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異人的謀劃若是實現的話,實在是很氣人,一個不好很可能氣死單于,要眾人不歡喜都不成。
歡喜了一陣,眾人平復心情。
黃石公沉吟道:“此去龍城不遠千里之遙,還要遇到匈奴,著實不易,這需要一員能征善戰,靈活善變的良將。嗯,還需要熟悉大漠情形,這樣的良將難找啊。”
眉頭擰著,有些擔憂。
秦異人的整個謀劃,關鍵就在把匈奴引到預定戰場,這難度就大了。一開始,眾人還在為沒有辦法而傷腦筋。如今,卻是在為沒有良將來實現這一意圖而傷腦筋。
再好的謀劃,若是執行不力,不能達到預期效果,也是徒勞。
龍城是匈奴的圣地,守衛森嚴,要實現秦異人的意圖很難。更別說,此去千里之遙,一個不好,就要遇到匈奴,這難度就更大了。
“這有何難?”秦異人卻是不在乎,道:“此事,非李牧將軍莫屬了。”
“李將軍?”黃石公、尉繚和王翦的眉頭一擰,有些驚疑。
李牧雖然有著杰出的軍事才干,畢竟太過年輕,還不為人知。到眼下為止,李牧還沒有打過一個象樣的仗,盡管黃石公他們很是贊賞李牧的才干,也是不敢冒這險。畢竟,這事的干系太大了,關系著能否把匈奴引來,能否全殲匈奴,能否為秦國爭取到足夠的時間。
“我?”李牧也是意外,一臉的難以置信。
李牧雖然才干不凡,也熟悉匈奴情形。不過。他絕對沒有想到秦異人對他如此有信心。
要知道。深入龍城那是何等的不易,秦異人相信李牧能做好,這是對李牧的無比信任,還有比這更讓李牧難以置信的嗎?
“沒錯,就是李牧將軍。”秦異人重重點頭,肯定一句道:“李牧將軍熟悉大漠,而且才干不凡,定能做好這事。”
聲調并不高。卻是透著堅定,讓人不敢懷疑。
李牧聽在耳里,只覺心頭一暖,虎目中淚光閃動。
發現李牧才干的不是別人,是被無數后人嘲笑過的趙括。秦異人是繼趙括之后,第一個如此信任賞識李牧之人,要李牧不感動都不成。
“公子……”黃石公仍是有些不放心。
“就這么定了!”秦異人右手一擺,阻止他再說下去,道:“李牧將軍,不知你可愿走這一趟?”
“公子吩咐。李牧不敢不遵。”李牧大聲道。
“李牧將軍,你打算如何做?”尉繚忙問道。
再天才。也需要戰功來證明。李牧天才不凡,卻是沒有象樣的戰功,誰能不擔心?
“此去龍城,不遠千里之遙,這是深入匈奴腹地,還要遭遇匈奴。是以,我琢磨著,只能帶精銳前去。我選一批精銳,不要太多,就千把人就行。”李牧想了想,道:“一人兩馬,帶上干糧,即時出發。”
“好!”眾人對這計較大是贊成,齊聲叫好。
朱亥摸摸額頭,有些想不明白,道:“公子,若是匈奴已經離開了龍城,這可怎生辦?”
“那是最好,李將軍就少冒風險了。”秦異從笑道:“匈奴雖是號稱來去如風,那是沒有大舉行動的情形。象這次這般,百萬之眾大舉南下,其行動會非常遲緩,即使離開了龍城,只要李牧將軍成功了,這消息照樣會傳到單于耳里,匈奴照樣會追來。”
匈奴自小生長在馬背上,可以在馬背上過一生,號稱來去如風,其實這是有前提的。那就是,僅限于匈奴的控弦之士,也就是匈奴的軍隊。
象這次南下,百萬之眾朝南趕來,就有不少老弱,拖家帶口不說,還要趕著牛羊。牛倒是跑得挺快,羊就跑不快了,一定會拖累匈奴的行軍速度。
只要李牧到達龍城,把事兒做成了,這消息一定會傳到單于耳里,匈奴一定會被李牧牽著鼻子走,一定會被李牧引到預定戰場。
“有理,有理。”朱亥是練武的奇才,對于這等軍國之事不太在行,這才恍然大悟。
“隘口之事,就交給王翦了,十萬大軍應該是夠了。”秦異人打量著王翦下令。
“諾!”王翦大聲領命。
“尉繚和蒙武協助。”秦異人沖尉繚和蒙武道。
“諾!”二人領命。
“至于我嘛,就先在九原做準備,然后時機差不多了,就直奔北河。”秦異人道。
“如此甚好!”黃石公大為贊成。
“寫成軍報,稟報大父。”秦異人知道秦昭王在苦等他的消息,向秦昭王稟報很有必要。
命令一下達,李牧挑選了一批精銳,立時北上。這批精銳,不僅從趙軍中挑選,還從秦軍中挑選了些。
王翦和尉繚、蒙武率領十萬秦軍,悄悄離開秦九原,直奔陰山而去。來到陰山中,先是找好藏身處,安好營寨,然后就忙碌起來了,修鹿寨,做寨柵。
咸陽,秦國王宮,上書房。
秦昭王頭戴王冠,身著王袍,并沒有處理公務,而是緊擰著眉頭,不住踱來踱去。
“異人,你有更好的辦法嗎?你能全殲匈奴嗎?”秦昭王一邊踱步,一邊嘀咕。
重創匈奴與全殲匈奴是兩個截然不同的概念。重創的話,能干掉一半匈奴就不錯了,雖然能讓匈奴在短時間內無法大舉南下,可以為秦國爭取到一定的時間。然而,又哪能與全殲匈奴,為秦國爭取三二十年寶貴的時間相比呢?
