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圍有腳步聲響起。
數十個身影出現在了籬笆院落里,隱隱將四面都圍住,每個身影都身穿白色長袍,涌動著強橫的氣息,其中兩人每個人手中都提著一個孩童,另有一位面貌普通的婦人,被捆在一邊瑟瑟發抖。
“閣下認錯人了,這里沒有什么泥菩薩。”楊大哥面色微變道。
那白色長袍的修長身影大笑:“要不是偶然發現風云金鱗盤的氣息,真的難以置信,昔日號稱算盡天下一切玄機的一代占卜神人泥菩薩,竟然就隱身在這石嘴城的貧民窟,我已經觀察閣下多日,閣下就不要再演戲了。”
“你認錯人了。”楊大哥依舊道。
白色長袍修長身影一步一步踏出,笑道:“如果你不是泥菩薩,那就是我找錯人了?呵呵,真是令人掃興呢,居然認錯人了,這樣的話不如殺兩個小孩子解悶?”
說著,他使了個眼色。
一位提著小孩的強者,揮手朝著手中五六歲模樣的孩子斬了下去。
“住手。”楊大哥大急。
白色長袍修長身影制止了屬下,冷笑道:“你若不是泥菩薩,那就沒有絲毫的利用價值,不如和這兩個小家伙,還有他們的媽媽一起去死吧,反正這城里每分每秒都在死人,多你們四個不多。”
楊大哥深深地吸了一口氣,眼眸深處露出了一絲痛苦的神色,嘆息道:“我自問沒有得罪過你們納蘭世家,納蘭家主你為何要咄咄逼人?”
白袍修長身影從木屋的陰影之中走出,露出一張英俊出塵的臉龐。
他年紀大約三四十歲的樣子,劍眉星目,皮膚光潔如玉一般,年輕的時候絕對是迷倒萬千少女的美男子,歲月在他的身上并未留下太多的痕跡,頜下的黑色長須更給他增添了幾分成熟的魅力。
這人正是天怒劍納蘭性德!
納蘭世家的當代家主。
如果被其他人看到,一定會驚訝的叫出聲,三更半夜之時,堂堂納蘭世家的家主,也是納蘭世家第一高手的天怒劍納蘭性德,竟然出現在了這樣的貧民區。
“你一眼就看穿我的身份,還說不是泥菩薩?我并不想刁難你,只需要請你出山,以神器風云金鱗盤占卜一次,納蘭世家一定會重謝閣下,今夜得罪之處,還望多多海涵。”納蘭性德微笑道。
楊大哥——也就是泥菩薩搖頭道:“我已經整整二十年未曾卜算天機,早就手生了,不復當年之勇,納蘭家主只怕是要失望了。”
納蘭性德哈哈大笑,道:“這個天下,誰人不知,號稱天下第一奇人的泥菩薩,曾經在不到十歲的時候,以風云金鱗盤在十日之間,算盡天下一切玄機,連昔年神庭神帝的壽元,你都能算出來,號稱是天機之下第一人,豈會手生。”
“任何技藝,都如武道一般,一日離手,都會退步,何況是洞察天機?”泥菩薩嘆息道:“我因為揭露太多的天機玄秘,得罪了太多的人,所以被人追殺,親朋好友父母妻兒都被趕盡殺絕,且自己更是因為天機反噬,變成了人不像人鬼不像鬼的怪物,已經是廢人一個,閣下何必看重我這個廢人呢?”
納蘭性德微微一笑,道:“是不是廢人,催發風云金鱗盤,一試就知。”
“我若是還能占卜,又怎么會被你們困在這里?”泥菩薩反問。
納蘭性德臉上的笑容收斂,道:“閣下昔年何等豪情迸發,今日何必畏手畏腳,如果你不想自己的妻子兒女出事,那就請好好配合我,納蘭世家別無所求,只需泥菩薩一卦而已。”
“他們只是普通人,何必為難他們?”泥菩薩苦笑,道:“放了他們吧,我跟你們走。”
“抱歉,這個恕我不能答應你。”納蘭性德搖頭。
他能看出來,那個婦人和兩個孩子,雖然體內沒有絲毫的玄氣力量,也不具備什么卓越的資質,但這并不影響他的決心,只有控制了這三個普通人,才能真正控制泥菩薩,讓其為自己效力。
想了想,納蘭性德做了一點讓步,道:“一卦之后,我可以放你們走,并且保證從此之后,永遠都不再打擾你們的生活。”
泥菩薩呵呵一笑。
他心中很清楚,納蘭世家在這個時候找到自己,是想要自己為他們不算什么,更清楚人的欲望是無限的,納蘭世家找到了自己,就絕對不會再放自己離開,這樣的事情,他曾經經歷了太多次。
“我真的已經不能再占卜了,”泥菩薩誠懇地道:“曾經多次逆天占卜,我的能力早就喪失,”說到這里,他從懷中取出一個金銀二色的小盤子,看起來極為精致,上面布滿了浩如煙海的刻紋,仔細小心地撫摸了片刻,揚手丟過去,道:“這就是風云金鱗盤,你們拿去吧,另尋一位卦師,也可以幫你們算出仙器和仙藥藥引的出世之處和時間。”
納蘭性德一愣,接過金色盤子,仔細辨認。
他能夠感受到其中猶如混沌一般的奇異氣息,半晌才點了點頭,嘆道:“曾經令無數人瘋狂的天機神器,的確是不同凡響……不過,”說到這里,納蘭性德一揚手,將風云金鱗盤重新扔回去,微笑道:“天下誰人不知,天機神器只有泥菩薩你一個人才能催動,別的卦師,就算是手握天機神器,也不可能算出仙器的所在……好了,廢話不多說了,閣下請跟我們走吧,否則……”
他臉上露出了猙獰的笑。
這笑容與他豐神如玉的氣質如此不符,以至于整個人看起來突然變得如同月夜之下的惡魔一樣。
一名納蘭世家的高手一指點在了小男孩的胳膊。
嘭地一聲。
一個血洞在小男孩的手臂上炸開,頓時疼的小男孩哇哇大哭臉色鐵青蒼白地掙扎起來,卻被捂住了嘴,連一絲聲音都發布出來……
“你們……住手!”泥菩薩大驚,怒道:“他只是一個孩子,不會絲毫的武功,你們也下得去手,卑鄙!”
