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到這恐怖的一幕,任逍遙喉頭滾動了一下,心中感到一股惡寒。
這個桑杰,果然是心狠手辣,不出手則已,一出手就必要沾染滿手鮮血!日后若是與他對上,一定要萬分小心……
“好了,事情已經解決了,咱們繼續趕路吧。”桑杰回過頭來,依舊帶著滿面笑容,看起來如同一個慈祥的老人。
但是他這表情在任逍遙等四人看來,卻都已經變了一種意味。
看著前方水面上漂著的十幾艘大小船只,以及船上東倒西歪的尸體,任逍遙也沒有太多反應。死人他見多了,何況死的是一群水匪,就算有些罪不至死,但死都已經死了,也沒什么好想的了。
他直接轉身回到那艘小船上,靜靜到自己的位置坐下。待到其他四人也都回來、坐定,任逍遙對船夫道:“船家,開船吧。”
這時,那后方一直坐在船尾的甲板上,仿似一尊活化石般的老船夫答應一聲,開始起錨開船。
猛然間,任逍遙才察覺到這有多么的怪異——剛剛,這里可是經歷了一場血腥的大屠殺啊!足足有近百人死去,那慘叫聲、血腥味,絕對能把一個普通人嚇瘋掉!可是這個看似普通的老船夫,卻如同沒事人一般,自始至終坐在船尾,自顧自看著河面。
顯然,他不是聾子也不是盲人,剛剛發生的一切,他肯定都是知道的。那他又是憑什么,能夠自始至終如此淡定從容?
之前,豐紳玉說這個老船夫與水匪是一伙的,任逍遙還有些認同,覺得這老船夫的確有點可疑。但如今看來,老船夫身上的可疑之處更多了,但他絕對不是和那幫水匪一伙的!
在船只行進間,能夠察覺到前方的水面下有陷阱;面對水匪大軍的攔截,能夠始終淡定從容地獨坐船尾;剛剛經歷了一場血腥的屠戮,卻能夠視若無睹,仿佛全然無覺……
此老者的心境,絕對的不一般!
對于這個老船夫,雖然在心中有了不少猜測,但任逍遙并未將其表露出來,只是對這個老船夫更多了一些留意,也多了一分戒備。畢竟,還不知道他是敵是友。
而其他幾人,對于老船夫的反常表現也都沒有任何表示,不知是否也看出了什么端倪。
小船繼續順流而下,速度越發迅速。兩旁的秀麗山光,水面的層層波浪,都讓人心曠神怡。
任逍遙坐在自己的位子上,起初還覺得沒什么,看著沿岸的風景,怡然自得。不過過了一會兒,他卻覺得心里毛毛的,似乎有什么不對勁。但仔細感受了好久,他也沒搞明白這種毛毛的感覺源自何處。直到他一抬頭,看到側對面的火舞時,終于明白了。
火舞正雙眼一瞬不瞬地,盯著任逍遙看。
那雙平日里靈動的美眸,此刻如同被施了咒法一般,連眨都不眨一下。任逍遙被這樣盯著,不感到心里發毛才怪!
任逍遙心里犯嘀咕:這個惡魔小公主,這又是在搞什么名堂?難道自己又得罪她了?
想到“得罪“,任逍遙才忽然想起剛才的場景:剛剛火舞遇險,差點掉下船沿的時候,是自己沖上去一把摟住了她,算是幫了她一把。這原本沒什么,為了救她而摟她一下,又有什么關系?怪只怪事情太過巧合,任逍遙摟住的不是火舞的腰,而是稍稍靠上了一些……
聯想到這件事,任逍遙不禁一縮脖子,心里有點發虛:畢竟是占了人家便宜了。
再加上,自己占了人家便宜之后,還不小心口誤了一下,將火舞說成是“我的女人”。如此肉體上、言語上的雙重耍流氓,看來自己這個“小流氓”的綽號,還真是名副其實了。
他看向火舞,賠了個笑臉,道:“嘿嘿,火舞公主,剛剛那個事情……我不是故意的,只是……“
“閉嘴閉嘴閉嘴!”
火舞再次使出了殺手锏,連續三個閉嘴,讓任逍遙立即緘口不言。不過他卻留意到,火舞這次使用“殺手锏”的時候,臉頰變得很紅,如同深秋的蘋果一般。這讓他心底不禁犯嘀咕:這個小魔女,竟然也會臉紅……
但任逍遙不知道的是,火舞已經為了他,臉紅過不止一次了。
兩岸的景物飛速后退,耳畔傳來呼呼的風聲。船速越來越快。
直到某一刻,船兒快到了一定程度,任逍遙看向船后方的河水,不禁發現:河水竟然是向上游傾斜的!
他立刻回頭,看向下游的河水,發現下游的河水是向下傾斜的,整個水面如同一個斜坡!
這讓他大為驚奇。他所見過的水面,即便有再大的波浪,也都是水平的——這是水的特性。但此處的水面,為何是傾斜的?
正當他心中奇怪的時候,船尾處傳來了那位神秘老船夫的聲音:
“坐穩了,神龍九曲的第一曲就要到了。”
聽到這句話,任逍遙恍然大悟:神龍九曲,是整個渭水流域中最大的九個險地,也是九個水位落差最大的地方。此處的河面之所以是傾斜的,想必是因為水位落差太大,上游流下的水,根本來不及將水面填平,就又流走了!
