黃石公和尉繚快步而來,見到秦異人。
“公子,這是姚賈送來的消息。”黃石公一豎大拇指,贊不絕口,道:“果如公子所料,魏王大發雷霆,要對付信陵君。已經下旨,抄沒了信陵君的家財,把信陵君的親人、友人全部下獄。”
“呵呵!”秦異人大是快活,笑道:“信陵君養門客自重,靠的就是他多金。只要把他的家財抄沒了,他就失去了根基,不能再養門客了。對于以養門客得美名的信陵君來說,這是致命的打擊。即使他逃過這一難,沒了門客,他也不會為人所重了。”
信陵君靠養門客起家,只要沒有金來養門客,他就什么也不是了。
“還有,魏王已經給趙王發去國書,要趙王用信陵君的頭顱來換魏國二十萬大軍,只要信陵君的頭顱一到,魏王就下旨救趙。”尉繚眨巴眨巴眼睛,頗有些調皮,笑著問道:“公子,你說,魏王會救趙嗎?”
“呵呵!”秦異人還沒有回答,黃石公已經在暢笑了,一臉的快活。
“你這不是明知故問嗎?”秦異人沒好氣的白了尉繚一眼:“就憑魏王那顆鼠膽,他敢捋大秦虎須?”
“哈哈!”三人對視一眼,放聲大笑,極是快活。
秦國雄視天下,魏國深受其害,一提起秦國,魏王就是臉色大變,他敢救趙國嗎?給他一百個膽子,他也不敢。
尉繚如此說,不過是在調侃。
黃石公接著調侃一句:“公子,你猜猜看,趙王會不會殺了信陵君?”
“你又是明知故問。”秦異人指點著黃石公,笑呵呵的道:“趙丹嘛,一定會殺掉信陵君!”
“沒錯!”秦異人雖然沒有說原因,黃石公和尉繚皆是明智之士,豈能不知?大聲附和。
笑過之后,秦異人眉頭一擰,道:“縱然如此,你們也得給我盯緊了,不能有絲毫松懈。信陵君喪心病狂之輩,連兵符都敢盜取,真要到了生死關頭,真不知道他會做出什么事兒來,他一日不死,一日不能掉以輕心。”
“是呀。”秦異人這話深得黃石公和尉繚之心,二人齊齊點頭,道:“信陵君就是一條瘋狗,真要逼急了,做出任何瘋狂之舉都不意外。”
邯鄲城里,趙國王宮。
趙孝成王愁眉苦臉,整個人瘦了一大圈,頭發都白了。上次,秦軍攻入城里,差點滅了趙國,要不是趙人拼死抵抗的話,他已經成了秦國的階下囚。雖然僥幸逃過一劫,他仍是愁眉苦臉,照這情形,逃得了一次,還能逃過第二次?邯鄲遲早會被攻破,他遲早會成為秦國的階下囚,他能不愁嗎?
趙孝成王最盼望的就是援軍,做夢都在想,山東之地發援兵,救援趙國。然而,現實是殘酷的,各國沒有救援的打算。唯一讓他能自我安慰的是,魏國出兵了,還是出兵二十萬,這讓趙孝成王大是歡喜,還是三晉之人可靠。
然而,這好消息很快變成了壞消息,魏王懼怕秦國,下旨令晉鄙停止前進,二十萬魏軍在趙魏邊境望風,就是不來邯鄲,不解趙國之圍。
“寡人還有幾多時日?”趙孝成王呆呆滯滯,翻著無神的眼珠,自言自語。
他真不知道自己還能當幾多時日的趙王,他天天都在嘀咕這句話。
“稟君上,魏國國書。”就在這時,郭開快步過來,沖趙孝成王稟報。
“魏國國書?魏國可是發兵了?”趙孝成王象落水的人抓住稻草似的,以為可以救命,一蹦而起,一把奪過國書,手忙腳亂展開,睜大眼睛瀏覽起來。
趙孝成王臉上的喜色越來越濃,到后來,就是狂喜,興奮得手舞足蹈,吼得山響:“大趙有救了!大趙有救了!魏國要發兵了!魏國要發兵了!”
魏國國書中把魏王的要求說得明白,只要把信陵君的頭顱送到,魏國就會發兵救趙。這讓處于極度困境中的趙孝成王來說,這是天大的好消息,這是他這段時日來得到的最好消息。
處于狂喜中的趙孝成王沒有想到,以魏王談秦色變的鼠膽,他真敢發兵嗎?
