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在葭葭糾結如何開口離開之際,卻當真是瞌睡來了枕頭。梅七鶴主動開口:“你任務未完,紅月城任務已完成,去吧!”
葭葭大喜,面上不顯,表了幾句對當日急功近利的知錯,連忙應聲離開。
雖說心中對梅七鶴仍然存疑,葭葭卻并未表現出來,紅月城的事自有掌門來做,與她無關了。
葭葭輕嘆一聲,再次。行出一段距離,思及梅七鶴的態度,葭葭仍覺忐忑,已聽了一路的玄靈受不下去了:“怕甚?知道了又如何?大不了跑……”
“跑不成的。”也不知玄靈這只活了那么多年的老器靈到底是什么想法,當真是每逢遇事便要跑,委實窩囊的可以。
“不跑也成。他若鬧大,想你那師尊也不會坐視不理。更遑論他應不會鬧大,倒時你回了昆侖,抱緊你那位大腿痛哭一番不就成了。”玄靈說的簡單,得意洋洋的模樣可惜無人來欣賞。
葭葭愣了片刻,恍然大悟:“大腿?你是說師尊?”這般說著,葭葭腦中自動浮現出了一副她在師尊面前撒潑哭鬧的樣子,身子一抖。面色古怪的動了動唇:雖然這么想來,依師尊的性子當是有用的,可總是太過丟臉了。
實在是百思不得其解之下,葭葭撓了撓腦袋,暫且將此事放在腦后,任務才行一半,當下事要緊。
昨日夜半,不少人看到一張印刻密令的五品傳訊符直達太阿。
太阿峰之上引得昆侖群修叩拜。一派之長的昆侖掌門梅七鶴當下連夜出發,速離昆侖。
“出了何事?”有暗夜巡邏的修士互相使了個眼色,不敢多問。
待得梅七鶴的身影一路出了內五峰與外九峰,眾人再也不得見之之后,才有一道聲音懶洋洋的響起:“不知,大概或許是有急事吧!”
足踏熒光飛彩的飛劍的修士惴惴停于半空之中,朝發聲的來源望去,但見一人倒吊而下,如那懸掛的猴子一般。笑瞇瞇的拿囊袋遮住了一只眼睛:“首座閉關沖擊出竅后期,我二人在這里守了許久,自然不知曉動向。顧朗。是不是?”
隨著他這笑呵呵的一聲。一位黑衣寬袍的修士從疊疊樹影中走了出來,看向梅七鶴離去的方向:“諸星元,深夜傳訊,到底是何人?”
“我怎知曉?傳訊符上還寫名字了不成。”諸星元笑了兩聲,擺手揮了揮:“莫聚在一處,讓那些老家伙知道了罰了你們我可不管?”
這一聲。引得數位暗夜巡邏的修士慌忙退散開來。
在昆侖,敢這般理直氣壯的呼那等高高在上的掌權者為“老家伙”的,思來想去,非恃才傲物,獨一無二。性子異于常人的不成。
很明顯,眼前這一位名喚諸星元的。就符合這三點特質。
顧朗默默的看了他一眼,執劍退下。
“沒意思。”諸星元搖了搖頭,朝著顧朗的方向挪揄了一句,“像個老頭子。”
顧朗耳尖動了動,抬頭看了他一眼,沒有說話。
梅七鶴夜半匆匆離開這一回來,便直至第二日黃昏才匆匆歸來,一回昆侖,顧不得滿目風塵,只匆匆前往藏劍峰,待見到那緊閉的東來閣大門之時,面上露出了幾許失望之色,縱然知道不可能,卻還是存著最后一分猶疑,問那守著的兩位修士:“顧朗,諸星元,秦雅何時出關?”
那一靜一動的二人同時抬頭向他看來,道了兩聲“見過掌門”之后,那看他的眼神就似是在看一個白癡。
諸星元更是夸張的抽搐著嘴角捂唇直笑。
半晌過后,顧朗才輕咳一聲,回道:“我等不知。不過師尊乃是進階出竅后期,想來不會那般快吧!”
懵了的梅七鶴這才意識到自己問了個蠢問題,面上雖有些尷尬,卻也正了色,干咳兩聲,掩去了自己的尷尬,這個位子上的人,臉皮之厚多數不是蓋的。
“他出關了,即刻通知我。”梅七鶴說罷,得了兩聲“是”,待要離開,轉身行了兩步,卻又停了下來,兩道松眉皺在一塊兒:“顧朗,你那師妹……”
見的顧朗正了色,認真探聽的樣子,梅七鶴想了想又擺了擺手:“算了,無事。讓你師尊出關便即刻通知我。”
得了一記輕應聲,梅七鶴這才轉身離去。
“原來深夜傳訊的是她啊!”一道不太正經的聲音自耳畔響起,顧朗回頭,正對上了諸星元伸手自搓下巴的動作,這動作,多少有些猥瑣,配上那不正經的聲音,竟是出人意料的默契。
顧朗點了點頭:“應當如是。”想了想,正要伸手捏出一張傳訊符,卻又頓住了,思慮半晌之后,還是收了手:“我想她不是不知輕重之人,莫要亂了陣腳的好。更何況掌門并未立時提出,想來并非火急火燎之事,算了吧!”
