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哪里是一支軍隊,這是一群叫化子。
西域地廣人稀,經濟極不發達,對于這些西域人來說,能裹腹已經是天大的幸運了,更別說置辦裝備了。
要說武器裝備,那是大宛、烏孫這些大國的特權,只有這些大國才有財力為軍隊置辦裝備,才有軍隊的樣兒。
當然,因為西域科技并不發達的緣故,即使大宛、烏孫這些大國,也沒有精良的裝備。
且末國君卻沒有叫化子的意識,而是得意洋洋的沖他的軍隊訓話道:“我的勇士們:你是且末國的勇士,就要享用美麗的絲綢,美味的美酒,可口的茶葉,精美的瓷器……”
扯起嗓子吼得山響,太過用力,額頭上、脖子上的青筋突起,如同一條條蠕動的蚯蚓。
在當時,從中原運往西域的貨物不僅僅只有絲綢,還有瓷器、茶葉和美酒。這些東西,對于西域來說,哪里見過,人人都想擁有。
且末國君一提起這些美麗的物事兒,這些兵士眼里就冒紅光了,一臉的艷慕。
他們聽說過絲綢、茶葉、美酒和瓷器的大名,卻是沒有見過,更沒有享用過,且末國君這話要不激起他們的貪婪都不成。
“這些珍貨,中原人正給我們送來,我們這就去搶光殺光!”且末國君右手一揮,很是大氣的道。
“搶光!”
“殺光!”
士卒爆發出一陣驚天的吼聲,個個額頭上、脖子上人的青筋冒出,臉上洋溢著笑容。
且末國君看在眼里。大為滿意,飛身上馬,一拍馬背,率先馳了出去。
士卒們忙跟上。一個個使出吃奶的力氣,也是追不上駿馬,且末國君只得一拉馬韁,停了下來,等著他們。
且末這種小得不能再小的國家。能有幾多馬?除了國君和幾個重要的手下有馬匹外,士卒們只能靠兩條腿趕路。
在且末國君的率領下,這支所謂的軍隊一直朝東行,來到且末的邊界上停了下來。
莫看且末這個國家的口眾少,其國家面積竟然還不小,差不多上百里。
西域就是地廣人稀,人口很少,土地卻很廣大。
秦漢時期的西域比起現在的新疆要大上一些,卻是大不到哪里去,差不多一百七八十萬平方公里的面積。卻有近三十個國家。平均算下來,一個國家差不多有六萬平方公里的面積。
小小的且末國有上百里的國家。也就不奇怪了。
且末軍隊停了下來,或站或坐,更有人臥倒在地上,卻是眼巴巴的望著東西,一臉的期盼,期盼中原人早日到來,讓他們發一筆大財再說。
一等不見中原人到來,二等不見中原人到來,士卒們有些不耐煩了。
“你們放心,中原人一定會來的,你們就等著搶珍貨吧。”且末國君雖然有些不耐煩了,仍是寬慰手下。
“隆隆!”突然間,一陣隱隱的悶響傳來。
“咦!大白天的打雷了。”且末國君輕咦一聲,還以為打雷了,抬頭望天,只見天空碧藍如洗,沒有一絲兒云彩,哪有打雷的征兆。
“這是怎生的事呢?”且末國君沒有什么戰陣經驗,沒有聽出來這是蹄聲。
要是換作匈奴或羌,一聽這如同悶雷似的蹄聲,一定會轉身就逃。因為,依匈奴和羌的豐富經驗知道,來的人不少,不是他們這點兒人所能抵擋的。
可惜的是,這是夜郎自大的且末國君,他壓根兒就不知道大禍臨頭了。
“打雷了?”
“不象,這是怎生的事?”
士卒們也是鬧不明白,個個糊涂了。
正驚疑間,只見東方出現一朵巨大的烏云,連天接地,不知多大。
“快瞧,那是烏云!是烏云!”
“真的是打雷了呢,烏云都垂到地上了,這雷真了得。”
東方不僅有烏云,還有悶雷似的聲響傳來,要士卒們不當成打雷都不成。
“會不會是神明降世了呢?”
“有可能,極有可能。”
對于末且這些落后愚昧無知的人來說,他們對神明特別相信,很快就想到神明了。
“不象是神明。你們快瞧……”有人眼尖,發現一條黑色的水線出現在烏云的下方,優美流暢。
“那是什么?”緊接著,他們就好奇了。
對于這問題,他們哪里能夠回答。
隨著距離的接近,這條水線變成了一片汪洋,洶涌澎湃,不可阻遏。
“是人!是人!好多的人!”
“是馬!是馬!好多的馬!”
終于,這些且末人看清了,爆發出一片尖叫聲。
這是秦異人率領下的五萬秦軍,是且末這個小國的總人口的百倍,這遠遠超出了他們的理解范圍,要他們不驚奇都不成。
驚奇只存在一瞬間,就變成了驚疑。
“怎么會有這么多的人?哪來的人?怎么會比我們且末的人多呢?”
