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島上會有人?
陳道臨有些吃驚。
不會是……那個杜維吧?
都傳說那個初代郁金香公爵帶著家人妻子避世隱居……難道躲在這個島上?
想到這里,陳道臨不禁有些緊張激動起來。
可隨后,林子里傳來了沙沙的聲音,還有樹枝破裂的聲音,分明是有人在拿著刀子一路劈砍樹枝開路往這里行走。隱約的,還聽見了似乎有人說話罵罵咧咧的動靜……
陳道臨心中立刻一動:不對!!
因為腳步聲音越來越近了,從聲音聽出來,對方的人數很多!腳步聲很嘈雜!!
巴羅莎已經看向了陳道臨,投來一個詢問的眼神,意思是問陳道臨要不要放箭。
陳道臨猶豫了一下,搖搖頭,但是卻將女孩子們拉到了自己的身后。
終于,林子里出現了人影,撥開了樹叢之后,當先走出來幾個人影,立刻就讓陳道臨吃了一驚!
幾個衣衫破爛不堪的漢子,手里揮舞著刀劍一路劈砍樹枝跑了出來,一邊跑一邊大笑道:“在這里了!水源果然在這里了!!”
隨著這聲喊,林子里傳來了一陣轟然歡呼叫好的聲音。
幾個漢子當頭才從樹林里跑出來,迎面就看見了在水潭旁的陳道臨一行人,頓時就呆住了!
前面的幾個人看見了陳道臨,又看見了巴羅莎,尤其是看見了巴羅莎之后,神色陡然一變,臉色驚恐,腳下驟然停住了。
前面的人一停,后面沖上來的人頓時撞在了他們身后,一時間乒乒乓乓的,從林子里跌跌撞撞的跑出來至少有十七八個人!
開始后面還有人罵罵咧咧叫嚷:“前面停下干什么!”
可隨著看清了水潭邊的情況。陡然之間,全體都安靜了下來!
而陳道臨心中的震撼,卻絲毫不必對方來的輕!
他目瞪口呆的看著這伙人,實在沒想到居然會在這種地方,遇到這些家伙!
這些人大部分身穿破破爛爛臟兮兮的衣衫,皮膚黝黑粗糙,人人手里拿著刀劍短斧之類的武器,看上去臟兮兮的。可是眼睛里流轉的都是兇悍的目光。
這些家伙,赫然都是海盜!
是獨眼那伙海盜!!
這些家伙分明是被困在了海上的那條斷掉了桅桿的破船上!怎能么會出現在這個小島?!!
就在這個時候,海盜們也紛紛驚恐的后退,人群之中,獨眼已經走到了最前面!
這個家伙神色看上去還不錯,雖然身上衣衫滿是血跡,但是臉上那只獨眼里卻冒出了如狼一般兇狠的目光!
死死的盯著陳道臨這伙人,尤其是……陳道臨!
陳道臨一身長袍,分明是魔法師的打扮!!
在這么一瞬間,空氣仿佛凝固住了。雙方就這么互相瞪著,大眼看小眼。你瞧著我,我瞧著你,誰也沒想到會在這個地方遇到對方!
分明是有著深仇大恨的一幫人,一時間卻居然忘記了動手,就這么目瞪口呆的望著!
陳道臨心中卻緊張了起來!
他身邊只有巴羅莎一個人能戰!除此之外,自己這個沒有了魔法的魔法師,還有洛黛爾。夏夏,根本就不用計算戰斗力了。
至于那幾個海盜水手……他們能不臨陣倒戈的話,那才叫奇跡!
這么一來。靠著巴羅莎一個人,想對付這么一大伙海盜,保護自己一方幾個人,根本是沒辦法做到的!
精靈女孩可不是狼人查克那種擅長正面硬碰硬搏殺的猛將。
可是狹路相逢,也沒別的選擇了!
就在陳道臨正要高聲喝令巴羅莎動手的時候……
“等!等等!都不許動手!!!”
那個獨眼忽然從人群之中跑了出來,站在了手下的前面,高舉雙手,大聲喝道:“都退后!退后!!!”
