咸陽,太子府,華陽夫人的居處。
華陽夫人黛眉緊鎖,一張精致的臉蛋上滿是愁容,不住踱來踱去。
華陽夫人愁啊,眼看著秦昭王的身體不行了,沒幾多時間好活了,嬴柱即將當上秦王,按理說她要晉升為王后了,她應該歡喜才是,然而,她卻是不得不愁。原因無他,秦異人很是精明,很得朝中大臣擁護,秦人對他很是愛戴,秦異人的地位極為穩固,若是嬴柱當上秦王的話,秦異人必然是晉升為太子。嬴柱體弱,他不可能為國事cāo勞,秦國的權力還是要落到秦異人手里。
要知道,當年秦異人去邯鄲為質,都是因為她的緣故,秦異人眼下沒有對付她,那是因為嬴柱還需要她。秦異人對付她只是早晚之事,到那時,她就是死無葬身之地了,要華陽夫人不愁都不行。
“這可怎生是好?”華陽夫人眉愁得眉頭打結了,思來索去,都沒有一個好主意。
“秦異人,我不會放過你的。”華陽夫人左思無策,右想沒辦法,只得把一腔怨氣發泄到秦異人身上。
就在這時,只見一個侍女快步進來,沖華陽夫人稟報,道:“稟夫人,呂先生求見。”
“呂先生?哪個呂先生?”華陽夫人一時沒有想起,思過一陣,她的記憶中沒有姓呂的。
“就是衛國商人呂不韋。”侍女忙回答。
“他?他來做什么?哼,他害苦了我的弟弟,我饒不了他。把他給我押進來。”華陽夫人一聽呂不韋到來,不由得勃然大怒。
秦異人剛回秦國時,就是呂不韋出主意,要她收秦異人為義子,卻是沒有想到,陽泉君因此而招來禍事,被秦昭王下獄了。當然,最讓她憤怒的是,秦異人竟然把陽泉君給廢了。
“諾!”侍女應一聲,忙去帶人。
沒過多大一會兒,呂不韋被兩個身材高大的死士押了進來。
華陽夫人雙眼如yu噴出火來,恨不得把呂不韋給撕著吃了,然而,呂不韋卻是昂首挺胸,快步而來,仿佛沒有看見華陽夫人不善的臉色似的。
“衛人呂氏不韋見過夫人。”呂不韋鎮定自若,沖華陽夫人見禮。
“哼。”華陽夫人冷哼一聲,沉聲問道:“呂不韋,上次你出的好主意,可是害苦了我的弟弟和姐姐。你說吧,你想怎么死。”
華月夫人和陽泉君下獄,那是因為秦異人之故,和呂不韋沒什么關系。只是,華陽夫人哪里吃過這種虧,想找秦異人算帳,她又沒那實力,只得把一腔怨氣發泄在呂不韋身上。
“夫人,請聽不韋一言。”呂不韋卻如沒有聽見似的,道:“不韋此次前來,實為夫人前途著想。夫人可知,你已有殺頭之禍?”
“危言聳聽。”華陽夫人何嘗不知道她的前途不妙,只是她不可能承認。
“據不韋所知,當年秦異人質趙之事是有人動了手腳,敢問夫人,秦異人會放過此人乎?”呂不韋開始進逼了。
“胡言亂語。”這事是華陽夫人做的,只是她不會承認,斥為胡言。
“呵呵。”呂不韋聽在耳里,發出一陣意味深長的笑聲,打量著華陽夫人,不言不語。
華陽夫人被他看得有些發毛,眉頭一挑,沉聲問道:“有又如何?”
當年她使手腳,秦異人被派去質趙,這是她的心病。若是秦異人能被她控制的話,這事沒有任何問題。問題是秦異人非常強勢,完全不是她能掌控的,而且,秦異人在朝中的地位非常穩固,要知道,這王太孫的位置是秦昭王欽定的,誰也動了,就是嬴柱也不可能撼動了秦異人的王太孫地位。
嬴柱不僅不能撼動秦異人的地位,反而還得仰仗秦異人,要不然的話,他的太子之位就難保了。
要是秦異人大勢一成,華陽夫人的末日就到了,雖然她不愿意承認,此時不得不承認了,只不過她用的是比較隱晦的方式罷了。
“若真有此事的話,他日秦異人繼承大位,此人豈能有好日子?”呂不韋心下了然,只是他也不點破,隱晦的反問。
“依你之見,又當如何?”為了此事,華陽夫人思來索去,都沒有辦法解決,不得不問問呂不韋了。
“依不韋之見,要想脫禍,唯有阻止秦異人得勢。”呂不韋眼中厲芒一閃,一抹恨意涌現,瞧他那模樣兒,他恨不得立時殺了秦異人。
呂不韋最初是想控制秦異人,想把秦異人當作奇禍居之,為此,他不惜使用手段,逼迫處于極度困境的秦異人就范。然而,讓他想不到的是,秦異人不僅沒有就范不說,反而一而再,再而三的破壞他的謀劃。
到了后來,秦異人竟然公然搶了他看中的趙姬不說,還送他公狗身上那一條,讓他“不舉”的名聲傳遍天下,使他遭盡了白眼。這是奇恥大辱,呂不韋是記恨在心,恨不得秦異人死去。
他也不想想,這一切的一切,都是他造成的,要不是他太過份的話,至于有今日這樣的結局嗎?
