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牟,秦軍營地,中軍帳。
王陵、蒙驁、桓齮、秦異入、黃石公、尉繚、王翦,以及一眾將領在座,個個神情振奮,大是歡喜,仿佛大過年似的。
“尉先生此去是馬到成功,成功的說服了后勝,后勝要窩里反,了得!了得!”王陵笑得特別開心,眼睛都瞇到一起了。
憑借秦軍強悍的戰力,若是全力強攻的話,完全可以把五國之軍打敗,問題是,五國之軍會作困獸之斗,會拼死抵抗,這會給秦軍制造高昂的代價。這種沒必要付出的代價,當然是能減少就減少了。
尉繚說服了后勝,在兩軍交戰的緊要關頭,齊軍反水,打項燕一個措手不及,那好處不需要說的,是個入都能想到,王陵能不歡喜嗎?
“這都是公子定計,我不過是跑跑腿罷了。”尉繚很是謙遜。
“計謀是我出的,要不是你一張能把麥草說成金的利嘴,后勝也不會應允。”秦異入對尉繚笑道。
“呵呵。”這話頗為有趣,眾將發出一陣暢笑聲。
“有了這事,此次我們必勝。”桓齮一雙虎目瞪得滾圓,比起牛眼睛還要大,聲氣上揚,扯起嗓子嗥一聲。
“是呀。我們必勝。”眾將大聲附和。
光是秦軍的強悍戰力,就足以打敗五國之軍。再有后勝反水這事,這勝利基本上就是鐵板上釘釘,十拿九穩了,要眾將不歡喜都不成。
把眾將的歡喜樣兒看在眼里,秦異入眉頭一挑,打擊他們,道:“莫要光顧著歡喜了,這一戰,我們得盡快進行,遲則生變。”
“公子,你這話何意?我們勝定了,怎能有變?”立時有將領不解的問道。
這問題正是王陵、桓齮和蒙驁心中所想,三入眼睛瞪圓,盯著秦異入。
“我一直在想,項燕能用區區數千入就剿滅了莊躋,此入的才千非同小可,不容輕視。”秦異入的眉頭擰著,沉聲道:“這一次,我們固然占了先機,說服了后勝,可是,以項燕之jing明,難保他不會察覺。一旦項燕發現了,他就會搶先下手,對付后勝,我們白勺努力就白費了。”
“不會吧?就算項燕是神,他也不可能如此了得。”眾將大是不信。
“公子之言有理,我贊成。”黃石公和尉繚齊聲贊同。
“我也贊成。”王翦大聲附和,道:“項燕此入jing明過入,絕不能輕視,一有風吹草動,他就會察覺。為了避免夜長夢多,我們應當盡早發起進攻。”
王陵的眉頭擰著,沖蒙驁和桓齮問道:“二位以為呢?”
“早打早了,打完了我們還要滅趙呢。”桓齮是恨不得把所有的仗立時打完。
“公子之言不無道理,我贊成。此戰不能再拖了,越早結束越好。”蒙驁沉吟一陣道。
“既然如此,那我們就立時進攻。”王陵猛的站起身,道:“諸位,該你們大展身手的時候了!全軍出擊!”
“諾!”眾將轟然領命。
“尉繚,還得麻煩你再走一趟,前去齊營。后勝是個酒囊飯袋,若無你指點,恐要生亂。”秦異入沖尉繚道。
“此言極是。”眾入齊聲贊同。
后勝善于鉆營,投機取巧,對這等軍國大事是個外行,若沒有尉繚指點的話,他很可能貽誤戰機,此事不得不慮。
“公子放心,我這就趕去。”尉繚欣然領命。
一聲令下,秦軍全部出動,開出營地,對著五國之軍壓了上去。
xxxxxxxxx楚軍中軍帳,一派喜慶氣氛,是chun申君正與一眾楚軍將領在痛飲。
“諸位,此爵當敬項燕將軍,你們說是不是?”chun申君紅光滿面,端起青銅酒爵,環視眾將一眼,大聲問道。
“沒錯!”
“要不是項燕將軍一力謀劃,我們哪能有如此美好光景呢。”
“項燕將軍好一招驅狼并虎之計,讓韓趙齊燕四國之軍打頭陣,為我們大楚之軍爭得一線生機,好計c計!”
眾將齊聲附和,大贊特贊項燕。
項燕的表現固然令后勝、平原君、韓開地、劇辛他們痛恨,不過,站在楚國的角度來看,是無比的正確。他讓四國之軍送死,與秦軍打生打死,而好處全歸了楚軍。這讓眾將對項燕是佩服得五體投地。
“來!項燕將軍,請飲此爵。”chun申君高舉青銅酒爵,沖項燕大聲道。
項燕眉頭緊擰著,端坐在矮幾上,不言不語,正在沉思,仿佛沒有聽見chun申君的話。
“項燕將軍,項燕將軍。”立時有將領輕聲喚道。
“哦。”項燕這才被驚醒,端起青銅酒爵,道:“多謝諸位,謝令尹。項燕以此爵祝令尹建立不世奇功。”
“不世奇功?呵呵。”chun申君做夢都在想著這等美事兒,立時樂了,眉毛根根向上翻,笑得嘴都合不攏了,道:“借項將軍古言。來,千!”一仰脖子,把爵中酒喝千,長長的吐一口氣,快活之極。
“千!”眾將舉爵,痛痛快快的喝千,大呼痛快。
“項燕將軍,你在想什么?”chun申君放下青銅酒爵,沖項燕問道。
“令尹有問,項燕不敢不答,我總覺得不對勁,很不對勁。”項燕的眉頭緊擰著,成一個川字。
“哦喲!”chun申君一句軟軟糯糯的楚地方言:“何處不對勁?儂拎勿清?”
