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座不過是鑄了一把不錯的劍而已。”少辛一臉無辜與淡然,“其他的可什么都沒做。”
葭葭只覺自己再與他繞下去也是白搭,輕舒了一口氣,想了想又道:“仕魔劍的事情暫且不說,蕭白夜那些人的去向,您知道么?”
“不知道,但是能找到。”少辛臉色不變,“你們想要抓蕭白夜么?”
“他叛出了昆侖是事實。”葭葭微微頷首,“即便情有可原,錯了便是錯了。”
少辛瞇眼上下打量了一番葭葭,隨即搖了搖頭:“我倒是無所謂,也能幫你尋到蕭白夜,但是你不是他的對手,萬一他一個不小心將你打死了怎么辦?”
葭葭聞言臉色一僵,便連混沌遺世之內一直豎著耳朵偷聽的玄靈也倒抽了一口冷氣。
似乎未注意到葭葭微僵的臉色,少辛又道:“他已入出塵,秒無花是不錯,然而莫要忘了,蕭白夜的資質更要勝過秒無花,便是真正打起來,鹿死誰手還未可知。當然,若非蕭白夜如此資質,當年也不會引得天魔對他下手。”
蕭白夜入出塵了?這倒是個不小的消息,這些年昆侖收不到一點關于蕭白夜的消息,這件事定然是要上報門派的。
不過她記得當年蕭白夜是走投無路,無緣飛升之際叛出的昆侖,而天魔已死,那么能夠幫助蕭白夜的,除了少辛,葭葭實在是想不出還有誰。
“你幫了他?”
“不錯。”少辛面上神色不變,“昆侖與他的恩怨我不插手,不過那么大的恩情他得還了,所以,你們最好現在先不要動手,待他還了我的恩情便可以了。”
“要還多久?”
“我可是下了不小的功夫的,他至少要替我辦一萬年的差吧!”
與少辛對視了半晌,葭葭終是無奈起身:“算了,是晚輩高估自己了,晚輩還有事,便先回昆侖了,改日再來看您吧!”
“也好。”少辛也不再挽留。
葭葭轉身,行了兩步,腦中卻是精光一閃,忽地回頭向他看來,“前輩,你,你可有意讓十幾萬年前的事情再度重演?”
這一回,少辛難得的沉默了,等了許久,葭葭才聽到他的聲音自身后傳來:“我且想想。”
心事重重的回了門派,將自少辛那里得來的消息告之了梅七鶴,對上了梅七鶴一臉凝重的表情,葭葭也只能站在一旁默不作聲。
從議事大殿中走了出來,太阿峰之上難得的下起了雪。
一路直行,偌大的太阿峰之上修士來往匆匆,葭葭獨自一人行了一路,直至看到了自己住處的那一刻,一下停住了腳步。
許是她沉默的太久了,混沌遺世中的玄靈忍不住開口問:“還沒到住處么?”
“不是。”卻聽葭葭立時便否認了他,“師兄在前頭練劍。”
“他的劍不是毀了么?哪來的劍?”玄靈想也不想便道。
良久之后,才聽到葭葭回道:“我不知道。他手上并沒有劍,我卻似乎在他手上看到了劍的影子。”
“練那個九幽十二劍么?”玄靈托著腮幫子,想了好一會兒才想起了顧朗成名絕技的名字,“聽說這套劍法霸道至極,誅仙臺上一戰成名。蜀山劍俠最霸道的滄雷劍法也在這套劍法之下潰不成軍。”
“是又不是,我不知道。”葭葭喃喃,她修為已至出竅大圓滿,連藏神后期也不過半步之遙,況且還天生戰意,有時便能及早感知一些大事的發生,“總覺得九幽十二劍有了些變化。”
“左右你二人關系不比旁人,有什么事,他定是第一個與你說的。”玄靈滿不在乎的拍了拍手,“不過再厲害也比不上你那破碎虛空,嘖嘖嘖。”
熟料片刻之后,葭葭突然開口:“玄靈,你說實話,你是不是覺得師兄他,”踟躕了片刻,葭葭覺得有幾分難以開口,“你是不是覺得師兄比不上我?”
“是啊!”玄靈想也不想,輕哼了一聲,“你是這萬年來唯一一個開啟了空間靈根的人,自然是獨一份的,又有破碎虛空這份功法,待得你修為大進,同等修為之下,還當真沒有幾個是你對手的,自然如此咯。”
葭葭默不作聲,玄靈便又接著道:“正好他沒了本命飛劍,不如讓秦雅教他那個以身修劍,那個才是厲害。”
玄靈說話間是少不了的自得,似乎為自己想到了這主意而興奮不已,更是連連點頭:“這個辦法好,還不用去打什么本命飛劍!”
“玄靈你不懂!”誰想葭葭卻搖了搖頭,“你不明白何為劍修的信仰。”
玄靈哼哼了兩聲:“我又不是劍修,但哪個厲害便學哪個,這道理我還是懂得。”
“舍棄萬道而獨修一劍,一生只修一把劍,這把劍上凝聚的是劍修一生的心血。”葭葭搖了搖頭,“你們都小看師兄了,自九幽冥獄出來之后,師兄便從未舉足不前。”
“就那個九幽十二劍嘛,我知道啊!”玄靈摸了摸鼻子,反問葭葭,“你不會是愛屋及烏吧!”
“或許我們從未真正看清過師兄。”葭葭喃喃了一聲,并未上前打擾顧朗,只是借著一株雪壓枝頭的金梅隱了身形,默默的自枝頭縫隙中看去。
但見黑衣肅立雪中的劍修閉目起手,劍氣無形,寒光一舞,右手食指與中指并天一劃,直指天際,指尖一道白虹直入云霄,烏云閉去,云開破月,天光破寒不過瞬時一息,霎那間風急云蔽,風雨欲來,劍修腳下自成方陣,疾行頓走三十步。
葭葭雙目一眨不眨,心跳驀地加快。
“你怎么了?”玄靈察覺到葭葭心緒一瞬的極大波動,同時眉頭發跳,一種難以言明的感覺涌上心頭,“外頭發生了什么事?”
“師兄在練劍。”葭葭低語。
“什么樣子的?”玄靈起了興致,葭葭捏了塊溯影石在手中,只繼續看著那天地仿若只一人的劍修閉目舞劍。他右手虛握了一柄看不見的飛劍,“嘶——”葭葭耳尖一動,聽長劍輕吟,風急云蔽三十步過后,月滿清輝,劍氣成刃,似是落霜滿弧,顧朗于月下閉目獨舞。
顧朗舞了整整一晚,葭葭在雪落滿枝的金梅后也看了整整一晚,待到第二日天光放明,才捏了溯影石悄然回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