見王民生躺下了,肖遠航問道:“王師傅,傷得怎么樣,要不要緊?”
“可不敢叫師傅,你叫俺老王就行!”王民生聞言急忙阻止肖遠航,然后說:“俺是一個出苦力的民工,身體結實著呢,大夫說了,沒啥事,就是這個傷口得長好了才能出院。”
王民生果然像肖遠航想像的那樣,很實在,一口就道出了自己民工的身份,而且都傷成這樣了還說沒啥事呢。
鐵門嶺車站客運值班員孫慧完成了任務,便以還在值班為由,告辭回了車站……
“老王,聽你這口音是魯東那邊的,你來這里做什么啊?”肖遠航見孫慧走了,有意的和王民生嘮起了家常。
王民生說:“俺是和老鄉一起到這的一個建筑工地打工,一年到到頭只拿到了一半的工資,工地停工都快半個月了,剩下的工資也沒有給發,老鄉都在工地等著拿工資好回家呢,我這是接到家里的來信,說俺娘病得很重,著急回家看俺娘就一個人想先回去,誰知道卻攤攤上這么一個事兒。唉,大夫說最快也得七天,還不知道老娘現在怎么樣了呢,我真想立即就能回到家里!”
肖遠航急忙說:“都是我們服務工作做得不好,耽誤了你這么大的事情。你家在魯東的什么地方?”
既然王民生急著要回家看望老娘,肖遠航知道這事更好辦了……
王民生說:“我家在魯東的金縣鄉下。下了火車還得坐兩個多小時的大客車才能到。”
肖遠航說:“老王,你看由于我們的工作失誤讓你受了傷,還耽誤了回家,你有什么要求說一說,我盡量滿足你的要求。”
王民生急忙說:“這事不怪你們,都是我自己不注意才造成的。你們拿錢給我治病我已經很感激了,別的要求啥也沒有,只是我想盡快的回家!”
肖遠航說:“好的,老王,我會盡快的安排你回家。”然后站起身說:“我去和你的主治大夫談一談。如果病情允許的話,我就早日安排你回家。”
肖遠航和主治大夫談了一會兒,了解到王民生的病情確實像孫慧說的那樣,他頭上的傷口拆線之后就沒事了,腳崴的那里休息幾天消腫就沒事了。
肖遠航回到病房問道:“老王,你們鄉有衛生院嗎?”
王民生說:“有的,家里來信說俺娘的病就一直在衛生院打針。”
肖遠航說:“既然這樣就好辦了。我問主治大夫了,他說你頭上的外傷沒什么大事,觀察一天就可以出院了,等七天以后傷口長好了,你到衛生院拆下線就行了。”
“真的?我明天就可以出院回家了?”王民生一聽十分的高興,呼的一下子坐了趕來,望著肖遠航激動的問道。
肖遠航說:“是的,主治大夫就是這么說的,觀察一天如果沒什么事兒,你明天下午就可以出院。為了防止傷口感染,醫院會給你開些消炎藥,吃到傷口愈合就行了。”
王民生說:“那我就能坐明天晚上的這趟車回家了?”
肖遠航說:“是的,我會讓車上的乘務員照顧好你,一直把你送到金縣站的。”
“中、中,車長同志,真是太謝謝你了!”王民生十分激動的說。
肖遠航見王民生啥要求也沒有。反過來還感謝他,心里十分的不忍,這個時代的人法律意識太淡薄了,不知道維護自己的合法權益,城鎮人維護自己合法權益的觀念都不強。更別說從農村出來打工的人了!
越是老實人就越不能欺負,不能讓老實人吃虧!車班工作本來就有錯,讓張亞萍出點血也是應該的。肖遠航考慮了一下問道:“老王,你在建筑工地打工一個月能掙多少錢啊?”
老王說:“我們一天干10個小時的活,一個月能掙六、七十塊錢,去了伙食費還能剩五十塊錢左右。”
肖遠航又問:“你今年在工地上一共掙了多少錢?”
王民生嘆息了一聲說:“我和老鄉是4月份過來的,到11月中旬干滿了7個月,刨掉伙食費老板應該給我開360塊錢,可是我現在只拿到手200塊錢,其余的老板今天拖明天,明天拖后天的,一直到現在也沒給開,我著急回家看俺娘,那160塊錢只能不要了!”
聽到這里,肖遠航心里有了數,望著王民生說道:“老王,你看這樣好不,由于我們的工作失誤,給你造成了身體上的傷害,還耽誤你回家看望老娘了,除去給你看病的醫藥費外,我再給你200塊錢做為補償,你看行不行?”
王民生一聽到肖遠航提起醫藥費,以為肖遠航要管他要錢呢,心里嚇了一跳,聽到最后竟然是肖遠航承擔醫藥費外還要給他200塊錢,本能的連連擺手說:“不行,不行!這錢我不能要!”
肖遠航聞聽心里感慨萬千,80年代的農民太淳樸了!如果不是逼著他,這錢他絕對不會要的。于是臉一沉說:“這錢你不要不行,否則就不讓你回
家!”
王民生一聽不讓他回家就有點害怕了,連忙說:“車長同志,我要還不行嗎,只要你讓我回家啥都行!”
肖遠航說:“你早說不就完了么,一會兒我寫一份協議,你簽字按了手印我就把錢給你,明天出了院我送你上車!”
事情辦得十分順利,第二天辦理了出院手續,押金還剩了80多塊錢,肖遠航給王民生買了一兜水果和蛋糕香腸等食品,晚上在鐵門嶺車站上了292次列車,今天乘務這趟列車的是古黃二組,肖遠航和列車長王萍說了一聲就把王民生領到了臥鋪車廂,王民生長這么大還是第一次坐臥鋪,看著一個格子一個格子里的睡滿了人,男女老少都有,感覺十分的新奇!
第二天,車到津門車站,肖遠航請列車長王萍照顧好王民生,一定要把他安全的送到金縣站送下車,王萍自是滿口答應。肖遠航在津門等待了六個多小時,等到自己班組返回的列車到了津門,他才上了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