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卿言走了幾步,忍不住再次回頭看了看自家師尊,道:“師尊,應是就在前頭!”
沈離光微微頷了頷首,并未開口。倒是一旁的唐安笑瞇瞇的說道:“小師妹不急,這里頭便是沒有什么東西也不要緊的!”
“不,師兄!”林卿言看了眼唐安,回過頭去,抿了抿唇,臉上閃過一絲不悅,“師兄,我的小火從來沒有錯過,那物定是在這個方向!”
她聲音平平,便是沈離光也察覺到了她的不悅,這幾年林卿言雖是曉得“委婉”二字了,可對著自己的兩個師兄師姐卻是從頭至尾一點未曾變過。說好聽點,那叫自己人,露著真性情,難聽點,那便叫連自家師兄師姐都瞧不起,冷臉相對!
苗若瑤還好,除了沈離光這等平日未曾將心思放在這上頭的人,只要是腦子不笨的,有點彎彎繞繞的,都能看出苗若瑤對林卿言是笑里藏刀。林卿言成了沈離光一力培養的對象,對昔日對她不好的師姐冷臉這也說的過去。
可唐安不同,他雖然在外頭歷練的時間很多,但是偶爾回來,必是要調和調和師姐師妹的關系的,從林卿言拜至沈離光門下,唐安便未曾對她冷過臉,一向都是笑語盈盈的,有時還會幫襯一二。可林卿言如此一視同仁的冷淡,倒也時常叫外人替他鳴不平,可唐安自是一笑置之,外人更道唐安大度非常。
唐安從未在沈離光面前搬弄過口舌,可沈離光再說不管,可這只言片語聽多了,自也將它組織起來,久而久之,心中自也有一番思量。
此番在他面前,林卿言便如此給唐安沒臉,沈離光的不悅更甚,道了一句:“卿言,怎的對師兄如此無禮?”
林卿言臉色一僵,咬了咬唇,回身低頭向唐安賠禮:“師兄,方才卿言急躁,情急之下冒犯了師兄,還請師兄莫要見怪!”
“無妨的!”唐安笑著將她扶起。
沈離光的目光在她臉上一掃而過,這一掃,卻是眉間的褶皺更深了!縱一個人如何再裝扮掩飾自己內心的真實想法,可她的眼睛還是會出賣了自己,很明顯,林卿言也是知曉這點的,從頭至尾只是低垂著眼瞼,并未看向二人,讓對方看不清自己的真實想法,卻也未曾發覺沈離光的不悅更甚。而沈離光真正發覺林卿言做表面功夫的便是唇上的齒印,沈離光更是不解與不喜:對溫順的唐安更是如此,對苗若瑤那還用講,平日莫不是也是這般對著別人的?
這么一想,這次來紫川秘境之前打定的注意便再次將它擱下:他一向是不喜歡在他人無意之間拿捏他人前程的,是以瞧著林卿言年紀差不多了便做了這個決定。
可這次,林卿言的行事一點不差的證明了她林卿言這待人接物方面還需歷練,性子清冷、行事果決不時錯處。他不要求她能左右逢源,長袖善舞,便是做到冷清平和的待人便可!像現在么?她那模樣似乎兩個師兄師姐都欠了她什么一樣。
“師尊,小火跟隨卿言多年,它的判斷從未出錯!”到底還是不是真的擅長人際交往,這才道完歉,那廂便又開口了,這等敷衍著實太過明顯,唐安微笑,表情始終如一。
“我并不是懷疑它的能力!”沈離光很是不悅,卿言的牛角尖怎的鉆的如此厲害,他不悅的是她待人的態度,而不是那只尋寶鼠。
林卿言聞言卻是一喜,親昵的抓起那只黑黑的尋寶鼠:“小火努力哦!快些將我們帶到那地方去!”
那尋寶鼠“哧溜”一下跑的老遠,跑向前頭,林卿言在前,沈離光與唐安不遠不近的跟在后頭。
尋寶鼠跑至前頭一個轉彎,“哧溜”一聲,叼了一只碩大的螞蟻回來,將那螞蟻使勁一摔,那螞蟻當下便踢了踢腿,再也不動了。
“火龍蟻?”沈離光挑眉看向地上的螞蟻,很是驚訝,“找蟻穴!這附近定有什么火屬性的奇物。”
“是!師尊!”林卿言應了一聲,看也不看唐安,回過頭去眼中滿是喜意,四下望去,不過片刻,便聽林卿言叫了起來,“師尊,真叫我找著了!在這巖石縫里頭!”
