葭葭望著小白的非暴力不合作態度抽了抽嘴角,轉頭看向白澤,雖然被小白那雙黑葡萄一般的雙眸震的心中發軟,可葭葭還是咬了咬牙,松開了手。
白澤上前兩步將兀自掙扎的小白抱進了懷中,朝她抿唇一笑:“倒是許久沒見了。”
這話不假。雖說葭葭前段時日一直呆在昆侖,甚至一直呆在太阿峰之上,可確實是許久沒見白澤了,一則雖處同峰,兩位一位在云開書院,另一位卻可說在太阿峰的另一頭,葭葭素日里沒事自然不會前去那里;其二,她也并未想要去拜訪白澤,二人之前,著實與有交情這句話不搭邊。
“白先生,確實如此。”葭葭笑著點了點頭,看向小白微微搖頭:這小獸左右也跟了她那么久,她怎會不知曉小白的目的?貪玩的厲害。
白澤則更是扶額的搖頭直嘆:什么叫耳旁風,他今日算是見到了,前腳剛走,后腳就溜了。若非是清楚它的習性,知曉它除了這里,也不會去旁的地方,干脆來了個守株待兔,恐怕還沒有這般容易找到的。
總之,若是小白不見了,到連葭葭這里找就是了。
見葭葭放了手,雖然有幾分不舍,卻并未說旁的話,白澤面上并無任何驚訝之色,他一早便知她是個清楚的知道自己想要什么的人,不然也不會以如此年輕的年齡位居這般的修為。
見她并未插手,白澤歪著腦袋看了她許久之后,突然出聲:“你這般將它交給了我,我不能平白占了你的便宜,便送你一言吧!”
葭葭只見那雙干凈清澈的眸子盯著自己看了許久之后,突然雙目一瞇,抿唇輕笑了起來。
白澤笑的如此突兀,盡管雙目干凈至極、笑容溫柔,但是不知怎的,葭葭只覺總得頗有幾分古怪。
一時自己也未注意到,本能的面上那個露出了幾分防備:“你說吧!”
“有兩位來客從昆侖而來,要來見你,有人會很不舒坦。”白澤說話之時搖頭晃腦,令得葭葭不住的抽搐著嘴角。
“白先生,您可是傳說中知天下事,曉萬物情的神獸。你這話說的,不覺的自己就像一個……”葭葭頓了頓,賣了個關子,見白澤眼中興味滿滿同小白一樣好奇的目光之時,心中早已樂開了花,雙唇微動,輕輕吐出了兩個字,“神棍!”
白澤聽聞卻并沒有意想中的驚訝,之時朝著她微微頷首,“嗯,我知了。”而后竟是一個轉身,行了兩步,在將要抱著小白出帳之時,復又側身道,“倒是可以考慮考慮,好歹也算一技之長,不怕辱沒了自己。”
葭葭被它這看似義正言辭的一聲激的一個踉蹌,差些摔將下去,無奈之下,只得抽了抽嘴角,再向帳門之處看去之時,白澤早已抱著小白消失在了帳門之處。
“好端端的神獸不當,偏偏學人做什么神棍。做就做唄,偏偏還同神棍一般話中有話,這叫人怎么猜?”葭葭搖頭輕嘆了一聲。
正在此時,卻聽一旁突然一道清冷的男聲插了進來:“既然如此,便見招拆招吧!莫擔心!”
葭葭轉頭看向睜開雙目的顧朗,走了過去:“師兄,你什么時候從天人合一中出來的?”
“從小白撲進來的時候。”顧朗撇了撇嘴,對那黏人的小獸無奈至極。
兩日后。當真不知該說神獸白澤的鐵口神斷還是當真委實太巧了一些。
當真有兩位來客自昆侖而來到了這里,不僅如此,還站在了她師徒三人的面前。
“秦真人。”仍然是那般面上無波的神色,陸敏點了點頭,一旁的陸星羅緊隨其后,抬手行了一禮:“弟子見過秦真人。”
一番見禮之后,秦雅倒也不客氣直問緣由:“陸真人怎會來此?現下不當更應坐守陸家么?”