他這個領頭的連連喝令,海盜們果然畏畏縮縮的朝后退去。
獨眼高舉雙手,朝著陳道臨這邊走了兩步,脫離了人群,讓自己暴露在了巴羅莎的弓箭之下,他奮力的大叫道:“對面的……魔法師閣下,請別動手,請容我說幾句話!!”
“嗯?”陳道臨心中一動。
獨眼的臉色有些難看,他深深的吸了口氣,然后解下了腰刀,丟在了地上,主動一腳踢開,然后舉起雙手大聲道:“閣下,我絕沒有敵意,也絕不敢再和您為敵!海上的事情,我已經受到了懲罰,是我等無知愚蠢,冒犯了魔法師的威嚴!您已經出手給了我們重重的懲戒,我們已經收到了責罰啦!現在我們好不容于逃出一條命來,茍延殘喘在這里,還請法師閣下賜予一點仁慈,開恩繞過我們吧!!”
說著,這個海盜頭子緩緩的跪了下來,對著陳道臨的方向連連頓首。
“達令?”
巴羅莎側目看了陳道臨一眼,目光里帶著詢問之意。
陳道臨心中念頭飛快的轉過,立刻就想明白了前因后果!
很顯然,這些海盜是真的怕了自己了!
海盜們不懂魔法,所以根本不會察覺到這個島是禁魔的地方,也不知道自己這個魔法師在這個島嶼上已經失去了魔法!
海上那一戰,未必真的讓這些海盜真的服氣或者嚇破了膽子!
但是別忘了,現在可不是在海上!
現在是在陸地上!
當初在海上,這些海盜有大船,有火炮,所以才敢挑釁魔法師!可是現在在陸地上,他們毫無任何優勢可言。
而且恰恰相反,在這個小小的島嶼上,在陸地上,若是和魔法師作對,那絕對是找死了!
魔法師來去自由,行蹤如鬼魅,在這片樹林想殺光海盜,絕不會是什么太難的事情!
在海上,海盜們有火炮。那是“我們能打你,你卻打不到我們”。
可是在陸地樹林里,這情況就徹底反過來了!變成了“魔法師能打我們,我們卻打不到魔法師。”
獨眼心中估量,眼前的這位魔法師可以輕松的飛走,拉開距離,然后在這片樹林里,如貓捉耗子一樣將自己一行人徹底給玩死!
陳道臨相通了這一節。心中稍稍安定。
然后他忽然故意一笑,笑聲之中充滿了嘲弄和不屑,緩緩往前邁了一步,對巴羅莎丟了個眼色,精靈并沒有放下弓箭,而只是稍稍將箭頭往下壓了壓,不再指著遠處的獨眼。
獨眼心中松了口氣。
“獨眼?”陳道臨故作從容淡定的微笑:“想不到你倒是命很大,居然能活著跑到這個地方來。”
獨眼站在那兒,稍微欠了欠身,語氣很是謹慎恭敬:“托老天的福。看來暫時還沒有想收走我這條爛命。”
“那么,你現在的意思。是想對我祈降了么?”陳道臨淡淡笑道。
獨眼抬起頭來,他眼睛里閃過一絲如狼一樣的狠戾,很快消失不見,深深吸了口氣:“是……也不是。”
“哦?”陳道臨目光閃動。
“尊敬的法師閣下。”獨眼小心翼翼的醞釀著言辭:“海上一戰,我們已經得到教訓了。也已經為得罪了您而付出了慘重的代價!我身邊上百部署,如今活著的就只剩下身邊這些人了!我的損失不可謂不慘重!而且這一戰,我丟掉了我最大的戰船。還有……那門火炮!就算我有名活著回到大陸之上,我獨眼的名號恐怕也是難以保存。”
他把自己說的很慘,然后苦笑道:“沒想到在這里又遇到了您。我們實在是不敢再對您挑釁,更不敢再與您為敵……我們所求的,只求您這樣尊貴的魔法師能放過我們這些手下敗將余孽,放我們一條生路,讓我們自生自滅好了。”
“……”陳道臨皺眉,然后故意看著獨眼:“如果……我讓你們所有人丟下武器,然后自己把自己都捆起來呢?”
獨眼聽了這句話,眼睛里閃過一絲鋒芒,他原本是彎著腰,此刻卻站直了身子,看著陳道臨——這一刻,這個海盜頭子,居然恢復了幾分海上霸主的氣勢,雖然語氣依然很謹慎,保持了幾分恭敬,但是話說的卻是軟中有硬!
