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們不知道么?”長春子白了莫問與諸星元一眼,手下不停,優哉游哉的搖頭晃腦了起來,“老朽平日里看你們幾個關系不是挺不錯的么?怎的顧朗受傷這事居然不曉得?”
眼看兩人對視了一眼,面面相覷的搖了搖頭。
長春子白了他二人一眼,留了一句:“這也叫兄弟?”
被這老朽這么一腔,莫問與諸星元都露出了幾分尷尬之色。
拿喬了一番的長春子過足了癮,這才說了出來:“也就是前幾日的光景,顧朗跑我這里來了。挨了東海百足蛟一爪子,又自己咬牙硬撐著,受不住了,才跑我這里來,當真是,哎!修士畢竟不是仙人,誰人不像求長生,偏偏他這么不愛惜自己。”
“他去殺百足蛟做什么?”莫問亦有幾分不解,“好端端的,跟個妖獸過不去?”
百足蛟這等妖獸在東海腹地之處,但性喜靜,是故整日里盤踞一處,可說自昆侖建派以來,很少聽到有人說會和百足蛟這等妖獸過不去的。
長春子斜了斜眼,平素里冷靜的面容上出現了幾分打趣之色,捏著嗓子唱了起來:“你青梅來我竹馬,三千世界尋奇珍,同心明羅發簪成,師妹且說,喜不喜歡?”
帶的長春子唱罷之后,諸星元這才托著腮幫子,若有所思的點了點頭:“原來是為了同心明羅簪啊!難怪會需要去尋那東海百足蛟了。不過,同心明羅簪,鎮壓心魔的奇物,所需材料上百,要這么短時間內做成,難怪顧朗忙到與我說話的工夫都沒有了。”
倒是莫問,眉頭一蹙:“諸星元,你瞧著連師妹像是著了心魔的人么?”
諸星元嘴角輕輕抽搐,半晌之后,還是無奈的扶著額頭嘆了一聲:“還當真不像。她若像是著了心魔的人,那我們呢,是什么?”
“既然連師妹未著心魔,那顧朗要做同心明羅簪做什么?”
“許是,許是,因為她要閉關了吧!”諸星元嘖了嘖嘴,只是這理由便連他自己都說服不了。
一籌莫展了半晌之后,倒是莫問率先回過神來,輕咳一聲,又將一旁默默施展著治療術的長春子拉了回來:“對了,顧朗的事暫且不說,那樊師祖呢?又是怎的回事?”
“她么?昆侖的公主唄!”長春子言簡意賅的提了一句,便不再提及了。
諸星元抽了抽嘴角:“這里是仙家境地,不是皇宮大內!”
長春子手中一頓,手中治療術已近尾聲,而后急速收轉,扔給諸星元一平特制的回春丹,看了過來,眼神中似笑非笑:”那你保重,老朽也不希望總是對著你,你又生的不好看,也不是美人!老朽可不想整日里看著這張臉在面前晃蕩。”
莫問想笑不能,忍住了眼底的笑意,伸手拍了拍那方被打擊到了的諸星元,聊勝于無的安慰他:“算了,莫某也生的不好看。男人嘛,不是好看就頂用的。你還是有些旁的用處的。”
這滿滿的同情口吻說的諸星元整個人都要發狂了。
被莫問拉起來,諸星元與他二人正要離開,可是今日或許是注定長春子這里不得空閑了,還未走出大門,便見顧朗還是標志性的一身黑衣,手握長劍的進來尋長春子了。
看著長春子笑瞇瞇的把顧朗引到位上坐了下來,仔細的問著傷口的問題,諸星元當下便腳像生根了一般不肯走了。一聲不吭的在角落中坐了下來,一旁的莫問頭痛的額揉了揉眉心,知曉眼下想要拖走諸星元是不可能的了,無奈的站在一旁。
顧朗朝他二人點了點頭之后,便于長春子搭上了話頭。
“如何?那同心明羅簪,你師妹可喜歡?”長春子笑著向顧朗打趣。
“自是喜歡的。”顧朗低頭一笑,伸手摸上了劍柄上的劍穗,語氣歡快了不少,“這是她贈我的,也不知是何時想到的。”
在座的不過略略掃了一眼那流蘇劍穗,便看到了其上氤氳的靈氣,自是知曉此物向來是個上品的防身法寶。
“她說我的劍是進攻之劍,雖說最好的防御便是進攻,但是總有力所不及的地方,便尋了這物送與我。”顧朗邊說手中邊撥弄著劍穗,或許是葭葭的女子天性,竟然還在劍穗之上系了兩個鈴鐺。
那叮呤當啷的聲音,一想到配上不茍言笑的顧朗,便有種莫名的喜感。
諸星元嘴角抽搐,只等長春子給顧朗潑盆冷水,豈料長春子近視捋了捋白須,笑瞇瞇的點了點頭:“不錯不錯。”
這般昧著良心說不錯的是長春子么?諸星元與莫問早已看呆了。
待得送走了顧朗,長春子這才斂了面上笑意,向他二人望來,眉頭微微一蹙,開口便是:“你二人怎么還在這里?”
