瞧著眼前兩個人相談甚歡,半點沒有要停下來的意思,葭葭忍不住上前:“蕭師姐,我下次再來找你。”
蕭璃雪一副方才想起來的樣子,連忙叫住葭葭:“連二小姐,等等!這里人多,不如去我那里說話可好?”
葭葭想了想,還是開口道:“也不是什么大事,我只是想要回兄長的儲物袋,上次忘記問你要了。”
“你兄長的儲物袋?”蕭璃雪挑眉,想了想“被我擱在屋中了,你隨我來取吧。”
洛恒對葭葭的加入有些不悅,不過自持身份自然不會發話。
可葭葭還是敏感的感覺到了,默默地想,大概所有男主角對女主角身邊丫鬟應該都是非一般的討厭吧!兩人好好說著話,偏偏有著一只锃亮的燈泡在那里杵著,還一副為女主著想的樣子。
葭葭默默的跟在他們后頭,一路向靈草園走去。
“我就住在最左邊那間。”蕭璃雪指向自己的房間,對葭葭笑了笑,神情中卻有些不解:“令兄并未剩下什么東西,你缺什么東西跟我說便可!”
這下,葭葭不悅了:“蕭師姐,你看了我兄長的儲物袋?”細眉緊皺。
在葭葭想來,這是相當不禮貌的行為。雖說人死燈滅,里面更沒有什么值錢的東西,可好歹連白露也是因為蕭璃雪的緣故而死的。好東西,大家都想要,葭葭只是個普通人,也不敢說完全能對好東西不眼紅。但對葭葭來說,凡事都有個限度,更何況,在葭葭的記憶中,連白露在修士中也算作窮的,想她蕭璃雪有隨身空間那樣的逆天神物,對一個替她擋刀而死的人,查看他的儲物袋,這事委實是葭葭所不齒的。
察覺到了葭葭的不悅,蕭璃雪有些尷尬,似乎也意識到這事做得不光彩,手指掠去額邊的碎發,干咳一聲,聲音也不由得軟了下來:“我只是好奇而已,我,我這就去拿出來還你!”
洛恒見氛圍搞得有些僵,便出口勸起來:“師妹定然不是故意的,不會眛你一點事物的,更何況……”他看了眼蕭璃雪身上的流云錦,再看看葭葭身上灰色的雜役弟子服,沒有再說話,只是這意思卻已是萬分明顯:葭葭身上沒有蕭璃雪看得上的東西。
葭葭撇撇嘴沒有理他,只想拿完東西立刻離開,好留他們在這里繼續表演“師兄妹情深”。
蕭璃雪笑笑,便要轉身回屋,卻見她走至一半,突然伸手,握住玉頸中懸掛的綠色珠子,周圍的靈氣劇烈的波動了起來。
別人可能不知道,葭葭卻是知道的,這顆珠子,就是蕭璃雪的隨身空間。此時,從這顆珠子中源源不斷的溢出濃郁的靈氣,已經超過落陽峰玄級三品的靈氣,清心峰上的靈氣也開始向蕭璃雪聚攏而來。
洛恒甩出幾張符紙,快速的在蕭璃雪周圍擺了個陣法,對蕭璃雪說道:“師妹放心,我在此處為你護法,你且安心突破。”
蕭璃雪感激的朝他看了一眼,坐在陣中開始突破。
葭葭與洛恒自然是沒有什么好說的,當下盤腿坐在旁邊打坐修煉了起來。
似乎和往日一樣的修煉,但葭葭總感覺哪里有些很奇妙的感覺。似乎一靠近蕭璃雪,修煉就會有一種共鳴,這么一想,心思也有些雜亂了起來,葭葭連忙穩住心神,借著蕭璃雪這邊濃郁的靈氣專心修煉。
修煉入定的葭葭是被暴漲的靈氣所打斷修煉的,一睜眼看到的便是清心峰上“花團緊簇”這樣的奇景。蕭璃雪此時方才捏碎了幾個凈水咒清理體內排出的雜物,抱歉的朝洛恒笑笑:“多謝師兄護法了!”只一天工夫,這師兄師妹之稱便名正言順了。
送走了前來恭賀的修士,蕭璃雪才回到屋中。半晌,從屋里取出一只月白色的儲物袋遞給葭葭:“令兄的儲物袋在此,我蕭璃雪敢以心魔誓發誓未取其中一分一毫。”
“不用了,蕭師姐!”倒不是說葭葭有多么信任蕭璃雪,不過一般情況下,像連白露這樣的普通練氣修士,身上還真沒有什么值得蕭璃雪看上的,蕭璃雪的眼光之前在練氣弟子中可是極高的。
見葭葭急著就要走,蕭璃雪手中一晃,憑空出現兩匹白色的錦緞,笑著對葭葭說道:“連二小姐,這里是兩匹流云錦,你今年有九歲了吧,我筑基一成,便要下山歷練的,這一走應有一兩年,你也好拿它們做些衣物!”
蕭璃雪所想的是,葭葭絕不會拒絕的,畢竟愛美是女孩的天性,就連她這種在現代混跡了那么久的人第一眼看到流云錦都有些驚嘆,更何況是個小姑娘呢。
沒成想,“多謝你了,蕭師姐。無功不受祿,我不能要!”葭葭搖搖頭,隨后又像是下定了決心一般,重重的加上一句:“更何況,不是所有人都喜歡流云錦的,我就不喜歡!”
