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呵!”方真人冷笑一聲,轉過了頭去,誰也不是什么好人,是以自然誰也信不得誰。
暫且不說陸舟虛與方真人這兩位的小人之心互懟的場景,便說先時還是一面倒的氣勢因著那條龍的加入立時改變了局勢。
這條龍的修為論理該到修士的出塵后期了,是以在場的若是論單挑誰也不是這條龍的對手。
百無聊賴的刨了刨腳下的深坑,間或懶洋洋的甩甩尾巴,便在這條龍漫不經心的亂甩中,昆侖、蜀山修士頓時變得縮手縮腳了起來。
“寧無缺好生不要臉,居然找妖獸幫忙!”伏青牛忍不住怒罵,手下卻用力不小,咬緊牙關不想今日放過寧無缺。
笑話!放走寧無缺與放虎歸山何異?今日不趁著蜀山那幫人難得的幫手制服寧無缺,這一路上,他們要回昆侖就別想消停了。即便回了昆侖,恐怕也要防備來自各方面修士的窺視。
“兀那條龍,你怎的說也要飛升了,不怕經此一役遭受天譴?”李忘真蹙眉,實在想不通眼前這等事。
那條龍懶洋洋的自喉口發出一陣咕嚕聲,似是在發笑,又似不然。
“它在說它多年前曾受寧無缺重恩,眼下恩是一定要報的,因果不了,難以飛升。誅仙臺地界特殊,它雖不是人,卻也知道天公閉眼這條鐵律,頂多多受一次劫雷罷了,沒什么大不了的。”諸星元皺眉開口了。
他的聲音并未避諱著眾人,在恍然大悟的同時,也有修士驚異:“不愧是我昆侖的智囊團,居然還懂獸語!”
這話一出,諸星元臉色一黑,手下一慢,一記誤失,險些結結實實的挨了一掌,好在莫問眼疾手快,一劍架了出去。
靠著莫問躲著,諸星元干脆堂而皇之的收了手,皺眉看向四周,這光明正大的偷懶耍滑看的蜀山的路澤不住的皺眉:“我等出于聯盟道義出手幫忙,諸星元,你在做什么?”
諸星元沒搭理他,只一雙深不見底的雙眸烏漆漆的看向四周。
沉默了片刻,忽地開始動唇,傳音了幾個修士,被他點到的修士皆是神色微訝,卻也很快便回過了神來,應聲開始動作。
最開始的是葭葭,凌空翻出了幾個起落,指尖的銀絲輕巧的打了幾個轉兒向四周散去,葭葭腳下疾點數步,手指上下翩飛,開始布置陣法。
似是那陣法布置有些過大,大的她有幾分支撐不住,臉色急轉而白,便在此時,一道靈力自身后寧沖穴涌入體內,雖說有些鋒銳,帶著些許雷屬性的靈力,但那道靈力并無傷她之心,在她體內一回輪轉支撐一番過后,待得她漸漸恢復了神色,這才撤了出去。
“多謝師兄。”葭葭微微側身,不出意外的看到了顧朗的側臉,之前自己應聲沖上誅仙臺讓顧朗有一陣的措手不及,待得她回來之后,顧朗便一直站在她身邊,似是防備著她又突然沖出去,這小心翼翼的模樣先時還被諸星元好一通嘲笑。
“你我何必言謝。”顧朗收手,與她背靠而立,同時出聲,“便是師尊有什么命令,你也先與我說一聲的好。師尊行事雖然不凡,但委實有幾分冒進,他平生幾乎從未有人能從他手里得了好,自是自信非比尋常,往往兵行險招,可有時真真叫人看的害怕。”
葭葭還不曾出聲,混沌遺世之內裝死了許久的玄靈笑了出來:“顧朗這小子是在向你表示不滿了,哈哈哈!”
“剛才死不吭聲,現在還好意思笑。”葭葭佯怒,“快想辦法,怎么解決這條龍!”
