現在看顧惜玉這副樣子,他那些后招手段哪里還能使得出來?
顧熙年抿緊了唇角,眼底閃過一絲惱怒。
顧惜玉卻沒看懂顧熙年的臉色,又追問了一句:“大哥,你要做什么?”
顧熙年眼眸暗了一暗,略有些不悅的說道:“我還能做什么,你別胡思亂想了。”他現在還沒想好到底要怎么對沈長安。不過,原定的計劃自然是要取消了。
顧惜玉松了口氣。
顧熙年思緒十分紛亂,一時也理不清,沉著臉不說話。葉清蘭趁著顧熙年皺眉沉思的空檔,和顧惜玉眉來眼去。
惜玉表姐,你今天真是好樣的!葉清蘭笑吟吟的用眼神夸贊顧惜玉。
顧惜玉被贊的滿心歡喜飄飄然。真的嗎?你真的覺得我剛才說的很好嗎?
葉清蘭輕笑著點點頭。說真的,她也沒想到顧惜玉能這么流暢自然的說出心里話。這些話對顧熙年的沖擊自然不小,從顧熙年的反應就可見一斑了。只要能說服顧熙年,說不定,沈長安的追妻路也能稍微平坦那么一點點。
顧熙年的眼角余光瞄到兩人眉來眼去,終于定定神冷靜下來,沉聲說道:“玉兒,你今天就跟我回去。”有些事情,他要單獨問問她才行。
顧惜玉臉色一變,求救的看向葉清蘭。她不想這么快就回去。
葉清蘭咳嗽一聲,正要說話,顧熙年冷然的聲音響了起來:“不知蘭表妹又有何高見?”
葉清蘭面色不改,異常坦然:“我確實有話想說。還請顧表哥稍安勿躁,聽我說完再走也不遲。”
顧熙年眸光一閃,臉上連一絲多余的表情也沒有:“好,我就聽聽你還有什么可說的。”
看來。顧惜玉剛才說的那番話真的把他氣的不清啊!不過,不愧是赫赫有名的美男子,就算是拉長了臉也還是很英俊。正所謂識時務者為俊杰,看在他被氣的不輕的份上。她就吃虧一回陪些笑臉好了。
“我知道顧表哥此時心情一定不太好,”葉清蘭陪笑道:“請顧表哥先消消氣,冷靜下來好好想想。今天的事情其實只有我們幾個知情,別人根本不會多心。可要是惜玉表姐現在就跟著你回定國公府。不說別人了,大伯母第一個就會生出疑心來。”以鄭氏的精明,只要起了疑心,不難追查出事情真相。到時候才是真的糟糕了!
這些話就算不明說。顧熙年自然也能想得到。
顧熙年果然皺起了眉頭,唇角抿的極緊。
葉清蘭見顧熙年動搖了,立刻施展三寸不爛之舌努力說服道:“還是讓惜玉表姐在府里再多住些日子再回去吧!反正沈長安明天就離開京城了。顧表哥大可不用擔心。惜玉表姐不會再隨意出府的。”
顧熙年挑了挑眉,似笑非笑的說道:“如果只有玉兒一個人,我確實不用擔心。不過,有聰明伶俐的蘭表妹在,我可就不敢放心了。或許明天早上玉兒會跑到城門那兒去給沈長安送行也說不準。”最后一句話里,滿是濃濃的譏諷。
饒是葉清蘭臉皮雄厚,也有些赧然了。
就在此刻。顧惜玉忽的冒出了一句:“大哥放心,我明天不會去送行的。”
……果然是個單純天真的孩子,連反話也沒聽出來。
顧熙年氣也不是,不氣也不是,無奈的看向顧惜玉,語氣不自覺的軟了下來:“你打算在昌遠伯府住到什么時候?”
顧惜玉想了想,小聲說道:“再住一個月好不好?”見顧熙年皺眉,立刻又改口:“那我再住半個月好了。”
顧熙年雖然還是不滿意,卻也沒再說什么,只是淡淡的說了一句:“過半個月我去接你。”
顧惜玉頓時松了口氣。太好了,總算可以多住些日子了。
就在此刻,禪房外響起了一陣腳步聲。聽這動靜,來的顯然不止一個人。然后,一個爽朗的男子聲音在門外響起:“熙年!”
是葉元緯的聲音。
顧熙年立刻收拾好心情,臉上浮出淡然有禮的淺笑,就像剛才什么也沒發生過一般。葉清蘭也不遑多讓,笑吟吟的上前開了門,葉元緯和崔婉并肩而立,身后跟著葉清寧。
葉清蘭歡快的喊道:“堂兄,堂嫂,你們怎么過來了。”
崔婉笑盈盈的應道:“聽清寧說,顧表哥也來了,所以我們特地找了過來。”邊說邊悄悄留意顧熙年的神色。顧惜玉上午剛和沈長安見了面,下午顧熙年就來了……
顧熙年不動聲色的將崔婉的反應盡收眼底。
葉清蘭這丫頭的本事倒是不小。竟把崔婉也拉上做了同謀。他和崔婉接觸不多,對她的性情不算十分了解。不過,也曾聽母親夸贊過崔婉幾次。說她溫婉沉靜性情溫柔,說話行事周全仔細。沒想到,這樣的崔婉竟然也被葉清蘭說動了,做出這種不靠譜的事情來……
葉清寧則悄悄沖葉清蘭使眼色。剛才到底怎么樣,沒什么事吧!