雖是如此說來,顧朗與諸星元心中卻是猜測不減:到底是什么事情能引得掌門欲言又止呢?可惜,無人回答。
自紅月城中出來,卻是出奇的順利,葭葭一路前行,途徑數座城池,昆侖歷經十幾萬年而成的龐大體系安然有序,差錯極少。
葭葭早已明白了諸星元的話,這任務確實輕松又自在。
途徑萬獸平原,葭葭腳下一頓。按下飛劍,落了地。
萬獸平原之上,依然有修士進出其間,偶有面色不錯的修士手提歸來的獵物,看上去所獲頗豐。
并非獸潮動亂時節,雖然偶有發生妖獸殺修士的事件,但這里的主角,還是修士。
葭葭踱步行至其間。斗笠遮面,修為不掩,路遇的修士紛紛退開,對一個自己無法看清修為的修士,并無什么人敢去招惹。
踏入萬獸平原,時不時遇上三五成群組隊獵殺妖獸的修士,攝于葭葭的修為,幾人不敢靠近獲取自己的獵物。
但見葭葭穿行其間,并不動手撈取。行至老遠,還能聽到方才組隊的修士中有人輕呼:“方才那位真人作甚?怎的碰到獵物也不取之?”
“噓。輕聲點。莫被那位真人聽到了,拿了物走吧!沒瞧見那位真人修為不凡么?”
一路可說橫行而過。葭葭逐漸向那萬獸平原最深處走去。按著記憶中的走向,向當年那無意中能進入鎖妖塔的方向行去。
眼看那百年迷樟樹近在眼前,葭葭雙目發亮,可說摩拳擦掌,待要伸手之時耳尖一動,自然而然的本能讓她立時停了手。向四周望去。
警惕的取出無鋒劍看向四周,然而這么一看下去,卻是四周空無一人,難道是因為受了梅七鶴的嚇,變得猶如驚弓之鳥了?葭葭自嘲。卻并未放下手中的長劍,看向四周。
神識外放。方圓十里之內除了幾只五階妖獸,并無其他。葭葭不甘心的再次搜尋了一遍,還是一無所獲。
一無所獲?原本的詫異在心頭隱隱跳動。
當真沒有人么?葭葭回頭,不死心的向后望去,耳尖一動,目之所向,但見一只玲瓏兔從眼前跳躍而過。
懸起的心放下了大半。不過原本打算去鎖妖塔走一遭的想法因此落空了,葭葭放棄了這個想法。
今日本就是臨時起意,但或許是出師不利,更遑論今后時日還長,葭葭便干脆放棄了這想法,匆匆掃視了一眼周圍,轉身離開。
行至半空之中,那廂葭葭卻突然回身,復又沖了回來。
但見草木扶疏,并無異樣。
或許當真是自己的錯覺吧!葭葭這才徹底放下心來,轉身離開。
待得她離開許久之后,隱在兩株并蒂而生的青樟樹后的身影這才現了出來。一人面蒙黑紗,全身上下為一股濃濃的黑氣所覆蓋,輕舒了一口氣,似乎仍然心有余悸:“這丫頭,當真不好對付。居然殺了個回馬槍。”
身旁一人目光轉向葭葭離去的方向微微頷首,雙目瞇起:“她一向如此謹慎的,我等要小心了。”
“還好你警惕,不然當真叫那刁鉆的丫頭發現了。”一身黑的蒙面修士語氣訕訕,“可不想因為這個逃跑功夫一流,無足輕重的丫頭壞了大事。”
“嗯。”雙目瞇起,目送她遠去的修士點了點下巴,算是回應。
“那位居然出來了。”那蒙面修士說話間不滿畢現,“若非如此,我等又怎會投鼠忌器?昆侖早就不存在了也說不定。”
一旁的修士看了他一眼,聲音冷淡如冰:“昆侖歷經十幾萬年成就而成,可不是一朝一夕能夠瓦解的。你高看自己了。”
這般毫不客氣的打臉,讓蒙面修士深感不悅:“若非獵天環集齊,試問世間有幾人是本座對手?”
“你也說了是若非。”相對那蒙面修士語氣中的熱切,另一位修士語調平平,似乎提不起多大興趣。
“哼!”被這修士毫不客氣的說破,蒙面修士一臉有些掛不住,皺眉看向一旁的修士,“何必長他人志氣,滅自己威風?有你與本座聯手,想來昆侖要倒不過探囊取物,九龍禁地一朝得開,屆時整個天下,任你橫行?神州大地之上,誰還會小覷于你?”
一旁的修士微微點了點頭,算是回應。
似乎習慣了這修士的冷漠,半晌之后,蒙面修士興致又起:“不妨談談接下來待如何去做……”
(天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