“唉,你何必如此,畢竟你兄長是為了救我……”蕭璃雪只當葭葭是個略帶偏執的小丫頭,心里還放不開兄長的死,便又繼續說道“你沒了兄長,從今以后我就是你姐姐!”
“蕭師姐!不,蕭師叔!我想你弄錯我的意思了!”葭葭頓了頓,干脆把心里話全說出來了“我兄長之死你上次已經補償過我了,我上次就說過兩不相欠,此番只是想拿回兄長的遺物而已。你不必如此!今日之事一了,往后我二人想必也沒有什么事了。當然,見到你,一聲“蕭師叔”葭葭是絕不會含糊的,你不用想起來便給我些補償,你已不欠我,我也不欠你,你這樣做會讓我很為難的,我一點都不想欠你人情。從今往后,你走你的陽關道,我走我的獨木橋,你我再無相干。”
“連二小姐,”蕭璃雪一副受傷的表情“我只是想幫你!”
一旁的洛恒看不下去了,剛剛也是他把恭賀的人打發回去的,儼然一副男主人的架勢:“蕭師妹心善,你不要……”
“不要不知好歹,是么師叔?”洛恒的話還未說完,便被葭葭一頓搶白,“師叔放心,我斷斷不會埋怨蕭師叔的,這是我與蕭師叔之間的事,我小小一個練氣弟子,難不成洛師叔還怕我欺負了蕭師叔不成?”
這話里只有葭葭自己才明白的譏諷,其實她心里所想,要比這話不留情面的多,只是礙于他們的修為身份,沒有說出來而已。
葭葭轉頭看向蕭璃雪:“蕭師叔,你想幫我不假,可是也要看這人想不想要你的幫助。不巧葭葭就是這樣的人,我一點都不想欠你人情,你可以徹底把這件事揭過去了,我言盡于此!”
說完,葭葭轉身就走,心想:話說的那么明白,她應該明白了吧!
其實若是對于真正的連二小姐,或許可以怨恨蕭璃雪,也可以接受蕭璃雪的好。可是連二小姐已死,現在的這個,只是換了芯的連葭葭。第一次收蕭璃雪的東西,葭葭是把它當做連白露的意外傷亡賠償費的,至于后來,蕭璃雪想到了,便送點東西,沒有想起來,就完全放在一邊,葭葭是完全不需要的。
葭葭只是個普通的女孩,氣節什么或許離葭葭還有段距離。可她也有自己的堅持,這種想到便給點,不想到就放在一邊,心血來潮的好意,就算她是原主,也是不能接受的。蕭璃雪待她算不得好,也算不得不好,沒有連白露這層關系的話,就是個普通的陌生人。
她眼紅過蕭璃雪的隨身空間,可也僅僅是眼紅,除此之外,再無其他。
她連葭葭來到這個世界,唯一欠的,怕就是連氏兄妹了吧。
歡喜早就在屋中呆著了,見她回來一副神游天外的模樣,剛想叫住她,卻聽葭葭說道:“歡喜,我有事要想,你先忙去吧。”
說完葭葭就進屋關門,脫鞋,坐到了床上。
連白露人一死,這儲物袋上原本的神識便消除了,因此葭葭倒也不用想辦法抹去神識了。
連白露的儲物袋里東西少的可憐:二十三張一階響尾虎的皮,兩塊下品靈石,幾十顆標準靈石,十幾株十年玉髓草,還有兩套雜役弟子服,比較特別的就是兩朵粉色的珠花和一塊毛皮披肩。
一看到披肩,葭葭就知道應該是連白露送給連母的東西了。連父死得早,連母一人拉扯他們兄妹二人。有一段時間靠山村一帶柴價飛漲,一捆柴可以換得十顆靈珠,那時十顆靈珠能夠一家三****上一個月,于是連母就拿起斧頭上山砍柴了。肩上的傷便是那時候留下的,一到冬天,肩上的傷就讓連母隱隱作疼。
葭葭放下披肩,拿起珠花,修仙之人比普通人要敏銳的多,葭葭手指微動,就觸到了珠花根部的小字,歪歪斜斜的,筆法有些幼稚“葭”,一朵一個,合起來就是“葭葭”。
珠花上帶著一層極為稀疏的靈氣,應該帶有一點的防御功能,只是極弱,不過對于凡人來講,也能護上周全了,防幾個馬賊之流應是不成問題的。
葭葭看過東西,便把東西原封不動的收起來了。
明明不是她的故事,縱使連白露連一句話都沒有與她說過,可是葭葭竟還是有一種落淚的沖動。
連白露到死都只是個練氣四層的小修士,在無數修真修士中,他可以說是弱得可憐,可就是這個男人,卻是連二小姐與連母的支柱。他十三歲離家來的昆侖,十六歲隕落,生命如此短暫。他或許很弱,可對于連母與連二小姐來說,卻是個英雄,是個在靠山村可以讓她們自豪的人。
葭葭記憶中的原主,沉默寡言,說話唯唯諾諾,除了歡喜沒有別的朋友。可是每每提及到大哥時,她總是一臉的驕傲:“我大哥很了不起的,他以后會是個英雄,像話本里說的那樣的英雄。”
小姑娘的夢很美,只是終究沒有成真!想是過不了多久,靠山村的村民便會徹底忘記他們。
一曲演罷,曲終人已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