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么辦?怎么辦才好?梅七鶴急的來回走動。
這邊暫且不提,卻說沈離光風風火火的趕到了太阿峰,在臥禪谷前頭不知等了多久,卻終究是等到了。一聲雖然有些滄桑,卻自有一股千年沉淀味道的聲音響起:“離光,何事惹我清修?”
雖說沈離光不過尹風的弟子而已,可他年幼之時,卻是曾被尹風帶到妙無花的門下生活了許久的,時間久了,竟是沒有如妙無花那般有個從入世到出世的階段,而是直接出世了。
便是因為這樣,原先葭葭才感慨過沈離光放佛是一個生活自己世界里的人,外人如何當真是鮮少能感染到他。
因著這份情誼,沈離光在妙無花面前也算說的上話。
“師伯可知妙桐禪被殺一事?”沈離光仍是不會委婉開口,一開口便是主題,只是這在他人面前或許并不吃香的直白,在妙無花面前卻分外的吃的開。
“嗯!”妙無花淡淡的開口道,“此事,容安不是已然插手了么?那日一大早,他便前來說與我聽了。”
“容師叔尋到的殺人兇手是顧朗。”沈離光道,“不過在暴室關了一天,便遭了暗算。”
“顧朗?”妙無花聲調微昂,“那個斬神刀顧朗啊!能將他關起來,定然是證據已足。你本是皇族中人,應當更明白什么叫‘天子犯法,與庶民同罪’,還有何好說的?”
“師伯,其實你心里頭并不在意妙桐禪,而且顧朗并未承認他殺了人,不如……”沈離光再次開始組織起了語言,在妙無花面前他從來都是直言直語。
修士之依仗,自身修為不假,可又不全是。沈離光以一己元嬰之身,便躋身一峰首座,最大的依仗便是臥禪谷里頭的這位藏神大修士。
“離光,這么多年,你當真一點沒變。”妙無花似乎聲音中多了些許笑意,“這很好,我最欣賞你的便是這一點。有這般的心性實是非常適合修習彼岸長生術的。”
他比沈離光的經歷可要復雜的多,由入世到出世,自也能清楚的看明白沈離光身上的這一特性,在外人看來可能會覺得他沈離光有些難相處,甚至覺得他生活在自己構想的世界里頭。萬事皆有雙面性,此亦不假,便是沈離光這與世格格不入的性子,修煉起彼岸長生術來竟是頗為合適的。
感慨了一番,沈離光想說的話豈會瞞得了他,妙無花輕笑:“你想替他求情,是也不是?”
沈離光張了張嘴,遲疑了半晌,終究是重重的點了點頭:“是的,師伯。”
“即使妙桐禪再怎么不是,他也總是我妙家后人,亦是昆侖弟子,怎能就這么算了?”妙無花頓了頓,看了眼沈離光有些糾結的表情,這才緩緩開了口,“不過,顧朗既說不是他,你等便找出證據來證明他的清白,我愿意寬限一些時日。還有,如此重要的嫌犯,關在暴室,我妙無花豈不是太沒面子了?去,將他關在九幽冥獄的第一層入口三百米之處這一點,天機殿的那位自有辦法的,總不會叫他死在里面的。去吧!”
最后一聲“去吧”出口,沈離光當下便拜倒在地,知曉這是妙無花請人離開的意思了。是以重重的朝他磕了三個響頭,也不拖泥帶水的說一下感激之話,起身便離開了。
來回不過一盞茶的時間,葭葭與梅七鶴仍是那副模樣,一個呆呆的,一個焦急的來回走動,還有一位昏迷不醒的顧朗。
沈離光風塵仆仆的回來,將妙無花的意思說了一遍之后,梅七鶴卻是傻眼了:“什么將顧朗關到九幽冥獄去,這怎么行,九幽冥獄那等地方……”
話音未落,便聽一聲雖有些虛弱,卻天生似乎帶著威儀的聲音響起:“好,不過之前,還要勞煩燕師叔走一趟了。”說話之人不是別人,正是顧朗,他竟已不知什么時候醒過來了。
“沈真人。”顧朗說著,慢慢站了起來,葭葭趕緊上前兩步將他扶住,他重重的向沈離光行了一禮,“顧朗在此多謝了。”
“不用客氣。”沈離光卻是臉色變得極快,再次愣了下來,轉過頭去,聲音亦變得干巴巴了起來,是尷尬抑或是其他,也只他自己清楚了。
“掌門,妙真人這是在與我顧朗一條生路啊,論昆侖最安全的地方,除了九幽冥獄,還有什么地方是比得過它的?不過是想請燕師叔封一封里頭的死氣罷了!左右不過是無法修煉,我顧朗已領先了那么多年,不過等一等罷了。”
“可今時不同往日,你受了如此重的傷,更是應當吸取靈氣好好調養才是,即便她燕錦兒能封住里頭的死氣,可那地方陰寒如斯,你如何受得住?”梅七鶴所思自是比一般人要長遠的多。
“無事,掌門請放心。”顧朗卻是輕笑了起來,“您何時見我顧朗會無把握行事,放心,不會有事的。”
顧朗既已開口,梅七鶴自然再無疑義。
只是相比一臉淡然的顧朗,葭葭卻從始至終未發一語,直到扶著顧朗,走入被燕錦兒封住的九幽冥獄。
縱然已無死氣,可鋪面的陰寒還是叫葭葭忍不住一個哆嗦。
“我,我想與師兄說會兒話,可不可以?”一直并未說話的葭葭卻在此時開口了,不等梅七鶴開口,顧朗竟先他一步點了頭。
幾位退出去之后,葭葭這才忽地抬頭,直直地看向顧朗:“師兄,你方才那般不是裝出來的?你當真承受得住?師兄,你莫騙我,你知曉的,我的感覺比一般人要敏銳的許多,即使同是擁有戰意,可我能感覺到的,不僅僅是殺意,還有別的,就比如師兄現在的毫無生意。師兄,你且告訴我,我的感覺是假的,好不好?”
“師尊永遠是我顧朗仰望的豐碑。”顧朗卻是轉過頭去,淡淡開口敘述了起來,“你能成長至如今這副模樣,亦已超出了我的想象,當真是很好。”
一陣靜默。
半晌之后,葭葭緩緩開口了:“師兄你不是想自行了斷吧?”對上顧朗錯愕的神色,葭葭卻忽地沖了過去,一把抓住顧朗的肩膀,雙目眨也不眨的盯著他:“你騙不了我的,師兄。你不是說過你是師兄,是男子,所以會永遠的擋在我這個師妹面前的么?現在呢?師兄想食言么?這絕對不是斬神刀顧朗,亦不是師尊的弟子。師兄,你說話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