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么?
葉清蘭一怔。葉清寧來了在意料之中,可鄭氏怎么也來了?
有鄭氏在,還怎么安排顧熙年和葉清寧私下相會?萬一要是被鄭氏察覺到了異樣,不把這筆賬都記到她頭上才是怪事……
顧熙年似是猜到了她在想些什么,瞄了她一眼,眼里又浮起熟悉的嘲弄。擺明了是在嘲笑她白費了一番“苦心”。
葉清蘭深呼吸口氣,迅速恢fù冷靜。腦中飛速的盤算起對策。
黃媽媽等人在前領路,顧惜玉和葉清蘭緊隨其后,顧熙年不疾不徐的跟在最后面。
葉清蘭有意無意的慢了幾步,等顧熙年走近了,低低的說道:“顧表哥,你答應我的事可別忘了。”
顧熙年似笑非笑的瞄了葉清蘭一眼,慢條斯理的應道:“你確定還有機會嗎?”
葉清蘭迅速的低聲應道:“我會找見機行事,只要顧表哥別忘了承諾就好。”
還沒等顧熙年回答,顧惜玉便好奇的轉過頭來:“蘭表妹,你和大哥在說什么?”
葉清蘭咳嗽一聲笑道:“沒什么。”旋即扯開話題:“好些日子沒見六姐了,我心里正惦記她呢!”
顧惜玉對葉清寧談不上有什么深厚的姐妹情誼,聽了這話沒什么反應。只嗯了一聲,便不吭聲了。
出了樹林,繞過禪房,一眼便看到空地上果然多了幾頂豪華的軟轎。再走近幾步,鄭氏的說話聲隱隱的傳了出來。
葉清蘭隨著顧惜玉兄妹一起進了禪房。
室內果然多了幾個人。鄭氏正和鄭夫人低聲說話,葉清寧站在鄭氏身側,神情似有些恍惚不寧。
說句實話,分別了這么多天,葉清蘭壓根沒怎么想念葉清寧。葉清寧脾氣不好,動輒翻臉。很難伺候。相較之下,顧惜玉可就好多了。雖然不愛說話,可心性單純溫柔,只要有足夠的耐心就能和她相處的很好。
各人見面自有一番熱鬧寒暄。尤其是葉清寧,在顧熙年進來的那一刻起,眼里幾乎就沒別人了。
葉清蘭湊了過去,不著痕跡的擋住葉清寧的目光,邊笑著說道:“六姐,好些日子沒見你了。快些讓我瞧瞧,是胖了還是瘦了?”邊說話邊沖葉清寧使眼色。
這么多人看著呢。還不收斂些。
葉清寧總算回過神來,笑著應道:“你不在府里,我天天一個人都快悶死了。哪里還胖的起來。你的氣色倒是挺好。”
那是當然。天天好吃好睡的。氣色想不好都不容易。
“六姐,大伯母今天怎么也過來了?”葉清蘭壓低聲音迅速的問道。
葉清寧苦笑一聲,低低的應道:“我昨天和她說要到慈云寺來上香,她說要帶我一起來。我想拒絕都不知該怎么說。只好隨她一起來了。”
未出閣的少女獨自出門確實多有不便,鄭氏有這樣的舉動也是理所當然。只是不知道鄭氏這個舉動到底是無心巧合還是有意為之了……
葉清蘭心里閃過一連串的念頭。面上卻是半分不露,兀自和葉清寧低聲說笑。
正閑聊著,顧惜玉也過來了,很自然的站到了葉清蘭的身邊,對葉清寧這個親表姐卻沒多少熱情,只點點頭便算打過了招呼。
好在葉清寧早已習慣了顧惜玉的性子。倒也沒放在心上。只不過,有顧惜玉在一旁,她和葉清蘭想說悄悄話卻是不可能了。只得無奈的將心底的焦急按捺下來。
慈云寺的齋飯極有名氣,中午一行人便留下吃了齋飯。男女不同席,顧熙年和顧永年兩人去了隔壁,剩余的女眷圍坐在一起。鄭氏姐妹時不時的低聲說笑,孫氏心情不錯。也比平日和藹的多。氣氛顯得格外融洽。
顧惜玉習慣性的和葉清蘭待在一起,葉清寧看著兩人親昵的樣子。心里頗不是個滋味。忽然莫名的生出了自己的東西被人搶走的感覺……呃,這個比喻似乎不太恰當。
總之,葉清寧心里有些不舒坦不痛快,冷眼旁觀葉清蘭和顧惜玉小聲說笑,自己卻一言未發。
葉清蘭對葉清寧那點小心思再清楚不過,不著痕跡的將葉清寧拉入談話中來:“六姐,你這些日子都做什么消遣了?”
葉清寧有些意興闌珊:“還不是老樣子,每天練琴看書寫字。對了,你呢,在定國公府住的怎么樣?”
葉清蘭抿唇笑道:“惜玉表姐對我好的很,姨母也十分熱情周到呢!”