沈離光走上前去,垂在右側的掌心聚起了靈力,林卿言激動的看了片刻,在沈離光快要出手之時,卻回頭對沈離光道:“師尊,可否讓卿言來,卿言來之前與一人打賭,看誰能找到這紫川秘境中最寶貴的東西,若是借助師尊之力,那便不算卿言尋得的。這賭約便不算數了。師尊可好?”
沈離光看了眼她,點頭收了掌心的靈力,與唐安站至一旁!其實這也算是得幸了。林卿言說出如此之話,若是苗若瑤在場定不會放過她的錯處:什么叫‘算是卿言尋得的’,當師尊與師弟是死人不成?幾人一同出行,偏她將功勞攬在自己身上。這叫什么事啊?到時定會弄得很僵。不過幸好,苗若瑤不在場。那二人似是也未曾講這事放在心上。
林卿言屈了一條腿,身體微蹲前傾,掌心之中的匕首緊緊握著,雙眼平視那條縫,猛地一記沖了上去,那林卿言從不離身的匕首深深地扎進石縫之中,林卿言握著匕首的雙手間靈力沖擊,與那石縫撞的撞擊,將周圍的靈氣擊的“嗶啵”作響。
已經看過三次了,可唐安對林卿言這以匕首為兵刃的幾招還是驚艷不已。
“師尊!”唐安開口道,靈力沖擊的火花倒映在他的雙瞳之中,沈離光回頭,入目的便是這么一副少年渴求更強的模樣,心中的贊賞不由得更甚了幾分,很是溫和的問道:“怎么了,唐安?”
“師尊!”唐安雙眼眨也不眨的看著林卿言,喃喃道,“師妹的近身戰不看修為,光看招式定是少有人及。這幾招變化之妙,任唐安真真是想破腦袋也無法想到啊!真是沒料到明定城東元巷林家竟有這樣絕妙的招數,怎的先前從未聽人提起?”
明定城背靠昆侖,本就是依附昆侖生存的主城,數十萬年來,明定城上空巡邏的修士便從未減少過,不論是妖獸大戰,還是門派爭鋒!明定城里頭更是有數不清的修仙世家,或大或小,皆是依附昆侖而存在。東元巷林家便是這其中一家,林卿言便出自林家。當家的家主是老大,林卿言的生父是老二。出自修仙世家的孩童自是從小便能檢測靈根的,林卿言本就只是一個資質極差的侍妾所生,她一出生,又測出五靈根的最低資質,這其中的地位可想而知,林卿言幼時吃的苦也著實不少,母親過世之后,更是被家人踢來踢去,最后無視她的前程,直接被送去清心峰當了雜役。
沒有人想過她竟還有奮起的一天,一朝得勢,得拜一峰首座為弟子。林家此時卻派人前來稱希望她勸說師尊將她那單一木靈根的表妹收為弟子,不說她沒有這個權利,便是有,又豈會動口勸說。因此想也不想,便拒絕了林家,這下與林家的關系更是進一步惡化,那表妹也硬氣,進了內峰。可是那有如何,林卿言以她接近天靈根的修行速度在外九峰也是小有名氣,那硬氣的表妹如今不過是個煉氣十二層,林卿言倒是高興偶爾回去享受林家人又是惱怒,又是后悔,又是嫉妒的目光。享受他那個自詡風流的生父那敬畏害怕的目光。說穿了,林卿言與林家人不過只是在雙方的劍拔弩張之上蓋了一件名叫“林家”的衣裳罷了。
沈離光對林卿言的過往也算是略有所聞,自然是知曉林卿言與林家的關系的。聞言,思索片刻回唐安:“卿言有個表妹,我從未聽說過她會這么一套奇妙的招數,再者說,真有這么一套招數,林家的地位難道還不會往上升一個檔次?依我看,卿言這招數,或是來自她那個出身不詳的母親,或是機緣巧合,在外頭歷練學會的,八成不是屬于林家的招數!”
“原來如此!”唐安似是有些失望,不過隨即坦然一笑,“弟子自是知曉這世上之事又豈能是你想要便能要的呢!事事順心的可能性太小了。唐安雖是羨慕這套招數,不過能一飽眼福,比起那等連看也未曾看過的人,豈不要好上許多?”
沈離光輕笑點頭,只是心中感慨:唐安這等心性若是給了卿言那該多好啊!只是可惜事難兩全。若不是他已著手練了彼岸長生術,唐安的性別練不得此術,那便根本不會有林卿言什么事了,唐安本是他心中的最佳人選。
這樣想著,沈離光看向唐安的目光中的期盼更甚,拍上了唐安的肩膀:“彼岸長生術是我明昭峰的立足之基,個中原因,現在不能與你細說。唐安,你好好修煉,若是能得進元嬰,得進元嬰之日,便是傳授你彼岸長生術之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