聽聞即將到達神龍九曲的第一曲,船上除了老船夫以外的五人都有點興奮。對于他們來說,都是第一次有這樣的經歷,不知道這名震整個武極星的“神龍九曲”,到底有多么的驚險刺激。
五人都牢牢抓緊船沿,因為此刻船速已經達到了一個驚人的程度:
兩岸的景物根本看不清,便飛速地向后退出了視線;耳畔的狂風呼嘯而過,同時還傳來浪花“噼里啪啦”的拍打聲,仿若置身于暴風雨中;若是面向前方,臉頰都會被飛上來的浪花抽得生疼,眼睛也完全睜不開!
不過好在,這艘船乃是用上好的材料煉制的,十分堅固,在如此狂風駭浪的摧殘下,依舊很扎實。老船夫的駕船技術也十分高明,始終都讓船身保持平穩,在一些急轉彎的地方,也都很順利的轉了過去。
這種向下傾斜的水面,足足綿延了十余里遠,但這十余里的距離,卻只花費了數分鐘的時間,便已經渡過!在這種水流速度下,船速太快了。
可這遠非神龍九曲第一曲的全部,而只是一個前奏而已——前方,才是真正的神龍九曲第一曲,已經映入了眾人的眼簾:
白浪滔滔,天水一色。滾滾河水奔流向前,到了前方某個位置后,卻全都消失不見了,如同流入了異空間!而事實上,那里不是什么“異空間”,而是一個垂直的、九十度的斷層——河水直接落到了下方,高達十米的斷層下面!
簡單來說,這是一道位于河流之中的瀑布!
若是從下游來看,情況將更為直觀一些:一道瀑布,瀑布的源頭自然是河,而瀑布的下游,依舊是河。此刻,任逍遙他們的小船就正處在上游的那條河中,飛速的沖向瀑布,即將落入下面的那條河。
但前提是,他們要從十米高的瀑布上落下來!
越發臨近前方的瀑布,任逍遙等人就越意識到自己處境的險惡。
他們已經看到,前方的河流消失了,似乎已經到了盡頭,到了河水與天空接壤的地方。但很明顯,他們的船不可能飛到天空中去,唯一的可能就是——掉落!
周圍,有許多身長一米以上、甚至達到數米長的巨大魚類,它們都在逆流而上,拼命地向上游游動、跳躍。就像是傳說中的鯉魚跳龍門,躍過龍門就能化成龍一般,讓魚兒們樂此不疲。
這會兒,任逍遙等五人也有學那些魚兒的沖動,想要拼命往回走!但水勢兇猛,往回走是不可能的,只能順流而下。
猛然間,任逍遙只覺得身子一輕,一直坐在船沿上的屁股,忽然離開了船沿,懸空了。周圍是白茫茫的一片水花,什么都看不清,甚至他都難以睜著眼睛!而耳中能夠聽到的,也只有“嘩嘩”的聲音,以及火舞的、阿生的、豐紳玉的高聲叫喊。
他知道,自己正在墜落!
任逍遙死死抓住了船沿,他知道只要抓著船沿,掉下去后至少不會直接落水,即便船散架了,也依舊有一塊木頭抓在手中。此外,他也唯有將星力運轉到極致,努力保護自己的身體不受到傷害。
“轟……”
一聲爆響,仿佛是天空塌陷了下來。任逍遙感覺自己的屁股又重重的貼在了船沿上,傳來一陣疼痛。不過讓他驚喜的是,船并沒有散架,而且也沒有翻!
自頭頂上方,冰涼的河水從天而降,猛烈地澆到頭上、身上。那些平日里柔和的水,此刻給人的感覺卻是如此之重,砸的人一陣暈眩!那可是從十米高的上游落下的水,而且水量巨大,其沖擊力自然不一般。
不過片刻之后,船兒就被水沖得前進了一段距離,離開了瀑布下方。
“嘩嘩”地水聲漸漸小了些,也不再有水沖刷在眾人的頭頂。水流漸緩,船兒重新平穩下來。
任逍遙終于得以睜開眼睛,狠狠地甩了甩滿身滿頭的水,而后回頭看去。
瀑布依舊在不斷傾瀉,十米高的距離,看起來似乎也不那么高,只是回想起剛剛驚魂的一幕,他還是有些心顫,不由自主萌生了一些想法:“大自然的力量,如此恐怖!若有一天,自己的力量能夠敵得過這大自然,該有多好……嗯,肯定會有那一天的!”
晃神了片刻,任逍遙忽然聽到身旁阿生的公鴨嗓,有些慌張的叫道:“哎呀,怎么少了兩個人?”
任逍遙這才看向船上,自己、阿生、大國師桑杰,還有那個神秘的老船夫,都穩穩坐在原位置。可是,火舞和豐紳玉哪兒去了?!
“不好,他們肯定是掉進水里了!”
任逍遙叫了一聲,當即便跳入了水中,向瀑布那邊游去。而桑杰和阿生也緊跟其后,跳入水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