“怪不得你都樂不思蜀了。”葉清寧半開玩笑的打趣:“本來說好只住幾天,現在倒好,都這么多天了也不肯回去。”
顧惜玉冷不丁的插嘴:“她以后不回去了。”
葉清蘭咳嗽一聲,在葉清寧的目光下硬著頭皮解釋道:“惜玉表姐說著玩的。”這話要是傳到鄭氏她們耳朵里,可就不妙了。
葉清寧挑了挑眉,正待說什么,顧惜玉執拗的聲音又響了起來:“我不是在開玩笑。”
饒是葉清蘭善于應變,也有些詞窮了。當著顧惜玉的面,她自然不好說她還要回去。另一邊,葉清寧的眼神卻越來越微妙。要是不解釋清楚,葉清寧不多心才是怪事……
權衡片刻,葉清蘭迅速有了決定,笑著說道:“惜玉表姐,我知道你舍不得我,不過,我總不能一直住在你的冷月閣里。總是要回去的……”雖然她也舍不得顧惜玉,可不管怎么說,她也不可能在定國公府里一直住下去。
顧惜玉不樂意了,咬著嘴唇不說話。
葉清蘭心里一軟,聲音放柔:“你若是想我了,以后我再去看你。”
顧惜玉還是沒吭聲。
鄭夫人坐在對面,見顧惜玉怏怏不樂的樣子,頗有些奇怪,忍不住問道:“玉兒,你怎么了?”剛才還好好的,怎么忽然就不高興了?
顧惜玉抿緊了唇角,卻什么也不肯說。
鄭夫人不自覺的看向葉清蘭。
葉清蘭只得笑著解釋道:“剛才說起我過些日子得回去,表姐舍不得我走了呢!”
鄭夫人啞然失笑,就連鄭氏也忍不住笑了起來:“真沒想到,惜玉這么喜歡蘭姐兒。好了,別為這點小事不高興了。以后常讓蘭姐兒到定國公府來做客就是了。”顧惜玉的孤僻可是人盡皆知,真沒想到竟這么黏糊葉清蘭。
顧惜玉聽到鄭氏這番話,心情總算稍稍好了一些。
葉清蘭趁機笑道:“惜玉表姐,待在這兒著實無聊,不如我們一起出去轉轉如何?”邊沖葉清寧使了個眼色。
葉清寧立刻心領神會,笑著點頭附和。
顧惜玉無可無不可的點了點頭。三個妙齡少女結伴相攜出了禪房,再有一堆丫鬟婆子在后面伺候著,動靜自然不算小。
隔壁禪房的顧熙年總該能聽到吧!若是他守信,也該尋個機會出來才對……
正想著,顧熙年的身影果然出現在眼前。
葉清寧眼眸一亮,手不自覺的微微顫抖起來。葉清蘭笑盈盈的說道:“真巧,顧表哥也打算出去轉轉嗎?不如一起吧!”
顧熙年淡淡的應了,雖然面色不算愉快,可總算是言而有信。
葉清蘭心情陡然好了起來,故意拉著顧惜玉的手走的快了些,有意無意的領著一行人走到了樹林邊。然后又笑著說道:“我們幾個進去轉轉就回,你們就別跟著進去了。”
丫鬟婆子們齊齊應了,除了瑞雪和知夏兩個知情的隱隱猜到了接下來的事情,其他丫鬟婆子倒是都沒起疑心。
雖說男女授受不親,可有顧惜玉在,顧熙年在一旁也不算失禮了。
四人一起進了樹林之后,葉清寧緊張的幾乎快說不出話來了,俏臉紅紅的垂著。
葉清蘭心里暗暗好笑,悄悄扯了扯葉清蘭的衣袖,沖她使了個眼色。已經給你制造了這么好的機會,還不好好把握?
葉清寧深呼吸口氣,終于鼓起勇氣抬頭說道:“顧表哥,陪我到那邊走走好不好?”
顧熙年眸光一閃,點了點頭。和葉清寧一起走了過去,卻一直小心的維持著距離,兩人之間大概相隔兩米左右的安全距離。
顧惜玉反射性的也想跟過去,葉清蘭卻笑瞇瞇的拉著顧惜玉的手說道:“惜玉表姐,那邊有好多野花,我們過去摘一些,做個花環好不好?”
顧惜玉遲疑了片刻:“可是大哥他們……”
“放心好了,我們就走開一小會兒,顧表哥和六姐不會有事的。”葉清蘭邊說邊拉著顧惜玉往另一邊走。
顧惜玉身不由己的去了,一開始還惦記著顧熙年和葉清寧獨處的事情,可后來等真正開始摘野花編花環的時候,興致別提多高昂了,很快就把此事拋到了腦后。
另一邊,葉清寧和顧熙年走的遠了些,便很有默契的在一棵粗的兩人都合抱不下的樹前停下了。
顧熙年依舊和葉清寧保持著一段距離,站定之后,并未說話,神色淡然。
葉清寧鼓起勇氣抬頭,俏臉燦若云霞,眼眸中滿是一個少女的毫無遮掩的熱情和戀慕:“表哥,我、我有話想和你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