顯出來道。
大概是太激動的關系吧,即使趙致和伊藤成對話中有著“候爺”、“本侯”這樣的稱呼出現,一旁的善蘭也依舊沒有注意到這些,只是滿臉激動的看著趙致。
趙致腦袋微微偏轉,將目光落到了伊藤成身幫的善蘭身上。
先是疑惑,既而身軀一震。臉上露出又驚又喜又有些不敢相信的神色,張了張嘴,語氣略顯遲疑的喚道“二姐?”
“小妹!”聽到趙致呼喚的善蘭再也壓制不住激動的心情,連忙奔入學生群中,和趙致緊緊的抱在了一起,痛哭起來,盡情發泄著久別重逢的喜悅。
“好了。今天的劍術課就到這里,所有人都散了吧。”在兩人抱頭痛哭時,伊藤成拍了拍手,將周圍愕然不已的學生們的注意力吸引到自己身上,高聲宣布道。
“是,院長。”眾學生行禮應道。而后四散開來。沒一會就從校場內消失不見。
跟著,伊藤成走到趙致和善蘭兩人的身邊,輕聲說道“進屋里去說吧。”
善蘭和趙致齊一點頭,隨著伊藤成進入了屋中,在一方矮榻上牽手坐了下來。
“你們聊。我去看看雅兒她們。”伊藤成沖著兩人一點頭,輕聲說道。
兩人也沒說什么。目送著伊藤成出了房間。
“姐姐怎么會和侯爺在一起?”待伊藤成離開之后,收回目光的趙致有些疑惑的看著自家姐姐問道。
“候爺?什么候爺?”善蘭詫異道。
“姐姐不知道侯爺的身份?”趙致愕然道。
“妹妹是說陳伊?”善蘭遲疑道。
“是啊,陳伊就是侯爺,趙國的巨鹿侯。”趙致肯定道。
“啊?”得知真相的善蘭驚呼出聲。
“姐姐是怎么碰到候爺的?”趙致再次問道。
“是陳伊在秦國的時候,將我從呂不韋的府中救出來的。”臉上不知為何多了一抹抑郁的善蘭輕聲回答道。
“等等,姐姐是說秦國?”趙致一臉不信的追問道。
“是啊。”善蘭不明所以的看著自家妹妹肯定道。
“……”得到肯定答復的趙致滿臉震驚,說不出話來。她實在想不明白,本該在前線指揮抗燕作戰的巨鹿侯為何會突然出現在秦國咸陽,并莫名其妙的救出了自己的姐姐,貌似自己好象從沒有給巨鹿侯說過自己的身世吧?
“妹妹你怎么了?”看著遲遲不說話的趙致,善蘭不由得出言問道。
“沒,沒什么。對了,姐姐,你怎么會在呂不韋的府上?”回過神來的趙致連忙轉移話題問道。
此言一出,善蘭的臉色就是一悲,再次變得泫然欲泣起來……
另一邊,離開了趙致的教習房的伊藤成也在三轉兩轉之后,來到了分配給趙雅、趙妮等人使用的主司房中。
“咦,怎么只有你們兩個在,趙妮、趙雅還有秀兒呢?”伊藤成看著房間中坐著的烏廷芳與趙倩詫異道。
“夫君!”聽到聲音,下意識的抬頭看向伊藤成的烏廷芳與趙倩立刻一臉驚喜的呼喚道。
緊接著烏廷芳自榻上站起身,沖跑到了伊藤成的面前,投進了他的懷中。
“秀兒現在正在課室里給學生們上課。妮姑姑和雅姑姑兩人則剛剛被王宮派來的車駕接走,去王宮赴宴去了。”一旁的趙倩輕聲回答道。
“赴宴?赴什么宴?”伊藤成詫異道。
“是國宴。就在大概半個時辰前,魏國的信陵君一行人抵達了邯鄲,被父王接近了宮中招待。”趙倩解釋道。
“那跟雅兒和妮兒有什么關系。”伊藤成皺眉道。
“是因為信陵君。”趙倩小心的看了眼伊藤成,輕聲講解道“信陵君魏無忌一直很愛慕雅姑姑,而且平日里招待信陵君時也一直都是由雅姑姑負責,所以按照慣例。父王派人來請雅姑姑前去赴宴。”
“至于妮姑姑,則是因為巨鹿書院。好象是隨使團同來的紀嫣然紀才女的要求。”
伊藤成聞言臉色一沉,一股沉重的無形壓力便立時從他身上散發了開來,讓一旁的烏廷芳和趙倩呼吸感覺一陣困難。
“夫君你怎么回來了?戰爭已經打完了嗎?”見此,烏廷芳連忙轉移話題道。
注意到兩人面容變化的伊藤成將無意識散發出去的威壓一收,輕聲說道“已經打完了,燕國滅亡,王室成員與燕國公卿全數被俘,暫時看押在薊城內。剩下事情也就只有接收燕國全境這一件了,這些為夫招來的那些手下自然能處理好,所以為夫就提前趕了回來,看看你們這些望夫的美嬌娘。”
“燕國滅亡了!?”聽完伊藤成的陳述,趙倩和烏廷芳一臉震驚與不敢置信的說道。
這到不全是因為燕國滅亡的這個事實,更多還是對于滅亡燕國所用的時間感到不可思議,居然從反擊開始僅用了不到一個月的時間。就將強大的和趙國有一比的燕國給滅亡了,這完全超出了她們正常的認知范圍。
要知道那可是燕國啊,戰國七雄之一的燕國!可不是那些類似城邦國家的衛、魯、宋等小國。
伊藤成點點頭,用肯定的回答打破了她們心中所存的那最后一點懷疑。
“倩兒,等下你還有課嗎?”這時,伊藤成看向趙倩詢問道。
“有一節禮儀課。”趙倩回答道。