葉清蘭迅速的回了個安撫的笑容。放心好了,我不是好好的么?
葉清寧稍稍放了心,迅速的瞄了顧惜玉一眼。見顧惜玉的神色尚算平和,一直懸在半空的心總算落回了原處。
葉元緯打量顧熙年幾眼,笑著打趣道:“別人穿著官服,總顯得有幾分呆板。你一穿上可就不一樣了。要是在京城里繞上一圈,不知要迷倒多少少女。”
顧熙年自小就相貌出眾,早已習慣了別人對自己相貌的關注。聞言淡淡一笑,也不生氣:“我哪里比得上你,坐擁嬌妻美妾,享盡齊人之福。”
葉元緯頓時笑的有些不自在了,飛快的瞄了崔婉一眼。崔婉倒是表xiàn的十分端莊得體,聽了這話只是溫柔的笑了笑。
葉元緯又覺得欣慰又有些慚愧,崔婉一如既往的賢惠溫柔,可他再也不會疏忽她的感受了。就算再大度的妻子,也不會樂意聽見別人總提起丈夫的小妾吧!
這么想著,葉元緯立刻扯開了話題:“相請不如偶遇,既然來了,不如隨我一起回府。我讓廚房做幾樣精美的小菜,今晚我們兩個好好喝上幾杯。”
顧熙年本打算拒絕,不知想到了什么,忽的又改了主意,含笑點頭應了。
別人也就罷了,葉清蘭心里立刻警鈴大作。以她對顧熙年的了解,此次顧惜玉出府見沈長安的事情他絕不會輕yì就放過去,少不得要刨根問底。他一向疼愛顧惜玉,舍不得對自己的親妹妹板著臉孔,所以,這個被拷問的對象只會是她……
顧熙年瞄了笑容漸斂眼中滿是戒備的葉清蘭一眼,閑閑說道:“怎么了,蘭表妹是不是不歡迎我?”
葉清蘭擠出一絲笑容,虛偽的應道:“沒有的事,顧表哥可別誤會了。你能去昌遠伯府做客,我可是高興還來不及呢!”
“哦?真的嗎?”顧熙年挑眉一笑,說不盡的優雅風流:“上一次我去昌遠伯府,蘭表妹‘正巧’‘生病’,讓我很是失落。幸好這次蘭表妹氣色很好,應該不會再缺席了吧!”
葉清蘭心里暗暗咬牙,臉上的笑容卻越發甜蜜:“自然不會了,顧表哥只管放心好了。”
葉元緯在一旁聽的一頭霧水。奇怪了,明明是他邀請顧熙年去府里吃飯喝酒不是嗎?顧熙年和一個沒成年的小女孩子較個什么勁?
若不是他很清楚顧熙年的脾氣,簡直都要以為顧熙年對葉清蘭生出興趣來了。
不過,這根本是不可能的事情!
自沈秋瑜出嫁之后,顧熙年就再也沒多看過任何女子一眼。這幾年來,別說娶妻了,連個伺候枕席噓寒問暖的通房丫鬟都沒有。到畫舫上喝酒,也從不留宿。有促狹的人在背地里給顧熙年取了個“柳下惠”的綽號。甚至有人悄悄打了賭,說是顧熙年大概這輩子都不會再對別的女子動心了。
這樣的顧熙年,怎么可能對一個沒成年的小丫頭感興趣嘛!肯定是他想的太多了。
葉元緯咳嗽一聲,笑著說道:“時候不早了,我們現在就回去吧!”
顧熙年回過神來,笑著點了點頭。
在酉時前,一行人總算到了昌遠伯府。鄭氏見了顧熙年,略略有些意外,笑著問道:“熙年,你怎么和元緯到一起了?”
顧熙年若無其事的應道:“我在官署里辦完了差事,便去慈云寺里看看玉兒。元緯邀我過來,我便厚顏來了。還望姨母不要嫌我太過打擾才好。”
鄭氏忙笑著應道:“我巴不得你常來才好,哪有什么打擾不打擾的。我這就吩咐廚房做幾個好菜,今天晚上你和元緯好好喝上一杯。”
話雖這么說,可鄭氏是何等的精明。仔細一想,便咂摸出顧熙年話語中的語病來了。
比如說,顧熙年怎么知道顧惜玉在慈云寺?再比如說,就算是要去慈云寺看顧惜玉,大可以換了便服再去。為什么會穿著官服?
鄭氏心里暗暗思忖著,面上卻不動聲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