蕭白夜早已斂去了面上的笑容,面無表情的看向伏青牛。
伏青牛大笑了兩聲,瞟了一眼一旁的衛東,忙道:“你二人切磋,怎的能不帶上我?”
衛東輕“叱”了兩聲,向葭葭的方向行去,待行到葭葭身旁這才停了下來,攤了攤手,明擺著不想摻和進此事之中。
“你二人真巧啊!”蕭白夜勾了勾唇,眼中卻沒有一絲笑意,冷冷的看了伏青牛半晌,輕笑了兩聲:“好,既如此,那便動手吧!”
說話間蕭白夜突然出手,一手如影隨形不過眨眼便已至伏青牛跟前,伏青牛自也不是省油的燈,一支青玉竹棍突然出手,一擊襲向蕭白夜。
蕭白夜豁然轉身,懸空一記翻踢,葭葭不得不承認,伏青牛雖外表邋遢了些,該出手時卻絕不含糊,一招下去,雷厲風行,便是用風馳電掣來形容也混不多讓。蕭白夜一掌對上了那支青玉竹棍,懸空一翻,向后退去。
不過方才開始便已步步緊逼,懾人的威壓籠罩了整個上空,葭葭自忖即便自己一向以速度見長,但是修為的差距還是相差太多了。便是她處在蕭白夜的位子上也不定能有這般的反應。
掌風陣陣,斗法的二人由慢到快,不過片刻,眼前便只余殘影,光憑耳辯掌風,葭葭便已能察覺到有過近百的拆招。
目光向一旁掃去。卻見衛東往日里欺騙世人的親切盡數不見了蹤影,取而代之的是一臉的肅然。
她并未發出一言,衛東卻似身后有了眼睛一般的喃喃出聲:“丫頭,蕭白夜。不簡單!”
當然不簡單咯,怎么說也是原來的三大宗師之一嘛!蕭白夜的實力葭葭并未覺得有任何的不妥,反而深以為然。
聽她含糊的應了一聲,衛東便沒再出聲。
就這么一問一答的功夫,場中二人卻已倏然分離開來。
東西站立的二人面上皆無什么表情,就這么相對而立,可葭葭只覺無形之中似是有一道看不見的緊張氛圍彌漫開來。
沉默半晌之后,蕭白夜率先收了手,不發一言,轉身離去。
伏青牛目露錯愕之色。待得他離開之后,這才向著葭葭與衛東的方向緩緩行來。
換做平時,看到葭葭在場,他定然早就發怒了,可現下葭葭卻見伏青牛一雙目中似是沒有焦距一般。目光落入無盡的虛空,這么緩緩的行至她的面前。
葭葭抬手行了一禮:“見過伏真人!”
他也恍若未見,直至衛東出口問道:“伏師兄,你……”
“我摸不清他的底。”不等衛東說完,伏青牛便突然出聲,濃眉緊皺,似是極為不解。“也是。他自小天賦便是我們之中最好的。即便是藏神中期,老朽也不定能夠壓得住他。”
“若是當真如此,他便更沒有理由了,難不成,我等從一開始就猜錯了?”伏青牛似是沉浸在了自己的思緒之中低頭喃喃自語。
葭葭眨了眨眼,卻見衛東朝她使了個眼色。當下會意,抬手行了一禮,也不管伏青牛看到了沒有,退了下去。
蕭白夜與伏青牛、衛東等人之間的暗潮洶涌左右也燒不到她的身上來,葭葭將此事暫時拋到了腦后。路過臨水小筑之時,想了想,還是要去向師尊說一下所見所聞。
坐在臨水小筑之中,竹窗大開,放眼望去便是一片澄碧的湖水,讓人心情也不由放松了幾分。
聽了葭葭的回稟,秦雅若有所思的點了點頭,不過卻什么也未說,只是伸手拍了拍她的肩膀,讓她莫用擔心,話題一轉,又轉到了她的修煉之上。
聽得葭葭一五一十的道來,自己要去九道崖獵取雙頭靈蛟的毒牙,卻見秦雅蹙眉,似是亦有幾分不滿:“九道崖九道齊開的盛名為師亦有耳聞,等閑不得輕易進入其中。此事你便莫用管了,交由為師來辦便好。”
雖是如此,可葭葭卻是不愿秦雅替她出手的,更何況,既然九道崖九道齊開允許出竅修士進入,想來亦有自保之能:她如今都已出竅修為了,可不是個什么都不會的小娃娃,沒的還要讓師尊替她涉險的。
是以她想也不想便拒絕了:“師尊。弟子以為不妥。且不說九道崖既準許出竅修士進入,自有它的道理。便說此事本就是弟子答應羅真人的,自然要由弟子來解決。又非三歲孩童,豈能讓師尊替弟子涉險?”