作為公主。她所教的自然是王室禮節,為這幫出身平民的孩子們打好步入上層社會的基礎。
“這樣啊,那算了,為夫一個人去好了。”伊藤成想了想說道。
聽到這里,聰慧的烏廷芳和趙倩兩人自然知道他要去那。就是正在舉辦國宴的王宮。
“好了,本侯先走了。等晚上我們夫妻在共敘相思。”手掌在烏廷芳那因為長年騎馬而變得翹挺富有彈性的屁股上掐捏了一把的伊藤成調笑道。
不知道想到什么的烏廷芳和趙倩臉色一紅,臉上浮現出了嫵媚之色。
伊藤成轉過身,邁步走出房間,來到書院的馬場內,從中牽出一匹烏家提供的良馬翻身而上,驅馬慢步從書院的后門離開,然后加速向王宮奔行了過去。
因為走的是士大夫公卿和王候才可以使用的專有御道,一路全無阻礙,所以沒用多久,烈馬就來到了趙王宮前。
“什么人!?”看到烈馬奔來,守宮的侍衛連忙大喝道。
“耶哼哼”嘶鳴聲中,烈馬揚踢,人立而起。
“是我。”待到馬匹前足重新踏地后,翻身下馬的伊藤成淡聲說道。
“卑職參見巨鹿侯!”看清說話之人是誰,王宮前的守衛連忙跪倒在地,一臉恭敬的低頭見禮道。
如果說以前他們拜見巨鹿侯是因為他身上的爵職的話,那么現在則完全是出自于真心,為他的軍功偉績所折服,打心里認同巨鹿侯。
“王上他們在哪?”伊藤成淡聲問道。
“在祥瑞大殿。”守門的將領回答道。
伊藤成點點頭,隨手將馬丟在了門口,邁步走進王宮當中。
“巨鹿侯怎么回來了?他不是應該在前線嗎?”待伊藤成離開后,自覺從地上站起的守衛詫異道。
“大概是被王上召回的吧。”一名守衛猜測道。
“也不知道前方怎么樣了。”另一名守衛嘆聲道。
“那還用說,肯定是大勝了。沒聽前兩天傳回來的情報,巨鹿侯的大軍已經保衛薊城了嗎。”一名守衛滿臉自豪的說道。
“不錯。”其他守衛紛紛附和道。
“王上,巨鹿侯回來了,此時正在殿外。”這時,一名內官小步移動到正和殿下眾人推杯換盞的趙王身邊,彎腰將頭湊到他的耳邊,豎起一只手擋住口耳,輕聲說道。
“哦?快請。”聽完報告的趙王眼睛一亮,連忙說道。
“怎么了,大王?”一旁的王后韓晶感興趣的問道。
“巨鹿侯回來了。”趙王臉露欣喜的說道。
聽到趙王的話,韓晶的面色微微一變,眼中閃過了一抹異樣的光芒。
與此同時,大殿的正門口處光線一暗,一道挺拔的身影邁著方步,從殿外走進了殿中,在眾人的注視下走到了大殿的中央,雙手橫疊,傾身行禮道“臣,陳伊,見過王上、王后。”
正是伊藤成!
“巨鹿候免禮。”趙王手臂虛抬,笑容滿面的柔聲說道。
此言一出,殿內原本熱鬧的氣氛先是一靜,隨即變得更加喧嘩起來。
“這就是巨鹿侯啊。”
“好年輕啊。”
“他不是應該在前線嗎?戰事完結了?”
“估計是聽到君上來,被趙王從燕地召回來的吧。”
“此人果然英武不凡,有著天人之相,只是細看又有些看不分明,讓人無法斷定他的命運軌跡。”
“來,本王為大家介紹一下,這位就是你們一直想見的我趙國英才,巨鹿侯陳伊。”趙王看向殿中的諸人,特別是坐在殿屋左側一列的眾男女笑道。
伊藤成做足了臣子的模樣,向著魏國使節們抱了抱手。
“巨鹿侯,本王為你介紹一下,為首的這位就是當年指揮諸國聯軍大破秦軍,解了我邯鄲城危的魏國公子,信陵君無忌。”接著,趙王指著左側一列上首安坐的,看起來很是蒼老的男子介紹道。
“陳伊見過信陵君。”伊藤成拜道。
信陵君眼光微微一閃,笑瞇瞇的說道“巨鹿侯長得果然是一表人才,看得甚讓人喜歡啊。”
這話初聽起來好象沒什么,是在稱贊伊藤成長得不錯,但細品之下卻是很是惡毒,大有說他伊藤成是靠賣屁股上位的意思。畢竟趙王好男色之事,天下皆知,這話實在是太容易讓人相偏了。
伊藤成目光一閃,和魏無忌對視了一眼。
“這位是魏國重臣,龍陽君。”并沒有看見伊藤成和信陵君眼神變化的趙王接著介紹道。
伊藤成依言轉動目光,看向了被名傳千古,最后成了同`性`戀代名詞的龍陽君。
怎么說呢……龍陽君的長相真真不負偽娘之名,俏秀俊逸的空前絕后,而且皮膚看起來比女子的還要更白膩嫩滑,一對秀長鳳目顧盼生妍,如果換上后世的女裝,妥妥的一個似著姐再世。
“難怪,這個時代好男色的王族貴族比比皆是,只有他被傳到了后世成為了‘名詞’。”為龍陽君的長相暗贊的伊藤成暗道。
“只是按照尋秦記里的說法,他不是應該和信陵君不是一路的嗎?怎么這次也跟著來邯鄲了?難道是奉了魏安厘王的命令,前來監視信陵君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