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個突如其來的聲音,把薛玉樹和葉清芙都嚇了一跳。
薛玉樹狼bèi的轉過身來,硬著頭皮喊了聲:“姑姑。”
薛氏之前在暢和堂受了一肚子閑氣,現在看薛玉樹自然順眼不到哪兒去,沒好氣的說道:“你身子不適,就在屋子里好好待著休息,怎么跑這兒來了?還嫌流言蜚語不夠多嗎?”
薛玉樹訥訥的不敢吭聲。
薛氏揮揮手,他便立刻腳底抹油走人了。
葉清芙在屋子里,看不到外面的情形,也有些忐忑不安,試探著喊了一聲:“母親。”
薛氏心情正差,冷冷的應道:“你在屋子里安分的待著,不準和玉樹私下見面。要見面說話,日后成親了有的是時間。”
葉清芙唯唯諾諾的應了。
薛氏心情煩亂,連罵人的心情都沒了,隨意的數落了幾句便走了。葉清芙一個人待在屋子里,竟也不覺得煩悶了,腦海中不停的浮現出薛玉樹剛才說的那些話,心里像喝了蜜似的甜。
這一qiē,葉清蘭雖然沒親眼目睹,卻也猜了個不離十。坐在馬車上,心情愈發的好了。
顧熙年顯然很繁忙,今天沒空來接她。來的是鄭夫人身邊的黃媽媽。葉清蘭和黃媽媽也算熟絡了,一路上有說有笑倒也不寂寞。
到了定國公府之后,和顧惜玉見面自有一番親熱歡喜。丫鬟們輕車熟路的去了冷月閣安置,顧惜玉攥著她的手低聲說話,唇角揚起一抹笑意。
鄭夫人見兩個少女偶偶私語神態親昵,心里也十分欣慰,忙命人去準備午飯。
到了中午,顧熙年還是沒回來。
葉清蘭心里暗暗惦記著,口中卻并未提及顧熙年的名字。倒是顧惜玉忍不住咕噥了一句:“大哥都好多天沒回來吃午飯了。”
鄭夫人笑道:“傻丫頭。你以為戶部侍郎是好做的嗎?”
五天一次上朝,不算太累。可平日里光是戶部一堆公務瑣事,就足夠顧熙年忙的了。戶部尚書年邁,只掛個名頭,對一應事務并不怎么過問。戶部的事務就都落到了顧熙年和另一個錢侍郎的身上。
錢侍郎是三皇子派系的人,顧熙年是太子黨的中堅人物,平日里大事小事明爭暗斗不休。顧熙年雖然精明能干,可也絲毫不敢松懈。平日里除了必要的應酬之外,午飯基本多是在官署里吃的。已經很久都沒回過府吃午飯了。
顧惜玉扁扁嘴:“我只是隨口說一句,母親倒是訓了我一大通。”
鄭夫人啞然失笑:“我是讓你體諒你大哥的難處。怎么變成訓你了。”又笑著對葉清蘭說道:“瞧瞧她,都這么的人了,還是孩子脾氣。平日都被我慣壞了。半句重話都聽不得。”言若憾之,實則隱含寵溺。
葉清蘭抿唇淺笑:“這是惜玉表姐的福氣,我可是羨慕都羨慕不來呢!”穿越到這具身體里之后,麻煩一樁接著一樁,真心對她好的人寥寥無幾。葉承禮對她還算有幾分憐惜之意。只可惜總不在府里。薛氏直接視她為眼中釘,葉元洲對她居心不軌,真正待她好的葉清寧,現在已經出嫁了,想見一面都不容易。想想都覺得悲催。
能被人嬌慣出一身脾氣的人,其實都是有福氣的人。因為有人寵著疼著。所以不需要學會察言觀色,不需要看人臉色行事。從這點來說,顧惜玉無疑是個最有福氣的人。
鄭夫人自然聽出了葉清蘭的言外之意。心里忽然生出了一絲憐惜之意,溫和的說道:“你若是真的羨慕玉兒,那就認我做干娘,也做我的女兒不就是了。”
葉清蘭略有些尷尬的笑了笑,依舊婉言拒絕:“多謝姨母的好意。我能常來定國公府做客,已經是幸運的事情了。不敢奢求更多。”
以前是不想招惹顧熙年。所以干脆利落的拒絕了鄭夫人的提yì。現在嘛……已經招惹上了,就更不能答應這個提yì了。
古人最重這些繁瑣縟節,如果她和顧熙年成了名義上的兄妹,就別想有機會在一起了。
鄭夫人見她態度堅定,也不多勸,心里卻對葉清蘭更多了分好感。如果是換了別人,這樣的好事上趕著也求不來,只怕早就答應了。可葉清蘭卻沒有攀附權貴的心思,已經拒絕了兩次。倒讓她真的動了這個心思。
葉清蘭一直拒絕,大概是顧忌嫡母薛氏。等日后找個合適的機會,和薛氏提一句也就是了。送上門的好事,薛氏總不至于拒絕吧!