“怕什么?對付它有的是辦法,況且瞧著諸星元方才給你的命令,定然也是想到了。”玄靈不以為意的撇了撇嘴,“況且,我雖看不到外頭的情況,卻也能猜出幾分,先時那條龍不在之時,寧無缺等人雖說被壓著打,但好歹還知道分出一兩個人對付你,你是在場唯一的九品六藝宗師,寧無缺除非腦子壞掉了才會放任你動手!但那條龍從出現開始非但沒管過你,還擋住了那兩個對付你的修士,否則你有如此自在?都有功夫與顧朗說話了。我告訴你,有時侯你莫看不起妖獸,妖獸的承諾比人修有時候更來得一諾千金。它當年答應過你不會傷你性命,眼下不是兌現了么?”
“你是說它特意的?”葭葭雖說不解,卻也能感覺到玄靈說的極有可能有八分事實,一股難以言明的感覺涌上心頭。
“臨近飛升,因果之數便分外重要,欠的東西遲早是要還的。就譬如它欠寧無缺的一定要還,否則就飛升不了。”玄靈似是有幾分感慨,“唉,想當年宋遠山那一撥人就……”
話說一半卻噤了聲,玄靈似是察覺到了自己一時有些收不住口,便閉口不言了,任葭葭怎么喚它威脅它都裝死不再說話。
無奈之下,葭葭手指微動,細細的感受著自四方銀絲傳來的靈力,五行靈力已趨于穩定,陣法已成,葭葭凌空比了個手勢,伏青牛、秦雅、李忘真、路澤等人立時撤了靈力,疾退而去,誰也不曾想方才還膠著的難解難分的雙方修士忽地一方急撤。
寧無缺等人愣了一愣,臉色微變:“仕魔劍在伏青牛手里,給我追!”
奈何除了寧無缺、羅勒等幾個高階修士之外,剩下的修士皆被周圍陡然升起的陣法屏障擋住了去路。
寧無缺、羅勒并那條龍早已跑出了陣法的范圍之內。
為了仕魔劍,自是窮追不舍。
在一旁圍觀了許久的方真人見狀,不由嘖了嘖嘴:“嘖嘖,有個九品的六藝宗師就是不同凡響啊,不知道什么時候就會突然出手,陰人一通。”
“那是自然,當年昆侖不僅有九品的陣法大宗師,更有位九品的符箓大宗師,我看寧無缺她們該慶幸蕭白夜叛出了昆侖,否則陣法與符箓兩藝聯手,寧無缺等人早被困住了。”陸舟虛跟著說道。
這二人似乎已經完全適應了旁觀者的身份,在一旁指指點點,評判著亂斗的昆侖、蜀山、修羅、生死門四派修士。
“不愧是諸星元,不過短短的數招之下便看出來了。”陸舟虛忍不住嘆道,“那條相當于人修出塵后期的龍再如何折騰,也只將身子局限在短短的誅仙臺范圍之內,我看它是在躲天劫,若是出了誅仙臺這范圍之內,恐怕天劫將不期而至。”
方真人與陸舟虛沒了針鋒相對,倒也和睦,聞言雙目大亮,那模樣看著口水都快掉下來了一般:“這可是飛升的天劫啊,想必究天下修士一生也難得一見啊!”
話音剛落,便見陸舟虛與甄亦柔已然不見了蹤影,陸舟虛帶著甄亦柔一路急追,很快便追上了那將飛龍引出的昆侖、蜀山的幾位高階修士。
眼看快要將那條龍引出了誅仙臺一方邊界之內,寧無缺直到此時才反應過來,連忙出聲喝住那條龍:“莫往前去了,天劫將至!”