納蘭性德大笑了起來,面現不耐煩的神色,道:“我念在你一身奇術的份上,一再忍讓,不過我的耐心終究是有限的,你再推辭多說一個字,他就會掉一只胳膊!”
泥菩薩又驚又怒,道:“你天怒劍納蘭性德,好歹也是東大陸成名已久的人物,竟然如此卑劣,對一個普通孩子出手……罷了,我就算為你算一卦又如何?仙器乃是應運而生,只有他真正的主人,才能得到,外人若是無福緣,就算是知道了詳細信息,又能如何。”
“這就對了嘛。”納蘭性德滿意地點點頭,然后一揮手,道:“請吧,夜長夢多,納蘭世家已經為閣下布置好了卜算之地,就等閣下大顯神通了。”
泥菩薩冷哼一聲。
他心中很清楚,就算是自己真的算出仙器出世之地,納蘭世家也不會放過自己,他們絕對不會允許一個知道仙器秘密的人離開納蘭世家,自己的妻兒依然會有危險。
只能走一步看一步了。
泥菩薩心中嘆息一聲。
想自己一生前五十年縱橫東大陸,一手卦卜之術堪稱無敵,是各大勢力爭相拉攏的對象,即便是神庭,也曾對自己恭敬有加,可后三十年,天譴到來,封卦隱遁,過著人不人鬼不鬼的樣子,好不容易找了個普通女子,想要過一段安生的日子,卻又被卷入了這樣的風波之中。
占卜之術可以洞察天機,卻不能保護自己。
泥菩薩懊惱自己年輕的時候,沒有學武道,卻沉迷于占卜之術,雖也曾功成名就,但此時卻不能保護自己的家人。
心中憤怒自責,他也只能嘆息著隨納蘭性德等人離開。
回到紅石莊園之后,已經是深夜。
丁浩沒有驚動其他人,直接回到密室之中修煉。
和丁殺一戰,再一次印證了之前丁浩對于自己的武道之路的設定,純粹以劍意之力,生生地壓制了丁殺,這一次他沒有動用魔刀和銹劍,純粹是以自身武學擊敗了一位小天才。
這一戰中丁浩對于劍意之力的領悟,又深了一層。
他迫不及待地取出了天刀絕劍樓中得到的那個劍意蒲團,坐上去開始領悟。
閉目之間,眼前又是一片星空。
漆黑孤寂的夜空之中繁星點點。
按照丁浩之前的經驗,每一顆繁星,或許都代表著一種劍意,很難想象這個蒲團到底是什么樣不可思議的存在制造出來的,竟然能夠囊括如此之多的劍意。
但丁浩并不打算再去領悟別的劍意了。
他已經領悟了春夏秋冬四種劍意,蘊含四種不同的力量,還未曾領悟到極精,貪多嚼不爛,再去領悟別的劍意,并不能提升自己的攻擊力,反而有可能會分散自己的精力。
“春夏秋冬,一年四季,也是一個輪回,完美無缺,有始有終,有這四種劍意足矣。”丁浩凝神思考,劍意的修煉,在于領悟,一念通,或需抵得上數年的苦修。
“如今的四種劍意之中,春為生機,夏為炙熱,秋為收獲,冬為極寒,足矣覆蓋一切力量變換,但總覺得還有點兒不太詳細,一年四季變化氣象萬千,三百六十五天天天不盡仙童,不應該止步于四季,一個真正的輪回,需要更完美的轉圜切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