這差別也委實太大了吧!
長春子聞言卻是呵呵一笑,直道:“顧朗師兄妹生的好,老朽看了,心情就好。”
這是個什么世道啊?諸星元心中悲憤卻又無可奈何。
不過這一趟來尋長春子也沒有白來,總算是解決了隱在心中許久的好奇。
一晃數月過去,或許是與諸星元碰到總是要連累她一塊受罪,梵天除卻給了諸星元幾個白眼之外,便再沒有旁的舉動了。
轉瞬已到六月,天際劃過一道驚雷,雖然不過巳時,昆侖上方卻是烏云密布,給這素日里的仙家境地憑空的生出了幾分風云詭譎之感。
昆侖正中直豎云端的太阿之上,主殿之內,平素里難得露面的昆侖高層修士齊聚一堂,便連不少百年之內不曾露面閉死關的修士都出現在了這里。
這等情況,除開昆侖掌門催動引魂手冊,強行將那些被閉死關的修士召回昆侖,可說沒有旁的解釋。
大殿之內,除開前方零零散散的站了一些出竅、藏神的修士之外,座下六十八名昆侖精英亦在殿中隨時準備待命。
梅七鶴站在群修前首三足大鼎之前,燃起三支香,朝著大鼎微微叩首。
拜下三拜,梅七鶴赫然轉身,象征昆侖掌門身份的金色門派標示在胸前若影若現。
“茲祖師爺有云,非到昆侖生死存亡之際,不得催動引魂手冊。眼下,七鶴斗膽,催動引魂手冊,卻是七鶴以為,此際風雨飄零,已是我昆侖生死存亡之際!”梅七鶴說著重重的嘆了一聲。
天下修士人心惶惶,時不時有修士撞上魔頭的人被殺的消息傳來。天下群修亦是下定了決心,準備最后一搏:不成功,就成仁!
“特催動引魂手冊,盼諸君助某一臂之力!”
藏神、出竅修士亦紛紛起身,站立成列,低身一禮:“謹遵掌門法旨!”
“好。此際關乎我人間正道生死存亡之際,我人修當同仇敵愾,共同御敵。梅某早已與蜀山掌門,東海十七島,魔門三宗商榷好,成敗就此一舉!”
“謹遵掌門法旨!”
又是一聲山呼。
梅七鶴微微頷首,便聽得一位已近五百年未回昆侖的藏身修士沉思了片刻,微微頷首:“陳某不巧,卻是有些想法!”
說話的修士一身素衣素服,頭系素色發帶,唯袖口處兩條青帶,生的頗為清俊,遠遠看去就似是凡間趕考的學子一般
“陳真人說來聽聽!”梅七鶴當下抬手請他說話。
一同與他歸來的一位生的憨態可掬的藏神修士伸手拍了拍那陳真人的肩膀:“華軒,有話快說,某可不耐煩聽你賣關子。”
“是。”陳華軒好脾氣的點了點頭,只是卻是轉了身,粗粗掃了一眼那六十八個昆侖精英弟子,便將目光鎖定在其中一位長須飄飄的修士身上,笑瞇瞇的擺了擺手:“小長春,師尊可是許久沒見到你了。”
知道內情的還好,不知道內情的卻是一臉呆滯:看著容貌不過二十七八的陳華軒對著容貌七十上下的長春子喚小長春,這還當真是出人意料。
不過所幸昆侖修士除卻略微有些呆滯之外,卻是并無人出聲。
一向冷冷模樣的長春子耳尖微紅,不過還是低身行了一禮:“長春子見過師尊!”
“無妨!”陳華軒笑著擺了擺手,這才正色道:“某想說的是,對那魔頭的那些不死人,某有些想法。”
一旁那憨態可掬的修士也不廢話,只是斜飛了一眼:“幾成把握?”
“七成!”
“夠了。”憨態修士嘿嘿一笑,朝著梅七鶴點了點頭,“我昆侖能斬了那些不死的修士,剩下的便是那魔頭與他的幾個貼身爪牙了。放心,對付魔頭,我等還是有辦法的。”
“如此甚好。”許久不曾開口的妙無花淡淡的起了身,“蜀山明鑒真人、東海蓬萊化道真人的出塵禮也打算趁著這時機辦上一半,三日后出發,地點就在平洲瑯琊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