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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是葭葭似乎并沒有什么不妥,從頭至尾皆是面色如常。這委實太過奇怪,奇怪到再這樣下去,恐怕就不止他一人會發現了。
他這般不住地將目光落到了葭葭身上,葭葭自然是察覺到了,不由自主的抬頭,疑惑的向顧朗望去。
顧朗雙目灼灼的向她看去,見他神色不對,葭葭動了動唇,傳音于他:“師兄,可是我有哪里不妥?”
顧朗以瞳術傳話于她:“葭葭,學著我的樣子,你這般無事的模樣,恐怕會引起麻煩!”
這話一出,葭葭自是一點就透,立刻明白了,低首不過片刻,便已換上了一副蒼白的容色,配著那雙黑如點墨的雙眸,當下便有不少目光落到了她的身上。一握先要,楚楚可憐,盡管這些目光或許并無旁的什么齷齪之色,可還是令他覺出了幾分不喜,身形一晃:他并不算那等魁梧的身形,葭葭雖然不矮,比起顧朗來,卻只能算得嬌小,這般行走,就似是葭葭整個人靠在他的懷中一般,顧朗呼吸猛地一滯,而后便變得急促了起來,心跳如鼓。
暗罵了幾聲修身養性的工夫不到家,心中又默念了數十遍清心咒,整個人這才冷靜下來。
多年的相處,當年初見時的冷靜早已不見了蹤影,轉而代之的是與那些血氣方剛的少年一般,時不時的面紅耳赤,在她的面前,似乎變得根本不像自己了。
顧朗深吸了一口氣:這一切說到最終都是因為此刻站在面前的是她!
倒是他二人這般的模樣,引得無意間回頭一瞥的秦雅微微一愣,而后,便沉思著開口了:“顧朗,葭葭,近前來,到為師這里來。”
顧朗臉色一僵,但見葭葭迅速脫離了他的懷抱,走向秦雅身旁,不得已,也只能無奈的走上前去。二人在秦雅手邊一人一邊站定。
秦雅廣袖一揮,伸手搭住了二人的肩膀,一道溫潤綿長的靈力,自他掌中打入二人體內。
但見顧朗慢慢復原的臉色,葭葭早已傳音于秦雅:“師尊,我無事。只是怕好端端的模樣引來什么不必要的麻煩,這才做出了這幅模樣,師尊盡管放心吧!”
但見秦雅微微頷首,自也問出了那個理所當然的問題:“葭葭,你可是身上帶了什么不尋常的寶物,可以隔絕瘴氣入侵?”
葭葭茫然的搖了搖頭:“弟子也不知曉,不過弟子確實并無什么事。”頓了一頓,葭葭很快便將思量轉到了混沌遺世之上,“師尊,你說會不會是芥子空間的關系?”
“不對。”熟料秦雅回答的斬釘截鐵,“瘴氣的入侵與你身帶的芥子空間,這說不通,應當是別的什么事物?”
“別的什么事物?”葭葭茫然的跟著叨念了一句,卻還是什么都不知曉。
秦雅輕嘆了一聲,又道:“你且想想,身上可有什么奇怪的防御性法寶?”
“都很平常啊!我身上的是容真那里得來的……”話說到一半葭葭便噤了聲,似乎明白了什么,猛地一抬頭,秦雅只見葭葭額前碎發飄逸間,一點紅色朱砂印記在其中若隱若現:許是因為葭葭有段時間未理會額前碎發的關系,是以生的有些長,一時半會兒,倒是無人注意。
藏神修士的敏銳自然不同于尋常人,秦雅雙目瞳孔猛地一縮,幾乎是下意識的,脫口而出:“你額前那一點朱砂印記,是從哪里來的?”
早已發現了身上容真的防御法衣不同尋常的葭葭自然連忙答道:“自從穿上了那法衣便有了。”
但見秦雅輕抽了一口冷氣:“葭葭,你這法衣想來應不是凡物。容真此人特立獨行,雖說離世多年,但確實算得上個人物,他的東西,自然不會差。”
秦雅說罷,又警戒了一番葭葭:“此物恐不是凡物,你且小心收著,莫要讓他人知曉。”
葭葭點頭應下,又與那方詢問了她數次的顧朗轉述了一番她與師尊的對話,但見顧朗若有所思的點了點頭,垂下了眼瞼,便繼續將目光放到了遠處。
“師尊,你是故意的吧!”有了秦雅的靈氣,顧朗臉色如常,人也恢復了尋常的模樣,只是依舊有幾分不悅:“你故意要拆散我們吧!”