這一聲用上了寧無缺的靈力,所傳范圍自然不小,在場的修士連同方才趕來的陸舟虛、甄亦柔、方真人等人都聽了個一清二楚。
奈何那神龍似是耳朵不好使了一般,橫沖直撞向前沖去。
“快停下!”直到又一聲大呼傳來,那條龍才恍恍惚惚的停住了腳步,只是已為時已晚,神龍的腦袋已脫離了誅仙臺的地界范圍之內。
天際劫云已至,大朵大朵紫色的劫云已堆積滿了余空,那條龍的全身盡在劫云之下,動彈不得。
“要渡飛升天劫了!”方真人雙目大亮,伸手捏出了一枚玉簡,準備刻錄下這條神龍飛升的過程。
雖說有些郁結看不到雙方對峙的場景了,但看到這歷史性的飛升一幕,方真人深深覺得這一回自己還是賺到了。
甄亦柔轉了轉眼珠,在在場每個人面上游移了一番,忽地身手拉了拉陸舟虛的袖子:“師兄,你看寧無缺,我怎么覺得他似是還有后招的樣子。”
飛升劫云之下,不但那條龍無法動彈,便是在它周圍的伏青牛、秦雅、李忘真、寧無缺等人也無法動彈。
“這是什么天劫?”察覺到自己明顯行動遲緩的甄亦柔微驚,但見大朵大朵的劫云將整個天際渲染成一片紫色,那些微趨于夢幻神秘的劫云之下,天際星辰微微震顫,微微震顫之下,竟“簌簌”地往下落了下來。
這一番場景委實極美,星落如雨。
“這等天劫叫做歷心之劫,也是飛升劫雷中最常見的一種,因人而異,與實力無關,誰人的心境通透,誰便能順利飛升,誰的心境若是有所不達,任他修為再高也是無用。”說話的,是方才趕來的幾位昆侖、蜀山的修士中的一人,雖說接近這地界,數人的行動皆開始變的遲緩,可這卻不妨礙他們的觀瞻。
“昆侖號稱活卷宗的那個小輩!”甄亦柔看了眼出聲那人,“小子知道的倒是不少。”
“這稱號他倒也擔得。”陸舟虛點了點頭,算是贊賞。
方真人看了魏探一眼,不以為意,只是不住地搖頭:“居然讓昆侖、蜀山的人那么早就出來了?真沒出息!”
雖說陸舟虛甄亦柔二人并未對他的話有所表示,可方真人卻還似是身側長了眼睛一般的看了眼甄亦柔,自顧自的解釋了起來:“陣法師不同于六藝他道,這個連葭葭既在陣中布陣,那么再厲害的陣法,因著陣法師本人就在陣法之中,就必然會為陣法師自己留一道門,你看她將那么多蜀山昆侖的小輩都帶了出來,可見那留的一道門必是寬敞的很,這都快半個時辰了,那群修羅派和生死門的小輩還是不見蹤影,這也太沒出息了。”
“方真人,你當人人都是你那般陰險之人?”這話說的甄亦柔游戲不樂意了,忍不住出聲嗆了他一句,這話一出,方真人似是才有所察覺,笑瞇瞇的說道,“哎呀,我倒是忘了,巧言仙子也是個陣法師,雖然也位及九品,但于真正的陣法大宗師而言,九品之中也有個高劣,怎么,巧言仙子以為你同昆侖這位相比,陣法手段孰優孰劣?”
甄亦柔臉色一沉,似是有些難看,不過很快便反應了過來,一聲冷哼:“這有什么好說的,擅長不同而已。”不過話雖如此,甄亦柔還是有幾分悻悻之色的嘆了兩聲,“不過她得宋遠山的傳承,自然實力不同小覷。”
“呵!”方真人冷笑了一聲,沒有繼續這個話題,只是將目光轉向場中,拖著腮幫子,若有所思的看著那條經歷歷心之劫的龍。
“神州大地已有數萬年沒有人飛升了,這大抵是有所記載以來的,近萬年的第一次吧!”跟隨著葭葭脫陣離開的莫問不由感慨,歷心之劫之下,所有人都極難動彈,原本追打的難舍難分的局勢竟也在此時好卻了不少。
那條張牙舞爪的飛龍似是極為煩躁的甩了甩尾巴,有些難忍。
“劫雷落雨,歷心之劫。葭葭莫要愣著浪費時間!”見葭葭也如一般修士一樣在歷心之劫之下無所動彈,玄靈忍不住出聲道,“天劫啊!你莫站著不動啊!你的天劫呢?”
“啊?”葭葭愣了一愣,她這幅呆頭的模樣看的玄靈直跳腳,“數萬年來第一次飛升之劫被你瞧到了,你就當看戲不成?你的補天劫手呢?若將這等歷心之劫的精粹取為己用,哎呀,我都不敢想象你這補天劫手一出會是何等的厲害,一擊斃命也是有可能的,葭葭愣著做什么?還不快想辦法?”
“所謂神通本就是出其不意的保命之物,也是你的招牌,傻愣著做什么?”玄靈怒吼!
葭葭似有所感,訥訥的低頭端詳著自己的一雙手,同時反問玄靈:“玄靈,我該做什么?”
“我不知道,問我做什么?問你自己啊!”玄靈心中生出了幾分焦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