思及是自己將寧素帶來的昆侖,葭葭自是應當要去看看的,待從秦雅住處出來,葭葭眼見天色尚早,便照著師尊所說的位置往寧素那里行去。
寧素遇見她時便已不是什么都不懂的小修士了,見到葭葭,激動有之,更多的是坦然,倒是很樂意的招呼她入座。
葭葭坐了下來,寧素當下一笑,正要說話,卻見此時兩個身著宗務殿雜役服飾的修士滿面笑容的過來了。
寧素一見那二人,雙目一亮,與葭葭說了聲“去去就來”便拉著那二人轉去了屋外。
葭葭在屋內坐了片刻,有些無聊,便起了身,走至窗邊,恰巧看到了寧素與那兩位身著宗務殿雜役服飾的修士在說話,似是說到興頭上,寧素帶著滿面的笑容,反手取出一把匕首,而后扯開自己的胸前的衣襟便是一刀。
葭葭登時傻眼。
待到反應過來,人已到了屋外,一把抓住寧素的手:“你這是……”
寧素熟練的吞了一把靈棗補補血氣,笑瞇瞇的對葭葭道:“前輩,晚輩賺些靈石而已,前輩不用緊張。”
一個反手對著自己就是一刀的人對她說不用緊張?
葭葭徹底傻眼了。
熟練的從胸口掏出一把帶血的丹藥交給那兩個雜役修士,又順利的接過了靈石袋,寧素滿面笑容的送走了他二人,一轉身正對上了一臉震驚的葭葭。
似是為他的表現所驚,久久不能回神,而回過神來的葭葭,這才瞠目結舌的看著寧素:“這,難道是門派讓你……”
一聽“門派”二字,寧素連忙擺手:“不是不是,真人誤會了,諸位前輩待我很好,寧素也存了一心一意報答門派之心。”
“那你怎么……”葭葭指了指寧素胸前方才結疤的口子,看他方才那熟練的動作,絕對不像是一回兩回了。
寧素摸了摸腦袋,似是有些不好意思,而后,還是回答了起來:“真人誤會了,我只是想練些丹,賺些靈石罷了。”
原來是自己想要如此,并非門派苛求,葭葭舒了一口氣,至少妙無花的舉動并未讓她失望,不過隨即又肅目瞪向寧素:“便是想煉丹,你學煉丹便是,何必,何必如此?”
不得不說,眼睜睜的看著眼前這一幕在眼前上演,對葭葭的沖擊力不可謂不大,尤其是那一把血淋淋的丹藥,看的葭葭慎得慌。對了,方才那一把好似是回春丹吧,今后買回春丹還是去明定城吧,就不要在門派宗務殿買了,葭葭心里盤算著。
葭葭的回答似是讓寧素也是一驚,半晌之后,才哭喪著臉,道:“可是這樣方便啊!”
成功的堵住了葭葭的話頭,葭葭被他一噎,隨即轉向另一個突破口:“你很缺靈石么?”昆侖“財大氣粗”的名頭響徹整個修真界,對于門下弟子,昆侖并不小氣,更何況又是寧素這等資質的弟子,妙無花既然接了,便不會坐視不管。
“不缺。”寧素老老實實的回答道。
“既然不缺,就別拿自己的身體煉丹了。”葭葭吸了吸鼻子,靈敏的五感讓她直到現在還能聞到空氣中一股若有若無的血腥味,不由蹙了蹙眉。
寧素低頭,似是有些不解,口中嘟囔了一聲:“誰會閑靈石多啊!”
誰會嫌靈石多?葭葭震驚了,這道理竟然叫她好不出任何一點反駁的理由,簡直無言以對。
葭葭長舒了一口氣,眼見寧素臉色紅潤,確實沒有什么大礙,總算放棄了:若是旁人逼他的,她可以出手相助,但若是他自己希冀的,那么旁人再多幫助也是無用的。
況且想來他自己的身體他自己最是清楚了。葭葭雖說承認似乎看起來寧素并無大礙,但那血零零的取丹方式還是讓人看的慎得慌。
干咳了兩聲,隨意說了兩句,葭葭便落荒而逃了。
是日夜里,許是因著天地棋上耗費了太多心血,葭葭有些疲乏,竟是難得的打了個盹,而且還做了夢。
夢里看到寧素滿面笑容的走向她,而后一言不合捅了自己一刀,一把又一把血零零的丹藥掏了出來,舔著臉問葭葭:“前輩前輩,您要什么丹藥,我這里都有!”
葭葭驚恐的向后退去,那頭的寧素似是愣了一愣,而后笑的更歡快了,追上前來:“前輩對我有大恩,寧素無以為報,既然這些丹藥入不了前輩的眼,那么就來個更好的吧!”