為了這事,秦昭王是天天想,日日思,就是沒有頭緒。
全殲匈奴,就是白起都認為不可行。就不要說秦昭王了。
要想全殲百萬匈奴。一是找到一處有利的地形。二是秦國出動更多的軍隊。河套之地一馬平川,沒有可以利用的地形,要想全殲匈奴難如登天。
至于出動更多的軍隊,那就更加別想了,很不現實。按照兵法說的“十則圍之”,秦國要想全殲百萬匈奴,應當出動千萬大軍。當然,這說法太過夸張了。不說千萬,百萬大軍是必須的。秦國全國還沒有這么多軍隊呢,這肯定不行。
“稟君上,異人公子軍報。”就在這時,只見桓興快步進來,沖秦昭王稟報。
“異人的軍報?他找到辦法了?他能全殲匈奴了?”秦昭王一步搶上來,夾手奪過軍報,劈頭蓋腦的就是一通問題。
“這……”桓興還真是被他問住了,愣了愣,道:“君上。這事臣也不知,看看軍報就知曉了。”
“對對對!看軍報。看軍報。”秦昭王一顆雪白的頭顱點得如同啄米的雞頭似的,三兩下展開軍情,眼睛瞪得滾圓,一打量之下,一臉的驚訝。
“嗯。”重重的鼻音如同雷鳴似的,雪白的眉頭一挑,如同利劍似的。
眼睛瞪得圓圓的,再三打量。突然之間,仰首向天,大笑不已,道:“哈哈!異人果是了得!果是了得!竟然真的找到辦法了!”
桓興也是緊張,很是期待,一聞這話,忙問:“君上,真的?異人公子真的找到辦法了?”
“你這什么話?”秦昭王胸一挺,頭一昂,極是自得,道:“你也不打聽打聽,異人是誰的孫子?是寡人的孫子,能差嗎?”
作為爺爺,能有秦異人這樣了得的孫子,秦昭王能不自豪嗎?
白起斷言,在河套之地要全殲匈奴很難,頂多重創。秦異人就找到辦法,能夠全殲匈奴,秦昭王能不自豪嗎?
瞧他這副模樣兒,恨不得立時放聲高歌了。
“呃。”桓興嘴里發出一陣磨牙的聲音,很是無語。有個能干的孫子固然讓人自豪,可你用得著象打鳴的公雞似的嗎?
“去!把丞相、司馬梗和白起叫來。嗯,寡人倒要瞧瞧,白起還有什么話說?”秦昭王一揮手,沖桓興道。
白起斷言,要在河套之地全殲匈奴是不可能的事兒,秦異人卻是能夠做到,若是白起知道了,他的臉色一定很精彩吧?
對于此時的秦昭王來說,白起的臉色那是他最想看到的,那太有吸引力了。
秦昭王笑瞇瞇的站著,就等白起到來,欣賞他那精彩的臉色。
很快的,范睢、白起和司馬梗快步到來,就要沖他見禮,卻給秦昭王一揮手阻止,不容三人說話,就沖白起道:“白起,你錯了!你錯得離譜!”
這話夾頭夾腦的,讓人不明所以,白起直愣愣的,唯有張大嘴巴,睜大眼睛的份。
司馬梗也是不明所以,眼睛瞪得象二筒。
好在,范睢的反應快,忙問道:“君上,此話怎講?”
秦昭王得意的一揚下巴兒,沖白起道:“白起,你說不可能在河套之地全殲匈奴,是吧?寡人要告訴你的是,你錯了,錯得離譜!在河套之地,照樣可以全殲匈奴!”
“不會吧?”范睢、白起和司馬梗齊聲驚呼,一臉的不信。
白起的判斷很有道理。長平大戰,秦國之所以能取得勝利,那是因為白起利用了上黨復雜的地形,合圍了趙軍,創造了“等而圍之”的奇跡。
河套之地不是上黨,沒有復雜的地形,要想合圍匈奴,那是天方夜譚。
“你瞧瞧。”秦昭王右手高高舉起,手中的軍報重重朝白起丟去。
白起把羊皮紙接在手里,展開一瞧,大是驚訝,一雙虎目瞪得滾圓。
“白起,你可服氣?”秦昭王眼睛瞪得滾圓,死命的打量著白起。
“臣服氣!”白起重重點頭,一臉的贊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