全福是顧熙年身邊的長隨,理所當然的是出云軒一眾小廝之首。平日里不管到了哪里,都是昂首挺胸神氣活現的。若梅對他談不上什么惡感,就是不想看他那么輕而易舉的娶走新娘子而已。
握著繩子兩端各自用力的兩個人,若梅冷靜從容,全福卻憋的滿頭是汗。情勢如此明朗,高下立判!
全福眼角余光瞄到桂圓匆匆跑過來的身影,心里頓時大喜。還是小桂圓最好了,竟然知道為他去搬救兵!
全福,你真的想多了!
桂圓笑嘻嘻的鉆到了若梅身邊,大聲說道:“若梅姐,少奶奶發話了,讓你千萬別放水。如果全福哥拉不動繩子,今天就別想娶瑞雪姐了。”
全福:“”
全福在心淚流滿面仰天長嘯捶胸頓足。想娶媳婦,果然不容易啊!
若梅看著全福苦著臉的樣子,心里也笑的不行。不過,比力氣這種事情萬萬不能笑出聲來,不然一口氣就全松了。所以,若梅還是那副淡定冷靜的樣子,手的繩子握的又穩又牢。這么強大的氣場,輕而易舉的就將新郎官的風頭蓋了過去。
原本沒怎么留意過若梅的小廝們到這一刻忽然發現,這個相貌只算清秀的大丫鬟其實很耐看,那種冷靜從容的氣質,更是遠遠勝過其他丫鬟。
若梅在不知不覺已經成了眾多未婚小廝心目的最佳人選!
就在全福快耗光全身的力氣之前,終于有人鼎力出手相助了。
“讓我來試試吧!”一只手拍了拍全福的肩膀。全福一聽這個聲音。頓時大喜,也顧不得什么男人的顏面和自尊了,立刻點了點頭。
事實上,要是再這么僵持下去,他這個新郎官才是真正的顏面無光!這個時候有人來接手是最好不過了。更何況,這個接替他的人是府里大管事的兒子顧全海。論個頭論力氣論氣場,都比自己要強一點。
新郎官請幫手也在情理之,丫鬟們這邊不好阻攔。只是噓聲四起。全福厚著臉只當沒聽見,迅的換了顧全海。
若梅抬眸看了他一眼。發現對方就是剛才那個一直在盯著自己看的年輕管事。
定國公府里的下人大大小小加起來有兩三百,丫鬟和小廝還有管事之間涇渭分明,也不允許有過多的來往。所以,彼此不太熟悉也是很正常的事情。若梅是顧熙年暗培養出來的暗衛之一,并沒在定國公府里露過面。反而一直跟在葉清蘭的身邊。也因此,她根本就不知道眼前這個男人是誰。
她也沒興趣知道對方是誰。只是嫌他的眼神太亮太刺眼,暗暗下決心給他個好看。
顧全海毫不介意讓眾人看出自己對若梅的興趣:“若梅姑娘,我叫顧全海。”
丫鬟們頓時興奮了,小廝們心里嗷嗷叫著不服氣了。顧管事,你太過分了!怎么可以搞這種不正當競爭!!若梅姑娘,其實我叫下面省略一千個字。
若梅眉毛都沒動一下:“我對你叫什么不感興趣。”
小廝們頓時心理平衡了。起哄的笑了起來。
“全海哥,若梅姑娘根本就不想知道你是誰。你也太自作多情了吧!”
“是啊。如果你也比不過若梅,還是趁早歇了吧!換我來好了”
在一片哄笑聲,顧全海卻半點都沒退縮,反而露出志在必得的笑容:“若梅姑娘,為了不耽誤吉時,我可就要得罪了!”
若梅沒有再說話,只是用嫌棄的眼神看了他一眼。哪來的這么多廢話!
顧全海也不介意。笑著說了聲請,然后用力拉扯起了繩子。
他的力氣確實比全福要大了不少。若梅一時并未落在下風,不過想維持原來的從容也不太可能了。女子和男子比起來,天生在體lì上總是吃虧的。若梅因為練武的緣故,比起普通女子來要強的多,就是男子也不如她。不過,遇上顧全海這樣的,也就在伯仲之間。
顧全海對輸贏本身無所謂,反而對手握著繩子的若梅比較感興趣,看著若梅的目光閃著微妙的灼熱。
圍攏在周圍的丫鬟小廝們大多年紀輕輕尚未婚配,對男女之間的事情都很敏感。一看這架勢,哪還有看不出來的。顧全海這分明是對若梅動了心思了……
被搶盡了風頭的新郎官全福也徹底郁悶了。顧全海啊顧全海,你也太不仗義了。另挑個時間發情不行嗎?今天可是我成親的大喜日子啊!
僵持了片刻,若梅忽然沒興致和一個男子這么大眼瞪小眼了。隨意的笑著松了手:“我這一關就算過了吧!”