更好的?葭葭轉過頭去,卻見寧素神色不變的站在原地,整個人如同泥捏的一般“簌簌”往下掉血,在地上聚成了一灘血。
饒是葭葭自忖自己也算有過幾分見識的,看到此情此景還是被下懵了,當下便驚叫了起來,這么一叫,便嚇醒了。
摸了一把額上的冷汗,想來是寧素白日里的舉動給她印象太深了,竟然做了這等夢!
葭葭欲哭無淚。
一連幾日都沒有出門,倒是也有幾分小閉關的意思在里頭。
只是也不知怎么回事,越是想要忘掉寧素取丹那一茬,記得便越牢。
葭葭這龜縮的舉動自然少不了“他”好一頓嘲笑,葭葭沒好氣的回道:“你看到那丹藥和著血,你吞的下去?”
“反正吞丹藥的人是你不是我!”“他”得意的說了一聲,“怎么,你當真要長留昆侖?我準備找人殺上一殺了,找不到旁人,我就拿昆侖修士開刀了啊!”
葭葭笑了笑,卻沒有如“他”意想中跳起來,而是嘆了一口氣,說道:“其實你是一個好人。”
“呸呸呸,盡說胡話!”“他”卻立刻跳出來反駁起來,“我曾經或許是好人,但現在我只想報復天下修士!”
葭葭笑了笑沒有接這一茬,只道:“我想在昆侖留一段時日,你我覺得我離開不過幾十日的光景,但那天地棋局之上,旁人可是經過了幾十年,我幾十年未歸,才一回昆侖又離開,當真好么?再說了,顧朗都被挨了一個面壁十年的罪責,我不過是運氣好,逃過了一劫罷了,還是先在昆侖呆一段時日再說吧!”
“切!”這是“他”的回答,葭葭卻知道“他”這算是認了。
靜坐了片刻,這幾日葭葭也得了消息,與她交好的歡喜還在閉關,展紅淚這幾日被燕錦兒看的緊,似是要在詭道上有所突破,一時半會兒,葭葭似乎除了修煉也沒有旁的事,想了想,準備前去師尊那里問個安,而后且看看師尊有什么吩咐,主意打定了,葭葭便向秦雅住處行去。
當年秦雅退離藏劍峰,頗有幾分厭倦俗事的意思,是以找的住處分外清幽,平日里除非是特意去拜訪秦雅的,否則幾乎是走不到那條小道上的。
今日,葭葭才一踏上那條小道,便對上了一張笑瞇瞇嗑零嘴的臉。
那滿面堆笑的容色看的葭葭一陣頭疼:明光真人!在這里候著,她當真就算是想裝混過關也不成!
重重的嘆了口氣,葭葭向他走近,明光真人倒是個“絲毫不介意外表”之人,連忙一禮,晚輩對前輩之禮做的規規矩矩的。
“我這些年不過是歷練罷了,也沒什么事。”葭葭在明光真人開口之前便率先開了口,打算先發制人,堵住明光真人對的嘴。
明光真人卻是一臉不信的樣子,拍了拍胸脯:“看來連真人是不相信我了?誒誒誒,你當真不想知道伏青牛的事么?若是上報了門派,依著伏青牛那一套,起碼也得面壁十年才對。”
葭葭好奇的上下打量了一番莊明光,神色詫異:“你與伏青牛究竟有多大的仇?怎的那般想要攛掇我去告狀,還特意拎出面壁十年的罪責,是想要我想到顧朗,特意到掌門面前去嚼舌根么?”
“我又不是女子,伏青牛不曾跟我過不去。”明光真人抖著眉毛,“我只是對消息敢興趣,什么消息都成!”
見明光真人一臉篤定的樣子,葭葭狐疑的看了他一眼:“據我所知,伏真人一向很守規矩,怎會叫你抓到把柄?”
“再怎么守規矩也有遺漏之事,這句話怎么說的,若要人不知,除非己莫為。”明光真人笑的歡快,“連真人若是有意向的話,可要拿出一些等價的消息來換才是。”
原本以為還要磨上一會兒,沒想到葭葭摸著下巴看了他一會兒,竟點了點頭,允了。而后開口道:“這樣吧,你若是當真有好消息的話,我便告訴你一個修真界的大消息,嗯,關于寧無缺的,怎么樣,這個份量夠重吧!”
明光真人聞言雙目放光:“好說好說,怎么交換?”
“自然是你先說了。”葭葭笑了笑道,“我連葭葭雖說不是什么大人物,你見我什么時候出爾反爾過?反而是明光真人,這等事情多得是。”
明光真人似是有些不愿意,但是看葭葭神色堅決,便知再討價還價也是無用的,沉默半晌,竟是妥協了:“也好,到時候,萬望連真人莫食言才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