葭葭回到屋中坐了下來,拿出一只新的儲物袋,開始分靈石。
這是秦昭和第一回離開她,葭葭陡然生出了幾分弟子長大要遠行的感覺,雖然這遠行也并不遠。靈石自是要準備的,還要準備些什么呢?葭葭有些遲疑。
她拜師之時已經過了幼童的年紀,當時師尊雖然忙碌,但這塊金字招牌足以護得她門派之中隨意行事,更遑論當時還有顧朗保駕護航,說真的,這等年幼遠行的情形,她幾乎不曾體會過。
但如今她是師尊,免不了要設身處地的,假設自己是個年幼遠行的幼童,看自己需要什么。自己刻畫的一疊護身隱息的陣盤自是要放進去的,一身防護法袍、一支發簪模樣的法器、一雙疾行的靴子。幾瓶必備的補靈丹,三顆從陳華軒那里要來的回春丸。一沓各種各樣的符箓。一百枚傳音紙鶴。
“還差什么?”葭葭握著那只儲物袋細細思忖。
“還差叮囑。”“他”的聲音中有些疲倦,“修士在外遠行,長輩的叮囑至關重要。那地方雖然不遠,但你還是要教導他的,畢竟他不過七歲,即便早慧,也還是個孩子。”
葭葭點頭,將東西備妥,去了隔壁。
進屋之時,秦昭和也在屋中坐著,似是想到明日一早要遠行,有些興奮的無法靜下心來修煉。
葭葭已經記不得自己頭一回要遠行的情形了,彼時,她不過一個小小的雜役,終年所求不過是多賺些靈石,足夠日常修煉所需。
“既然無法入定,便過來坐吧!”葭葭笑著,走到屋中的凳子上坐了下來。
見小少年一步一步走到她的跟前,雖年紀尚幼,卻生的鬢角崢嶸,依稀可見幾分未來的風采,這模樣風姿不知未來會引得多少女修駐足愛慕。葭葭頗有幾分我家有徒初長成的感覺。
忍不住伸手摸了摸他的腦袋:“昭和,你第一回外出歷練,為師只送你一句話。”
“師尊請講,弟子定銘記于心!”小少年一抄手,一臉嚴肅的看了過來。
“害人之心不可有,防人之心不可無!”
少年眼中剎那間華光熠熠,而后雙膝跪下,再次朝葭葭磕了個頭:“弟子謹記師尊教誨!”
將儲物袋遞了過去,少年神識一掃儲物袋內的東西,有些驚訝。
“為師原先不給你這些法器法寶,是怕你太過依賴這些法器法寶,以至于忘了修士最強的還屬自身。但是這一回不同,你既要外出歷練,自然是你的安危最為重要,其他一切皆是虛妄。”葭葭說著收回了手,“你一向早慧,為師甚至不需要特意教導你什么,但這世間事,你終究看到的太少!說一千道一萬,都不如你自己去體會來得重要。”
少年握拳的手緊了緊:“弟子謹記師尊教誨!”
第二日,目送著秦昭和與那個筑基小修士離開,葭葭心中既有一種隱隱的失落感,又有幾分寬慰,這等感覺,當真言語難以描摹。
離方丈島六百里開外的海面之上,一坐一站著兩位神州修士。
坐在一只斗大圓盤中的修士形容枯槁,是修真界中難得的老人相貌,但他卻絲毫不以為意,甚至一臉戾氣的看著站在一柄折扇模樣的法寶之上,頗有幾分俠氣的修士:“衛東,那三人不在蓬萊、也不在瀛洲,十有八九是去了方丈島!不知道方丈島是方仁的老巢么?還跑去方丈島?不要命了么……”
一臉戾氣低罵的不是別人,正是昆侖有名的老牌藏神修士伏青牛。
站在折扇上,熬了個風流倜儻模樣的衛東伸手壓了壓被風吹的有幾分凌亂的發型,苦笑:“你在這里將他們皮罵破了也沒用,倒不如上島一觀來的快!”
“說的倒輕松!”伏青牛眼珠子轉了轉,“老夫打聽到的消息,方仁就在方丈島之上,我們要上島,你以為容易?”
“那就喬裝打扮嘛!”衛東摸了摸鼻子,伏青牛嗆人,他早已習慣了,也不以為意,大不了左耳進,右耳出便是了。
“笑話!我堂堂昆侖需要喬裝打扮?大不了殺進去!”伏青牛從法寶上站了起來,一臉的殺氣,“移平他那巴掌大的地方就是了!”
“移平?”衛東看著伏青牛,一時之間有些無話可說,半晌之后,才道,“你當方仁是死人么?更何況,方仁的背后還有左少辛這種人!”
“我伏青牛頂天立地!何須喬裝而行,大不了同歸于盡便是!”伏青牛一聲冷哼,瞇著眼看向方丈島的方向。
“可是……”衛東看著伏青牛,嘴角有些抽搐,“衛某不想死!”
“呸!”伏青牛“啐”了他一口,“衛東,你一個堂堂的藏神修士,竟膽小至斯,說出去可不是要讓外人笑煞我昆侖了?是不是他人只要拿著你的性命威脅,讓你做什么事都行?”說到最后一句,伏青牛眼里閃過了一絲危險的光芒,緊緊的盯著衛東。
“這也要看為什么而死?”衛東干笑了兩聲,指了指方丈島的方向,“為了移平方丈島而死,明顯是要遺臭萬年的,衛某不想做!”
“衛東,你……”伏青牛欲要破口大罵。
卻聽一聲輕笑自耳畔響起:“呵呵呵,衛真人這想法很正常嘛,伏青牛,你就不要強人所難了嘛!”
“張明熙!”伏青牛濃眉倒豎,東海之上的事情還未傳到神州,當然也是陌行玖有意不許外傳,所以伏青牛還不知曉張明熙“叛變”的消息,不然,當真是要不管不顧跳起來,一巴掌拍死張明熙了事了。
“少說廢話,張明熙,你有沒有跟方仁勾結在一起?”伏青牛瞪著一雙牛眼,看著張明熙,似是準備待得他輕應一聲,便跳起來動手。
“呵呵呵!”張明熙換了一副黑玉骰子,沒有回答,只是笑瞇瞇的看著伏青牛,“你二人來東海是做什么的?”
“與你無關!”
“找連葭葭那死丫頭!”
兩道聲音同時響起,衛東有些頭疼的揉了揉額角,不準備再開口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