顧全海正用力呢,若梅這么一松手,他頓時失了平衡,踉蹌一步差點摔倒。好在身后的人及時扶了他一把,不然今天可就要難堪了。饒是如此,顧全海也頗有些狼bèi。
耳邊哄笑聲不絕于耳。
顧全海也有幾分羞惱,正要抬頭說什么,若梅卻連看都沒看他一眼,施施然轉身進了屋子。
全福大喜,也顧不上別人了,忙跟著進了屋子去接新娘子。
眾人都擠進了屋子里看熱鬧,顧全海定定神,也跟著進了屋子。眾人都在為瑞雪的嬌艷美麗贊嘆不已,可顧全海的目光卻不自覺的隨著那個窈窕的身影打轉。可惜的是,那個叫若梅的丫鬟,卻至始至終也沒多看他一眼。含笑的目光偶爾掠過他的身上,也是波瀾不驚。
葉清蘭等了許久,終于等到全福領著瑞雪來了。
全福一臉的喜氣洋洋,瑞雪一臉的嬌羞動人。兩人并肩跪下,恭敬的給葉清蘭磕頭。
葉清蘭受了他們的禮之后,忙吩咐兩人起來,又溫和的叮囑了幾句:“瑞雪,從今兒個起,你就是全福的媳婦了。從今以后,你們兩個可要好好的過日子。”
瑞雪的眼閃出了水光,輕輕的應了。
然后又輪到了全福。
葉清蘭稍稍加重了語氣:“全福,我可把最心愛的丫鬟交給你了。日后若是你對她有半點不好,我可饒不了你!”
全福立刻一挺胸膛:“少奶奶只管放心,奴才跟了公子爺這么多年,別的不敢說,疼媳婦那是肯定的。”
這個油嘴滑舌的小子,表決心的時候還不忘打趣主子一句。
葉清蘭哭笑不得的丟了個白眼過去:“你膽子倒是越來越大了,等你的公子爺回來,我非把你的話學給他聽聽不可。”
全福立刻軟了半截,忙陪笑道:“奴才一時多嘴,少奶奶可千萬別和奴才一般計較。要是公子爺又讓奴才挨板子,瑞雪可得陪著一起掉眼淚了。少奶奶就算不心疼奴才,也該心疼瑞雪吧!”
此言一出,一屋子的人都笑彎了腰,瑞雪更是羞的紅了臉。
葉清蘭也忍俊不禁的笑了起來。這個全福,嘴皮子麻溜,臉皮又厚,偏偏又討人喜歡。連顧熙年這么挑剔的性子都能伺候得了。也不知道瑞雪將來能不能降伏住他呢!
待晚上顧熙年回來的時候,見到的就是葉清蘭一臉郁郁的坐在那兒發呆的情景。
顧熙年立刻就皺起了眉頭:“怎么了,是不是全福那個臭小子惹你不高興了?我現在就叫他過來……”
葉清蘭嗔怪的笑道:“真虧你說的出口。今天是他和瑞雪的大喜日子,正是洞房花燭的好時候。你把他叫來是要做什么?讓瑞雪一個人獨守空房嗎?”
顧熙年啞然。還別說,他之前根本就沒想到這些……
“那你到底是因為什么不高興了?”顧熙年走過來,攬住葉清蘭的身子。
葉清蘭輕嘆口氣:“其實也沒什么。就是有點舍不得瑞雪。從我睜開眼的那一刻開始,第一個見到的人就是她。這幾年,也多虧了她一直陪在我身邊。現在她出嫁了,我心里真不是個滋味。”
用嫁女兒來形容不太妥當,她更像是把姐妹嫁了出去總之,她是結結實實的體會了一回娘家人的酸澀滋味。
顧熙年失笑:“她就算出嫁了,也還是你身邊的人。將來除了晚上回去,白天還不是陪著你。”
“這種感覺怎么能一樣!”葉清蘭不滿的瞪了他一眼:“好了,和你說也說不明白。我要一個人待會兒,你別來鬧我。”
被嫌棄了的顧某人無奈的笑了笑,只得一個人去沐浴更衣。
留下葉清蘭一個人,繼續用手托著下巴感懷。
第二天,新婚小夫妻來給主子磕頭謝恩。一夜過來,全福倒沒有什么明顯的變化。瑞雪卻多了一些初為人婦的嬌艷明媚。被眾人打趣幾句,俏臉一片嫣紅。
葉清蘭把準備好的厚厚的紅包賞給了兩人,又仔細的打量瑞雪幾眼。見她羞澀含著滿足和喜悅,總算放了心。
按著慣例,丫鬟小廝成親有三天的婚假。葉清蘭特意放寬時日,準了他們七天的婚假。瑞雪心里歡喜,面上卻含蓄矜持,并不顯露。全福可就顧不得這些了,立刻就跪下給葉清蘭磕頭。惹的葉清蘭笑聲連連。
又過幾日,太子府送了喜帖過來,邀請眾人去喝滿月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