“尊貴的法師閣下。我等已經向您徹底低頭了,但是……要讓我們丟下武器,再自縛在您的面前,那就如同叫我們這二十多名漢子,將自己變作待宰的羔羊……我們海上的男兒,殺人不過頭點地,我們服了,怕了,也求軟了,那便足夠了吧?若一定有人要把我們趕盡殺絕,海上的男兒別的沒有,一腔子血還是有的。與其邊做待宰羔羊窩囊的死掉,不如奮力一拼,我們知道不是您的對手,但是也寧愿讓自己死的壯烈一些!”
陳道臨冷笑:“這么說來,你們是不肯投降了。”
“投降便是退讓……可并不代表一定要丟下武器自縛吧?”獨眼斟酌著語氣,同時仔細的觀察著陳道臨的臉色,生怕觸怒這位“魔法師大人”,緩緩道:“我們已經得到了重重的懲罰,法師大人不如展示一下您的寬容,放我們一條生路,我等若是有機會生還回到大陸上,必定傳頌您的仁德!”
“嗯,先說說你的退讓,是什么?”陳道臨不置可否。
“我們在這里遇到您,本應該立刻帶人退開!但是我們這些人也很渴,我們需要淡水,不然的話便是死路一條。所以……這水源自然也是您先享用,等您的人取水之后,我們才敢過來取水。在這島上,我們臣服于您,絕不敢再有半點冒犯,我們取了淡水之后,就遠遠離開,您看如何?”
陳道臨不說話,站在那兒,似乎是在猶豫。
過了會兒,他看了看獨眼:“我為什么要答應你們?你們之前重重得罪了我,而且我現在只要伸伸手就可以把你們全部殺掉。我為什么要放過你們,為什么要展示我的仁慈?獨眼,你給我一個說的過去的理由?”
獨眼一愣,他看著陳道臨,然后深深吸了口氣……
這和海盜頭子的眼睛猶豫著,終于,閃過了一絲決然!
他緩緩伸手入懷,摸出了一件東西來,是用布包著的,然后遠遠的朝著陳道臨丟了過來,丟在了陳道臨的腳下。
陳道臨咳嗽了一聲,小女仆夏夏上前彎腰撿了起來。
打開布包,里面卻是一枚金質的徽章,上面花紋奇特,顯然是特制出來的。
“這是一枚特制的徽章。”獨眼苦笑道:“我畢生的繼續就在這上面!持有這徽章的人,只要去羅蘭帝國的九大商行任意一家,出示這徽章,便可以支取我存在那兒的財產……二十萬金幣!我知道對于魔法師來說,這點錢未必被您看在眼里,我也不敢用這點錢財來贖補之前對您的冒犯之罪,只是希望用這些錢財來表示我的畏懼和臣服之心!”
陳道臨笑了。
他示意小女仆夏夏將徽章收好。
然后,他伸手按住了巴羅莎的手,讓精靈女孩將弓箭收了起來。
“好吧。”陳道臨淡淡一笑,看著獨眼,語氣依舊很倨傲:“任何罪過都必須得到懲罰,不過我相信你已經付出了足夠的代價來贖罪,獨眼先生。我接受你的條件。”
頓了頓,陳道臨一指這水潭,淡淡笑道:“我的人已經取過水了,你們需要喝水,不用再等了,就請自便好了。”
獨眼松了口氣,走了回去,然后這才派了幾個手下提了好些水袋,小心翼翼的到了水潭旁取了水回去。
整個過程,陳道臨就在一旁看著,他不說走,身邊的女孩也都不說話。
而最為尷尬的,則是陳道臨手下的四個海盜水手,這些人原本是獨眼的手下,此刻看見了獨眼,似乎都有些無措。
不過獨眼這家伙果然是個角色,他從頭到尾,就表現的仿佛根本沒看到這四個自己昔日的手下,連眼角都不曾瞥向他們,就如同這四個人是透明不存在的一般!
老老實實的取了水之后,獨眼帶著人正要退入林子里,陳道臨忽然開口了。
“獨眼船長。”
“法師閣下?還有什么指示么?”獨眼立刻站住,轉過身來,警惕的看著陳道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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