對于這些且末小國的人來說,他們心目中的多,就是和他們國家的總人口差不多,五六百人就行了。再大點,差不多上千吧。
一下子見到五萬秦軍,他們那感覺就是不相信,世人怎會有這么多的人?
“這么多人,我們打得過嗎?”緊接著,且末士卒就驚惶不安,個個渾身篩糠了,適才的趾高氣揚,不可一世,蕩然無存了。
這么多的人,莫要說打,就是一人一口唾沫,也足以把他們淹死,要他們不懼怕都不成。
“格格格!”且末國君渾身篩糠。臉色蒼白。沒有一絲兒血色。如同在土里埋過似的。牙關相擊,發出牙齒撞擊聲。
不僅且末國君嚇得發抖,就是一眾士卒,誰個不如是?
“嘀嗬!嘀嗒!”
在牙關相擊聲中,還伴隨著嘀嗒嘀嗒的聲響。
只見且末國君胯下戰馬肚皮上凝結出水珠,不斷滴在地上,發出聲響。要是順著戰馬肚皮上的水珠朝上望的話,只見馬肚的左右兩側各一條小溪在流淌。還散發著陣陣尿臊味兒。
且末國君竟然被嚇尿了。
且末國君興沖沖而來,本想打劫中原人,發一回大財。卻是沒有想到,遇到如此之多的人,數量如此眾多的軍隊,遠遠超出了他的想象。
“怎么會有如此多的人?怎么敢有如此多的人?”且末國君在心里一個勁的問,卻是因為嚇得太厲害了,說不出話來,這問題只能悶在心里,不能宣之于口。
不僅且末國君被嚇尿了。且末士卒,又哪一個不如是呢?
“嘀嗒!嘀嗒!”密集的滴尿聲響成一片。此起彼伏,暴露了且末士卒的脆弱。
秦異人騎在駿馬上,一邊疾馳,一邊打量著這支象叫化子似的隊伍,問邵運道:“這是哪一國?”
“這是且末國君,和他的軍隊。”邵運眼睛瞪得老大,把且末國君一通打量,忙回答。
“且末國?那是一個小國,全國口眾不過五六百人,他怎會出現在這里?竟然攔我們的道,難道說他是與我們作戰?”秦異人嘴巴張成了O形,一臉的見鬼表情。
且末國不過是撮爾小國,全國總人口不過五六百人,竟敢攔秦軍的道,竟然要與秦軍打,這事真的讓人無語,秦異人那感就象見到老母豬上樹般的荒唐。
“且末國雖小,其國君卻是貪婪,與秦軍作戰之事八九不離十。”邵運對西域諸國極是了解,深知且末國君的秉性。
“哈哈!”一片轟笑聲響起,出自秦軍將士之口。
且末國太小了,小得可以忽略不計。區區五六百人也敢號一國,若是在中原,且末國君頂多一村長。
偏偏他就成了國君,還是一個荒唐透頂的國君,也不打聽清楚,秦軍來了幾多人,就敢率領他的軍隊前來與秦軍打。
如此荒唐之事,要不是將士們親眼見到,親身經歷,打死他們也不會相信這是真的。
“這且末國君太沒見識了,他是睜眼瞎,公子,我們這就去教訓教訓他,教他如何開眼。”孟昭右手按在劍柄上,似笑非笑的道。
“就是就是。”一片附和聲響起。
且末國君此舉太過荒唐了,給人一種不真實之感,要將士們不想教訓教訓他都不成。
“就憑他這點跟乞丐似的隊伍,也配我們拔劍?”秦異人一咧嘴,一臉的不屑。
且末這種撮爾小國,還真沒有資格讓秦軍拔劍,這話說到眾人心里去了。
“公子,那怎生辦?總不成放過這個不長眼的小人吧?”將士們有些不樂意了。
如此不開眼,不長眼的人,絕不能放過他。
“馬蹄就夠了。”秦異人一拍馬背,駿馬嘶鳴一聲,對著且末國君就沖了過去。
“馬蹄?”將士們明白過來,無不是大喜,拍馬跟上。
望著如同海潮一般沖來的秦軍,且末國君想要叫喊,想要求饒,可是,他的嘴巴就是不聽話,張大了嘴,叫嚷了半天,愣是沒有發出一點兒聲響。
且末國君想要逃,想要夾馬肚,卻是雙腿不聽使喚;想要拍馬背,雙臂如同灌了鉛似的。
他只能眼睜睜的看著,秦軍沖過來,把他踩在馬踏下,感受著馬蹄踩在身上的痛楚,還有無邊的黑暗襲來。
“隆隆!”
等到秦軍疾馳而過后,地上只有一些紅色的印跡,證明且末國君一行曾經存在過。
五萬秦軍沖來,一人一馬蹄,且末國君這一百三十六人,還不夠沾馬蹄,能不給馬蹄帶得到處都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