“你這叫什么話?”秦雅輕笑了一聲,“本座故意拆散你們?為何?”雖是這般說來,那眼中明顯的戲謔之色,卻出賣了他此時的心境,就似只剛得手的狐貍一般,雙唇微微翹起。
“師尊何必取笑我?”顧朗看著走在秦雅另一邊渾然不覺的葭葭,卻又無可奈何,他臉皮還沒厚到那等程度,能將葭葭一把拉來,只是終究有些放不開罷了。更何況,便連他自己也怕將葭葭逼急了,反而將人逼跑了。
“你自己心中胡思亂想,與本座何干?”秦雅輕笑,“丑話且說在前頭,你若欺負了葭葭,便是為師也不會放過你。”
這話說的,顧朗抽搐著嘴角,心中因為葭葭竟在咫尺卻又無法伸手去拉不悅愈發厲害了起來:“原來侄兒在師尊心中就是這般地位!師尊你有大道,何苦插手我與葭葭的事?還有,葭葭怎的說也是個女子,師尊關心太過了吧!”
這話一出,便有幾分沖人了,顧朗話音剛落,便垂下頭來,低低的道了一聲“師尊,我錯了”,他只是控制不住,盡管師尊一早便說他有大道,可他就是控制不住,即便是師尊,也要退出葭葭幾步距離才好。
聽得秦雅幾分失笑,卻未回答他,只是垂首看了一眼一旁恍然不覺的葭葭,收回了目光,也不與他去爭辯。
這話一出,顧朗更為不安了起來,忍不住又道了一聲“師尊,我錯了。”
就這般行出了三十里的距離,秦雅終于頭疼的扶額嘆道:“顧朗,你已經在本座耳旁念叨了十三遍了,莫要再提此事了,本座懶得再說了。”
這話說得顧朗當下更是愧疚不已,黑著一張臉,向前方走去。
若是方才葭葭所說,秦雅雖然信她,卻也并未有什么感覺,但是現下,清楚的察覺到這三十里的距離中眩暈愈發減少,秦雅心中那肯定便多了幾分:好物,自是好物,只是,萬事皆是兩面的,若真是那物,恐怕葭葭少不得又要吃上一番苦頭了。
就這般一路行來,身后跟著的修士愈來愈少,到如今還能跟得上昆侖隊伍的修士,修為自然不低,便是一人獨處,自保也綽綽有余,兩隊人的交流自然更少,就這般沉默又相安無事的組成了一只隊伍。
便在此時,那隊零散的人馬中,一位肅著臉的出竅修士突然叫出了聲:“師弟,師弟,你且與我說話啊!”
那出竅修士對著一只鈴狀的音攻法寶叫了起來:那法寶似是那等能夠與人自由傳音的法寶。
眾人還未反應過來,便見那只鈴狀音攻法寶突然隨著“砰”地一聲巨響,炸裂了開來,碎裂成片的飛向眾人。
隨著那一聲碎裂,聽得一聲得意而又猖狂的笑聲傳遍了周圍:“死到臨頭還在傳音,那些修士是不是就在前方不遠處?”
這話一出,便連那方才還位因師弟的出事痛苦大叫的修士都一下子噤了聲,有些驚恐的看向四周。
方才還一片沉寂的修士立刻慌亂了起來,不過好在能走到這般地步的修士絕非普通修士可比擬的,不過瞬間的慌亂之后,便立刻安靜了下來,現在出聲,恐怕只會更容易讓人一擊必中。所有人的目光都落到了以衛東為首的昆侖修士身上。明顯,已然有人追了上來。
衛東沉默了片刻,似是也有幾分頭疼揉了揉額心,片刻之后,卻是深吸了一口氣,轉身:“繼續走!”
