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永嘉元年的秋季,昔日的強者如王浚、祿官者先后身死。或許是因為他么么的死亡太過突兀,以至于各方都措手不及。那些曾經被壓制的勢力雖然蠢蠢欲動,卻受制于實力仿佛的對手們,一時尚難下定決心。各家彼此牽扯之下,一度紛擾的北疆突然回復了寧靜。
陸遙及時返回了代郡主持大局,與陸遙同行的是黃熠和他熟識的數十名吏員。陸遙在與黃熠傾談之后,立即表露出了招攬的意圖,而黃熠在羊氏莊園附近收攏難民的幾名精干男子也在其中。黃熠在吏戶中的威望確實非同尋常,應他號召決意前往代郡的吏員數量如此之多,幾乎抽空了鄴縣縣令的直接下屬。以至于陸遙向魏郡官員提出此事時,引得好一陣嗤牙咧嘴。
出于對嶄新仕途的渴望,這些吏員又拖家帶口、招引宗族部曲,最終組織起了幾近千人的龐大隊伍。且不說這些諳熟朝廷政令流程的官吏給代郡帶來的巨大幫助,僅憑這份誠意,就已經很讓陸遙滿意了。
這批經驗豐富的吏員充實進代郡的內政體系之后,恰好彌補了各地軍屯在秋收時刻的管理漏洞。而原本兼顧內外、疲于奔命的邵續終于能夠騰出手來,集中全部精力來處置謀取幽州的準備工作。在邵續的統籌安排下,大批偵騎頻繁出入幽州諸郡,嚴密而迅速地搜羅一切軍政情報,而方氏兄弟的商隊也將生意做到了范陽、燕國。
方勤之在商隊掩護下如魚得水,憑借著三寸不爛之舌與許多事先選中的目標展開隱晦接觸。雖說往日代郡與幽州的關系處于敵對,但既然王彭祖身死,則其部下們遲早會迎來新的幽州刺史。為此,預留一些改弦更張的余地正是智者所取吧。
與此同時,代郡的軍隊體系也迅速重整。雖然丁渺及其部屬們留駐在冀州,并將會在局面穩定后返回越石公麾下,但在濡源之戰中表現優異的將士紛紛得到提拔,很快彌補了將校們的空缺。另外,成百上千胡晉各族壯丁被填充入軍中,濡源晉人大族的私兵也逐步納入代郡指揮,使得原本就強悍的大軍如虎添翼。
更令陸遙愉快的是,熊聰順利地完成了自己的使命,不僅向越石公表達了代郡的恭敬尊奉之意,還將陸遙東行之前留在晉陽的部下們帶來了。
他們離開晉陽前,越石公還特意設宴招待眾人,客氣地表達了對陸遙的贊許,言辭中已經不再將之視為下屬,而當作地位足以相提并論的一方大員。對邵續、衛操這類對陸遙寄予厚望的官員來說,這顯然正是他們期待的結果。
雖然原有將近千數的部隊陸續被征調走了六成以上,但沉默寡言而可靠的郭歡、擅于使用長槍的謝源、動輒稱贊“將軍所言甚是”的老軍人鄧剛,還有費岑、楊若……這些得力的軍官們一個不少地來到了代郡,
這些舊部與陸遙的新部下們起初有些隔閡,但當陸遙派遣他們在壩上草原出擊,擊潰了幾支覬覦越冬草原的小股雜胡部落后,雙方很快就熱絡起來。畢竟對于軍人來說,首先考慮的是希望擁有勇猛善戰的可靠戰友,而非爭權奪利。
距離濡源之戰僅僅過去了兩個月不到,代郡軍不僅盡復舊觀,兵力上更有了相當擴充。由于蘿川的屯田尚未形成氣候,而壩上草原的畜牧業也遭到戰亂的破壞,因此要維持這支大軍的糧秣物資就成了艱難的任務。為了彌補糧食的不足,更需要在肉食方面進行補充。哪怕在掃蕩草原時俘獲的牛羊牲畜極多,按照這個速度消耗下去也絕非長久之計。
但是代郡文武官員誰都沒有提起這個問題,甚至是一向精打細算的胡六娘也沒有。王浚真實的死因固然只有參與其中的極少數人知道,不過明眼人都能看出,失去王浚的強力統合手腕,幽州已經越來越像一枚散發出芬芳香甜氣息的熟透果實了。代郡毫無疑問是最有可能攫取這顆果實的一方,為了這個目標,一時的消耗是完全可以承受的。
在整個平靜無波的局面下,唯獨代郡厲兵秣馬,準備迎來嶄新的發展。
陸遙所依仗的不僅是代郡的實力,還有此番前往鄴城時,竟陵縣主對他的承諾。雖然陸遙從不曾向任何人透露他與縣主的特殊情誼,但如果將此因素考慮在內,確實一切都已經十拿九穩了。
或許這些日子的順風順水使陸遙太過自信,一向內斂的他也不禁有了很多期待,甚至對部下們過于樂觀的態度,也有意無意地放縱了些。可陸遙完全沒有料到東海王幕府中的變幻莫測,縱使擁有縣主的幫助,那位權傾天下的東海王也未必一定按照他的預想行事。
陸遙太過神速的崛起,已經引起了許多人的注意,引來了或者有心、或者無心的惡意;而在大晉內部派系之爭愈演愈烈的情況下,這些猜測與一鱗半爪的流散資料相合,只需微不可查地一點點推動,就會生發出種種充滿惡意的結論。
身為東吳中夏督、毗陵侯陸景之子、東吳皇帝的外甥,陸遙的身份本顯敏感;江東二陸作為吳郡豪族的代表出任晉朝高官,某些舉動也難免遭到有心人的指摘。但如果像因為他在并州和北疆的出眾表現,就斷言陸遙是陸氏特意培養的精英子弟、早就是久經沙場的宿將……那未免太高估了江東陸氏的能力。
問題是,這樣的傳言確實已經在散布,而且還擁有許多使之看上去真實的細節。當號稱過不忘的劉輿劉慶孫確證其中某些細節的時候,陸遙的身份背景、陸遙的行事目的,也就被涂抹得愈來愈令人生疑。
陸遙置身于遠離中原的代郡,并不知曉這些;哪怕知曉,其實也沒有什么辯駁的手段。如果他有足夠的余暇去仔細整理記憶,就會發現江東士族與逆賊陳敏的往來絕非虛言,而他自己也確實曾經作為陸士龍的部曲首領前往豫州,與率軍作戰的陳敏會見;甚至他在陸氏宗族遭成都王屠戮的時候,仍然本能地拒絕逃亡江東……也確實有類似的原因在。
在朝廷體制逐漸崩塌的時候,一切敵人都在盡展所能,有能力、有野心使用特殊手段的原不止代郡一家。螳螂捕蟬,黃雀在后,當代郡全力謀奪王彭祖性命的時候,早有人張開大網,同樣將陸遙也兜在了網里。而幽州,或許是唾手可得,或許是可望不可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