前段時日,不,應當說余波仍未平息的陸家《陸氏陣法總綱》事件還未平息,他二人出現在這里,著實令得秦雅萬分不解。而且,陸家家主陸敏似乎在自己的記憶中是唯一之前并未與自己相交過的人,此刻突然拜訪,令得秦雅頗為不解。
陸敏對秦雅的直言倒也并未在意,只是抬手拱了一禮,將目光轉向葭葭:“陸敏是為連真人而來。”
聽得陸敏一個幾千歲的藏神修士對著還未滿百歲,修為尚在出竅期的葭葭口稱連真人,這次第,當真是怎么個怪異了得?
秦雅將目光轉向葭葭,但見葭葭回了他一個同樣不解的神情:她自是從一開始就發現了陸敏的稱呼不對勁,訴過數次,陸敏依舊我行我素,葭葭也無可奈何了,眼下見師尊回過頭來,除了回他一個同樣不解的神情,也無其他了。
盡管陸敏不甚在意,但是依著秦雅的性子,還是要稍稍出言糾正一番的:“陸真人直呼小徒姓名就是,不必如此有禮的。”
陸敏搖頭,道了一聲:“不。”而后出言更是語驚四座:“此次,陸某便是為連真人的事而來的。”
“哦?何事?”秦雅更是覺得奇怪,卻也并且說話,而是順著陸敏的話語說了下去。
“此次陸某前來是為求娶連真人為道侶的。”
“噗!”正悠悠品茶的師尊一口茶當下便從口中噴了出來,整個人騰地一下站了起來,頗有幾分手忙腳亂的擦拭著衣服上的痕跡。
葭葭看著噴了一口茶的師尊:藏劍君子,為人推崇的不僅是他的修為手段,人品端方,更是淡雅若上古君子的遺世之風。而眼下這一口茶,當真是將遺世之風在一口之內盡數噴盡了。
而一旁的顧朗許久不見的黑臉再度出現在了他的臉上,上前一步:“路真人請慎言。”
葭葭頗有幾分茫然的站在原地,只覺師尊是師兄二人都立即當了真,唯她云里霧里的站在原地,只覺眼前這一切更似是一個笑話,委實不可能的很。
“顧朗,且退下。”好在秦雅風度盡失的噴出了一口茶之后,及時反應了過來。
陸敏說的話,盡管在他們三人看來頗為荒誕不羈,可他那陸家之主、藏神修為與幾千歲的年歲在哪里,顧朗這般黑著臉對他說話,卻是有些無禮了。
好在顧朗也并非沖動之人,雖說聞言臉色微僵,但轉頭看了一眼葭葭之后便退了下來,不再多言。
對自己說了幾聲“要穩住”之后,秦雅便抬頭向陸敏看去:“路真人,此事關乎我徒,秦某且再問一遍,可當真?”
“自是。”卻見陸敏一臉堅決,一旁神色激動,雙目發亮的小修士早已被秦雅自動略去。
秦雅沉默了片刻,見陸敏神色不似作假,也慢慢鎮定了下來,復又開口道:“為何?”
凡事問個緣由,這是秦雅的習慣,便是對這等事情也不例外。
陸敏勾了勾唇角:“我是陣法師、她亦是陣法師,我二人談得來。”秦雅瞟了瞟呆若木雞的葭葭,聽陸敏又道,“她修為在出竅期,陸某在藏神期,并不辱沒她。其三她并無道侶,陸某也一向潔身自好,無什么道侶。其四,昆侖第一女修配陣法世家之主,陸某覺得很配。其五,我陸家遭劫,她并未不管不問,算得有情有義,經此一事,也算與陸某有過患難之交。其六,單論外貌,我二人可算得郎才女貌。”
聽得陸敏一口氣列出六條理由,回過神來的葭葭抽了抽嘴角,本能的轉頭去看一旁的顧朗,但見他面上黑云壓面,若非師尊不斷使來的眼色,恐怕早就跳將出來了。
半晌之后,但見秦雅站了起來,微微壓了搖頭:“不行,此事秦某不會同意。”
“理由?”陸敏似是覺得秦雅反駁他超出了他的預料之外,不禁驚訝的反問。或許,他根本沒想過秦雅居然會反對。
“我等出去再說。”秦雅似乎不愿在此明說,伸手做了個請的手勢,欲帶著陸敏出去。
豈料,陸敏的脾氣平素看不出來,可一地那上來,那也是個倔的,當下雙眉一橫,怒道:“秦雅,有什么事在這里說不成么?”