這擺明了是要與那些人玩貓捉老鼠的游戲了。
老實說,這樣貓捉老鼠的游戲著實有些憋屈,可是眾人卻又無可奈何,只能應從,帶著幾分抱怨,繼續向前行去。
只是原本以為這樣,便可相安無事了,可是待到第三日的夜里,修為在藏神期的數位修士,連同通曉戰意的幾位修士率先察覺到了一些風吹草動,就這般突然停住了腳步。
葭葭亦停住了腳步,耳尖微動:“不到十里了。”
幾位藏神修士紛紛對視了一眼,皆在對方眼中看到了幾絲苦笑之色:那些人還是追上來了,盡管知曉這貓捉老鼠的游戲不會行太長,但是眾人還是希望長一些的好,但最后,這希望還是這般破滅了。
既已這般,那么自然不能再躲了。
數位藏神修士不過頃刻間便已然站到了一隊修士的最前頭,負手而立,遙遙等著那一隊魔頭的人馬出現。
這一場打斗是必不可免的了。
在場修士紛紛祭出了自己的武器:按說這一隊進入萬障山中避難的修士修為都不低,若是放在平時,要解決那么一些修士,想來不是難事。只是現下眾人幾乎都被瘴氣侵擾,昏昏沉沉之中,恐怕戰斗力卻是大不如前的。
秦雅眉頭緊蹙:他是不要緊,因后頭左手一直搭在了葭葭的肩上,是以神智早已清明,甚至對這瘴氣還有了輕微的抵抗力。
但是旁人,便連同時藏神期的衛東等人,臉色都有幾分蒼白,恐怕實力都將大打折扣。
藏神修士都是如此,更別提其余修士了。
雖是人人皆祭出了本命法寶,卻俱是一番蒼白的容色,就這般頗有幾分有氣無力的站在那里。
“你們倒還真敢來應敵?”隨著一聲輕笑,一行數位修士出現在了眾人面前。
但見那些修士雖然也是如他們一般從萬障山中醒來,可是臉色卻是如常。其實從最開始一人開口的那一剎那,幾位藏神修士臉色便有幾分難看了:聽音辨位,管聽那聲音,便可猜出這些人并不似他們一般深受所擾:這廂,即便眼前這隊修士只有區區數十個,論人數,遠不如他們,但是現在,恐怕落了下風的反而是他們這群大部隊的人物。
更有甚者,落在后頭的那些修士,恐怕已死在這廂修士的手中了。
“廢話那么多作甚?”對方有位修士冷笑了起來,“瞧這一群病貓一般的修士便知他們完蛋了,我等現在不動手,更待何時?”說罷,一聲長嘯,整個人便那般竄了出去,伸手直指最近的一位來自散修聯盟的藏神修士,既然是從散修聯盟出身的修士,其斗法必然不弱,那修士慌忙扔出一對子母環襲向那修士。
那修為同樣處在藏神期的修士一聲冷笑。
一劍直指藏神修士,不過區區幾個回合,若是眼力稍差的,大約只能看到兩陣不同顏色的颶風交織在一起。
但如葭葭等人,眼力自然極佳,亦是清楚的看到了散修聯盟那位修士分明是一位倒的后退之勢。
衛東等人齊齊對視了一眼,微微頷首間,已然明了,而后倏地躍了出去,加入了戰局。
這幾人一加進去,那方才還纏抖在一塊兒的兩道颶風頓時分離開倆,這廂,便是眼力再差的修士也清楚的看到那位散修聯盟的藏神修士嘴角畔的幾絲血跡,而那方魔頭的人卻是言笑晏晏的打趣了開來:“喲,怎么?你們這些人,也開始學著我等以多欺少了么?”
“與你這等人,無需將什么道義?”有人自然立刻出言反駁。
那修士也不在意,只是冷笑:“原來這就是道義,某明白了。”說罷,一邊與那數位受了瘴氣入侵的藏神修士斗法,一邊一聲令下,但見那數十位修為至少在出竅以上的修士長嘯了一聲,駛向那數位藏神修士身后的人群。
方才衛東等人出手時,秦雅并且出手,眼見那修士使出了這一招,也不慌亂,似乎早已料到,輕嘯了一聲:“顧朗,葭葭,隨為師動手!”
聽得兩聲異口同聲的“是”字聲起,三人幾乎是同時的,沖向了那數十位修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