即使魏國發兵二十萬,真能解得了邯鄲之圍?放眼天下間,有哪支軍隊打得過秦軍?魏軍早已不是戰國初期的勁旅了,他們的戰力與秦軍相比,差得太遠了。
“郭開,你知道嗎?只要大趙殺了信陵君,就有救兵了!”趙孝成王眉飛色舞,幾乎是唱出來的,沖郭開一個勁的叫嚷。
“殺信陵君?”郭開當然想不明白為何要殺信陵君。
“去,把平原君、廉頗和藺相如叫來,我們好好商議。”趙孝成王沖郭開大聲吼道。
“君上,此事萬萬不可讓平原君知曉。他與信陵君交情深厚,還是信陵君的姐夫,若是讓他知曉了,他一定會告知信陵君,大事休矣。”郭開忙提醒一句。
“對對對!你說得對!”趙孝成王一想也是這理,大是贊賞,道:“郭開,幸得你提醒,要不然的話,寡人就犯下大錯了。”
“趙勝你這狗賊,我這是第一次中傷你,成功了!你等著瞧,我一定要把你碎尸萬段!”郭開在心里咬牙切齒的罵平原君。
郭開忙去辦理。
“大趙有救了!大趙有救了!只要殺了信陵君,大趙就有救了。”趙孝成王飛快的踱步,喜滋滋的叫嚷。
沒多久,廉頗和藺相如飛也似的趕到,沖趙孝成王見禮:“臣見過君上。”
“你們來了。喜事,喜事,大喜事,大趙有救了。”趙孝成王實在是太開心了,一口氣不知道說了幾多喜事。
“君上,何事呀?”廉頗巨口闊嘴一張,聲音如同驚雷,很有威勢。
“是這樣的……”趙孝成王把國書遞給藺相如。
藺相如和廉頗一瞧之下,大是驚訝:“發生何事了?魏王要信陵君的命?”
魏王當然不會在國書中說信陵君盜取兵符一事了,只是要趙國殺掉信陵君,用信陵君的頭顱換二十萬魏軍。
邯鄲被圍,連魏國國書都難以送到,更別說得到外界的消息了。當然,魏國國書之所以能送到趙孝成王手里,是因為這國書對秦國有利,王陵他們放水的結果。
“信陵君罪該萬死,害死大趙好男兒,罪該萬死!”廉頗對信陵君指揮不得法,白白葬送趙軍一事懷恨在心,恨得牙根發癢,恨不得立時殺了信陵君。
“只要殺了信陵君,魏王就會救趙,大趙就有希望了。”趙孝成王歡喜得一張嘴哪里合得攏,一個勁的叫嚷。
“哎!”藺相如把趙孝成王的歡喜模樣兒看在眼里,很不想打擊他,卻又不得不打擊他,因為這是軍國大事,不能有虛言,只得嘆息一聲,如實道:“君上,以臣之見,即使大趙殺了信陵君,魏國也不會救大趙。”
“什么?你敢胡言亂語?”趙孝成王太需要好消息安慰他那顆破碎的心了,乍聞此言,如同火燒了屁股似的,沖藺相如一勁的吼。
廉頗直搖頭,沉聲道:“君上,上卿所言是實。魏王懼秦國懼得要死,要魏王發兵救趙,無異于日頭從西邊升起。”
“是呀。”藺相如點頭。
“好你個魏狗,你竟然敢欺瞞寡人!”趙孝成王只是太想當然而然了,并非他不想不明白此點,被藺相如一提醒,立時明白過來,滿腔的喜悅化為烏有,直接石化了。
“君上,雖然魏國不會發兵救大趙,信陵君還是要殺的。”藺相如搖搖頭,提醒趙孝成王一句。
“為何要殺?”趙孝成王愣愣的問道。
殺了信陵君不能得到魏國援軍,何必再殺呢?
“君上,眼下大趙危若累卵,絕不能因此事而開罪魏國。”藺相如剖析,道:“殺了信陵君,雖然不能得到魏國援軍,卻能得到魏王的友誼;若是不殺信陵君,就是開罪魏王,若是魏王命晉鄙與秦軍一同攻趙,大事休也!”
藺相如不愧是明智之人,一席話剖析透徹,很有說服力。
眼下的趙國極為危急,若是再得罪魏國的話,那就是雪上加霜,再也沒有希望了。
“那就殺吧。”趙孝成王愣怔了半天,這才做出決定:“信陵君,你為大趙而來,志在存趙,你就再做回好事,寡人借你項上人頭一用。”
略一停頓,道:“廉頗,你立時去做!”
“諾!”廉頗深恨信陵君,大是歡喜,領命后,快步而去。
信陵君府上。
信陵君眉頭緊擰著,一個勁的嘀咕:“怎么回事?兵符還不來呢?”
他派顏恩去取兵符,算算時日,顏恩早就該回來了。他一等不見顏恩,二等沒有消息,他猜測多端,卻是猜不到,顏恩被姚賈半道伏擊,奪了兵符。
“沒有兵符,我們該怎生辦?”朱亥沖殺沒問題,動腦筋的事兒就不成了。
眼下的信陵君已經是走投無路了,若是能把兵符弄到手的話,還能有一搏。若是沒了兵符,全完了,他必然會死無葬身之地。
“信陵君,大事不好了,大事不好了。”就在這時,只見侯贏,氣喘噓噓,滿頭冷汗,驚惶不已,叫嚷道:“趙王要殺你,派廉頗帶人殺來了。”
“什么?趙王要殺我?”信陵君如同火燒了屁股似的,一蹦老高,一雙眼睛瞪得滾圓,一臉的難以置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