二人若論修為,陸敏的修為甚至還在秦雅之上,年齡之上,秦雅說不定連他的零頭都不算,若是發怒,本著修真界中的尊師重道一禮,秦雅也萬萬不會不給他面子。
是以秦雅無奈的收回了手,似是有些頭痛的撫了撫額,半晌之后,終是無奈的嘆了一聲,將答案說了出來。
只是這答案一出,一時之間卻叫在場的數人皆有一種似是被天雷擊中的感覺。
彼時,秦雅是這般說的:“好吧!陸真人,你既然這般要求,秦某便直說了。配小徒,便是秦某的年齡都大了一些,您也委實太老了!”
委實太老了?幾人之中,誰也不曾料到秦雅會如此坦白又一針見血的直指問題的關鍵,一時之間,周圍的幾人,除卻陸敏之外,葭葭、顧朗連同陸星羅都傻在了原地。
若說這話若是放到他們三人身上,恐怕當下便會有人按捺不住薄薄的臉皮,轉身便走。可是聽這話的不是他們三位小輩,而是比秦雅都大了不少的陸敏。
雖說這話一出,便連他自己都有些尷尬,不過很快,陸敏便回過神來,搖頭:“借口!修真界中的道侶,與年歲有什么關系?”
“怎么沒關系?”秦雅早已恢復了往日淡定的模樣,悠悠開口道,“小徒比陸真人同輩族人的兒孫一輩都要小,能有什么可談的?”
“若是這些緣由,陸某是不會接受的。”陸敏不但臉皮不薄,脾氣也是個倔的,一時之間二人便復又陷入了僵持之中。
葭葭抽了抽嘴角,便聽得一旁顧朗轉頭向自己看了過來:“你愿意?”
“當然是不成的。”葭葭忙不迭地反駁。
他們這一問一答聲音雖然不高,但在座的幾人,便連陸星羅也聽的一清二楚,不由大受打擊,似是也沒有想到連真人居然會拒絕他們家的老祖宗。
倒是陸敏不以為意:“無妨,只要秦雅決定了就好。”
葭葭:“……”
這時,那方僵持了許久的秦雅終于開口了:“秦某的年齡都還不到陸真人的零頭,陸真人以為,秦某看著一個整日里比起秦某老了這么多的徒婿,會適應的了么?更何況,小徒已有道侶了,陸真人便莫要搗亂了。”
“道侶?不可能。”陸敏頑固的超乎了眾人想象,連連搖頭,“我早已打聽過了,她并沒有道侶,秦雅,你莫誆我便隨便憑空捏出個道侶出來。”
“此事是真的。”沉默了許久的顧朗終是再也按捺不住跳將了出來,“顧朗便是師妹的道侶。”
熟料,面對眾人的真話,陸敏根本不信,“平時沒有,陸某一上門便有了,那么巧的事?陸某可不信。”
眾人:“……”
這廂便是葭葭再三解釋此事是真的,陸敏也根本不信,僵持許久之后,陸敏終于松了口:“罷了罷了,既然嫌陸某的年紀太大,那便星羅吧,這下總該行了吧!”
被點到名的陸星羅早已傻在了原地,那混沌之色葭葭一看便知靠他反駁是無用了。
葭葭再次扶額:“陸真人,葭葭當真與師兄早已約定了,請您莫要摻雜其間。”
陸敏卻是盯著他看了半晌之后,帶著陸星羅轉身便走,只是臨了之時,還是留下了這么一句話:“算了,本座知曉此事太急,那便給你些時日吧,過段時日,我等再來尋你。我陸家的子孫,隨你挑!”頓了頓,似乎有些艱難的復又加上了一句,“若是都喜歡,都要也是可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