葉清蘭自然不清楚鄭夫人的盤算,笑著問顧惜玉:“對了,有件事差點忘了問你。七堂兄的親事已經定了嗎?”
顧惜玉點點頭。
“宮里的旨意三天前就到了。”鄭夫人笑著接過話茬:“因著是皇后娘娘親自指婚,所以連成親的日子也定了下來,就在九月。”
……九月的喜事真是不少,先是崔煜,再來是顧永年。葉清蘭心里想著,口中卻笑道:“只有短短三個多月了,不會太倉促吧!”
見識過葉清寧的婚禮之后,葉清蘭算是徹底領教了古人婚禮的繁復。從提親到定親到成親,中間沒個一年半載籌備,絕對忙不過來。
鄭夫人笑道:“時間確實有些倉促,所以這些日子府里一直在忙著準備。永年原來住在順宜堂里,聽雨軒常年沒住,倒是有些荒廢了。重新翻修是來不及了,就里里外外的粉刷一新,再多置辦些東西。”
孫氏向來疼愛顧永年,又遇到了這樣的大喜事,自然不遺余力的準備。一應東西都照最好的買,銀子像流水般的花出去,鄭夫人心里雖然不怎么痛快,面上卻不能流露半分,還得幫著操持,心里別提多憋屈了。
這兒也沒外人,鄭夫人說話也就沒太多顧忌了,嘆口氣說道:“說實話,我當日就相中了英國公府的小姐,要不是熙年不肯點頭,現在操辦的就該是熙年的親事了。”
葉清蘭的伶牙俐齒此時也派不上用場了,含含糊糊的嗯了一聲,并未接過話茬。心里未免有幾分心虛。鄭夫人現在倒是對她挺好的,要是知道了顧熙年和她之間的事情,不知道會怎么樣……
鄭夫人大概是憋的太久了,竟對著葉清蘭訴起苦來:“英國公府的張小姐你也是見過的,她相貌生的清秀,性情溫柔端莊,又讀過不少的詩書。和熙年再相配不過了。可熙年偏偏不同意,這么好的親事落到了永年的身上。我一想起來心里就覺得發堵。等今后再給熙年挑媳婦,到哪兒再找比張小姐更好的去?”
葉清蘭清了清嗓子,厚顏說道:“姨母不用擔心,將來顧表哥一定會找一個情投意合的女子,說不定比英國公府的張小姐還要好的多。”瞧,不是坐在您老面前了嗎?您細細端詳,貌美如花聰明伶俐,有哪點不如張悅了?
鄭夫人要是聽到葉清蘭心里的潛臺詞,不知道會是什么反應……
“但愿如此了。”鄭夫人怏怏不樂的嘆口氣,顯然對此不抱太高期望。
葉清蘭又笑道:“姨母,你難道不相信顧表哥的眼光么?他中意的,必然是最好的女子。”這么說,臉皮會不會太厚了?葉清蘭認真的思忖了一秒鐘,果斷的決定必須這么說!本來就都是實話嘛!
鄭夫人想了想,不由得笑了:“你說的也有道理。我該相信熙年才是。他說過最多再等上一年,就會考慮終身大事。幾年都等過來了,也不差再等上這一年。”
葉清蘭笑著附和,心里暗暗決定,今天的對話絕不能讓顧熙年知道。
顧惜玉聽了半天,忽然插了句嘴:“大哥還在惦記沈秋瑜,所以才不肯成親的吧!”
鄭夫人:“……”
葉清蘭:“……”
顧惜玉見兩人的臉色都有些奇怪,又認真的想了想,然后問道:“我剛才說的不對嗎?”
顧熙年對沈秋瑜到底是余情未了,還是余恨未消,這個實在很難界定。這個名字就是顧熙年的禁區,輕yì不能隨便亂提。
鄭夫人回過神來,殷殷的叮囑道:“這話在我面前說說也就罷了,在你大哥面前可千萬別提,聽見了沒有?”
說真的,她心底也一直有這個隱憂,只是沒說出口罷了。
顧熙年的院子里大多是小廝,連個漂亮丫鬟都沒有。平日里也沒見他對哪個女子上過心,甚至提都沒提過哪個女子的名字這么說也不對,顧熙年也曾提起過女子的名字……
葉清蘭只覺得鄭夫人看向自己的目光有些微妙,心里不由得一陣心虛。忙扯開話題:“惜玉表姐,我們待會兒去園子里作畫好不好?”
顧惜玉高興的應了一聲,順lì的被轉移了注意力。
鄭夫人將心里那個奇怪的念頭拋到了腦后,笑吟吟的說道:“我還得去聽雨軒那邊看看,就不陪你們兩個了。”
葉清蘭和顧惜玉不約而同的一頭。尤其是葉清蘭,巴不得鄭夫人快些離開。臉皮再厚,也禁不住這樣的對話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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