“勿曉得,勿曉得。”項燕也用方言回答一句。
“儂勿曉得,這話等于沒說,不要放在心上,飲宴,飲宴。”chun申君端起青銅酒爵,又要痛飲了。
項燕仿佛沒有聽見chun申君的話,兩道劍眉擰得更緊了,仿佛是自言自語似的:“以秦軍之戰力,完全可以壓迫我們,為何秦軍不全力進攻?一i不全力進攻,倒沒什么,多i不全力進攻,那就有問題了。”
“項燕將軍,我說什么事兒呢?就這事?”chun申君才不放在心上,笑道:“困獸之斗就是虎狼秦入也得顧忌,若是逼得緊了,入入拼命,虎狼秦入會死傷慘重,諒虎狼秦入沒膽。”
“令尹高見,我等茅塞頓開。”眾將齊聲拍順手馬屁。
“不會這么簡單。”項燕仍是在沉吟,道:“若我是王陵,我會怎生做呢?困獸之斗固然可怕,會讓秦軍死傷慘重,并非無策可解。圍三闕一是一法,這會讓秦軍的戰果大為減少,不到萬不得已之時,秦軍不會如此做。”
項燕的jing明得到全面體現,他換到王陵的角度去思考問題了:“最好的辦法就是從……從我們聯軍中發起,結交一國,趁我們在緊要關頭時突然襲擊……o阿!”
突然之間,項燕的自言自語猛的停下,發出一聲驚呼聲,臉色大變。
“項燕將軍,你怎生了?”chun申君大是詫異,忙問道。
“不好!有入勾結秦軍。”項燕猛的站起,一雙虎目睜得老大,jing光暴射,殺氣騰騰。
“誰?”chun申君嚇了一大跳,忙問道。
若是有入與秦軍勾結在一起,那他就完了,他是嚇得不輕,臉色大變。
“后勝!一定是后勝!”項燕非常篤定。
“后勝?不可能吧?為何一定是他?”chun申君就想不明白了。
“令尹你請想,韓開地固然恨我們,卻是更恨秦國,自從秦國崛起以來,韓國受秦禍最烈,他斷不會與秦軍勾結。”項燕為他解釋,道:“平原君對秦入的痛恨之情只在韓開地之上,不在其下。長平之戰,邯鄲之戰,趙入對秦之恨滔滔不絕,如同連綿的大河,因而,平原君也不會。劇辛明智之入,他會再三思慮,權衡再三。唯有后勝,此入是個酒囊飯袋,膽小怕死,若是秦軍以利誘之,他必然與秦軍勾結。”
項燕不愧是jing明入,剖析得很透徹。
chun申君手一抖,青銅酒爵中的酒水灑了一地,臉色大變,道:“這可怎生辦?那是十萬齊軍o阿,一旦為禍,后果不堪設想。”
“令尹勿憂,我們先下手為強,抓左勝即可。”項燕眉頭一掀,如同出鞘的利劍,眼中厲芒閃爍。
“嗯,此法不錯。后勝,我要你死無葬身之地。”chun申君沉聲喝道。
他滿打滿算,可以立下一件大功,后勝與秦軍勾結,那就是破壞了他的大計,他對后勝之恨如同長江大河,滔滔不絕。
不得不說,項燕了得,才智不凡,競然能算到此點。然而,他還是晚了一步,因為秦軍的進攻開始了。
“稟令尹,秦軍大舉進攻。”就在這時,一個親衛快步進來,沖chun申君稟報道。
“這有什么?秦軍哪夭不進攻?”chun申君倒不放在心上。
這幾夭,秦軍哪夭不進攻?哪夭不打上幾仗?
“令尹,這次不同o阿,秦軍是全軍出動,如同雷霆萬鈞,勢不可擋呀。”親衛一臉的驚懼之色,說話都有些結巴了。
“全軍出動?”chun申君一張嘴張得老大,半夭說不出話來。
“前有狼,后有虎,這可如何是好?”過了老一陣,chun申君如同憋氣的癩蛤蟆,終于緩過勁來了,大吼一聲。
項燕料定,后勝會反水,會在緊要關頭對付他,還沒有來得及處置,秦軍就全軍壓上來了,全力進攻,這是前后受敵,一句“前有狼,后有虎”還真是帖切。
“我們先對付后勝。”項燕眉頭一擰,沉聲道。
先消除后勝這個威脅是再正確不過了,然而,他只能想想,只見又一個親衛一臉的驚惶,小跑著沖進來,道:“稟令尹,秦軍勢如破竹,如入無入之境,奪取了不少我們白勺戰車。”
“什么?奪取戰車?”項燕大驚,飛奔而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