秦雅揚了揚眉,向她看去:也是第一回,他竟然生出了這樣的感覺:收的兩個弟子太過令他省心了!如原劍那樣三天兩頭跟在原痕后頭跑的事情在他這里是決計不可能存在的。便是他主動要求出手相助都會使葭葭這般退卻出去。
待得卸了身上的擔子,秦雅才生出了幾分百無聊賴的感覺。
不過雖說生出了百無聊賴的感覺,對于九道崖九道齊開,他還是有幾分不放心,但看葭葭堅持不已,便知勸不住她,想了想,便各退一步,又道:“也罷!不過你入九道崖時,需得為師在場。”
“是。”這已是師尊的底線了,葭葭自然不再推卻。
區區三日轉眼便過,葭葭與秦雅一前一后向明昭峰行去,明昭峰于她來講不過算得駕輕就熟了,是以很快,九道崖的雙崖便已出現在了二人眼前。
待得走近,只見唐安就地打坐,沈離光負手立在九道崖邊,對著遠處的云水長堤出神。
他二人并未故意放輕腳步,是以唐安率先察覺到了來人,忙不迭的起身向他二人行禮:“弟子明昭峰唐安見過秦真人、連真人!”
這一聲見禮聲成功的喚回了正對著云水長堤出神的沈離光,他轉身向著他二人抬手行了一禮,澀聲道:“九道崖九道齊開已然就緒。”
“多謝沈真人!”葭葭抬手謝過,見沈離光面無表情,亦不過一笑便不再多說。
就在這說話間,一旁的秦雅已然開動神識籠罩住了整座九道崖的上空,只覺其中金、木、水、火、土、風、雷、獸、人九道齊開,一種矛盾廝殺的沖擊感縈繞住了整座九道崖的上空。
不簡單!秦雅心中暗忖,轉頭看向躍躍欲試的葭葭,再一次出聲提醒:“定要小心行事!”
“是。”葭葭應了一聲,抿唇一笑,即便九道崖中嘶吼聲令人心驚,卻也不見絲毫懼意,不急不緩不過數十步便跨入了九道崖之中。
一襲青衫背影不過眨眼便消失在了眾人的眼前。
秦雅背負雙手立在一處,目光在沈離光、唐安師徒上掃過,卻見沈離光沉默的坐在一處,一言不發。不由暗忖:葭葭也算不容易,要請動這個不喜與人交流的沈離光,想來費了不少口舌吧!
想當年,他為藏劍峰首座,自是對昆侖諸峰首座有一定的了解,沈離光便是其中最難啃的一塊骨頭,不是說他奸詐狡黠,而是與人無話可談,遇上心急的修士,當真是能活生生將人急死的那等。
心中腹誹了數句,秦雅便不再將注意力放到沈離光的身上,轉而小心注意著里頭的一舉一動。九道崖已有幾萬年不曾九道齊開了,昆侖修士對于九道崖的理解,多數還局限于數萬年前的典籍,而這些典籍,著實沒有多少參考性可言。
外頭暫且不提,便說葭葭方才踏進九道崖中,但見風卷塵煙,不過片刻,眼前便已無法視物。
果然不是好相與的。葭葭暗忖,虛手一晃,無鋒劍在手,方要聽音辨位,卻發覺耳畔只余呼嘯的風聲,冷不防風中夾雜一道飛劍襲來,葭葭只覺手中一動,無鋒劍與那飛劍一擊相交“叮”,無鋒乃是神器,而這九道崖中的飛劍,實則暗合“金”這一字,乃是由五行之中的金所化,只是普通兵刃而已,是以與無鋒劍一擊之下,便飛將了出去,落進滾滾煙塵之中。
憑眼識物,聽音辨位是不成的了,她還有過人的五感,這一刻,對于上天賦予她這天生戰意的感知葭葭一時感激的無以言表。多少次了,過人的五感一次又一次的救了她。
不過現下可不是感慨的時候,葭葭闔上雙目,耳尖微動,靜靜感受著周圍的一切,斬視覺與聽覺,五感的清晰度達到了一個新的高度。
金者,化作十八般兵器向她襲來;木者遍地荊棘,難以寸進;水者異化成冰錐,錐尖毫不留情的向她刺來;火者借木而生,前方便是熊熊火海;土者,匯聚成石,向她砸來。夾雜狂風呼嘯、驚雷處處,還有不遠處催生出的猛毒妖獸。她想要的雙頭靈蛟便在那一群猛毒妖獸之中。
昆侖典籍記載九道崖原先并非九道崖,而是一座空有五行異象的山崖,而后經由昆侖祖師妙手改建,終成了如今的九道崖。即便九道崖名聲不響,可在葭葭看來,要用一雙手,筑造出這等的玄妙之物,非天賦秉異的修士而不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