“阻止?”華陽夫人不聽則已,一聽這話,眉頭擰得更緊了,冷笑道:“你以為秦國的王太孫是菜市口的菜蔬,想要就要,不想要就不要?”
“夫人,秦異人的地位看似穩固,卻未必竟然。”呂不韋忙剖析,道:“秦王若在的話,秦異人的地位自然是穩固萬分,難有人撼動。若是秦王駕崩,太子即位,這還不是存于太子一念間?”
“你是想要太子廢秦異人?虧你想得出來,太子不會做這事的。”華陽夫人深知這事有多難。
要知道,在秦異人回國之前,太子嬴柱的地位極為危險,可以說是朝不保夕,秦昭王早就動了廢他的念頭,只是沒有找到合適的人選罷了。
要不是秦異人強勢崛起,穩固了嬴柱的太子地位,說不定嬴柱已經被廢了。先不要說嬴柱會不會同意,就是群臣也不會同意。就算群臣同意了,秦人也不會同意。
到那時,只需要秦異人登高一呼,秦人還不響應?秦異人要逼宮,要登上秦王之位是輕而易舉,這風險太大了,就是華陽夫人也知道不可能成功。
“夫人,有道是‘此一時,彼一時’,眼下的秦異人對穩固太子之位極為重要,自是不能動他。若是太子即位,秦異人的用處也就沒有了,要廢他又有何難?這事全在夫人一念間。”呂不韋指點迷津。
“嗯。”華陽夫人若有所悟,沉吟不語。
“夫人再想想,太子身子弱,太子即位,夫人即是王后,夫人以王后之尊效宣太后舊事,攝秦國國政,那是何等的快意?”呂不韋見華陽夫人意動,立時誘惑起來。
宣太后是秦昭王的母親,她開了中國歷史上后宮干政的先河。因為她是女兒身,不便出現在朝堂上,于是乎,她來了個“垂廉聽政”,這一舉措傳于后世,后世仿孝者不絕,最有名的就是武則天和慈禧了。
而且,宣太后是華陽夫人的姑婆,宣太后攝政一事,對她的影響極大。若真能仿效宣太后攝政的話,這事對華陽夫人的誘惑力就太大了,她的眼珠不住轉動,顯然是極為動心。
“若夫人能在諸子中找一人代替秦異人,使之聽從夫人的安排,夫人還不如意?”華陽夫人無子,她若要攝政的話,必然有諸多不便,另外找一個傀儡倒是個好辦法,呂不韋這話又搔到華陽夫人的癢處了。
“謝先生教誨。”華陽夫人決心下定,臉上泛起笑容,請呂不韋坐下,道:“這些事兒做起來難度不小,還請先生從中相幫。”
“夫人但請寬心,不韋帶了一批死士入秦……”呂不韋壓低聲音,在華陽夫人耳邊一陣嘀咕,華陽夫人大喜,發出一陣銀鈴似的悅耳笑聲。
秦異人的王太孫府,秦異人正在公干,神情專注。
就在這時,只見黃石公一臉的凝重,快步進來,沖秦異人道:“王太孫,有大事。”
“哦。何事?”秦異人抬頭一瞧,只見黃石公臉色凝重,立時必是有大事發生,忙問道。
“呂不韋來咸陽……”黃石公的話才開了個頭,就聽秦異人沉喝一聲,眼中精光暴射,冷冷的道:“好你個jiān商,我饒不了你。”
呂不韋做得太過份了,為了控制秦異人是無所不用其極,秦異人對呂不韋是極為痛恨,乍聞此言,新仇舊恨齊上心頭。
“他來做什么?”恨歸恨,秦異人并沒有失去理智。
“呂不韋去了太子府,與華陽夫人相談極久。”黃石公頗有些自責,道:“至于談的什么,因為我們沒有人手在太子府里,無法得知。王太孫請放心,這事我們想辦法安插人手進去。”
秦異人早在邯鄲時就在組建秘兵了,后來,他的秘兵與秦國秘兵黑冰臺合并,這打探消息的能力大增。只是,太子府卻是沒有安排人手,因為這是秦國,不允許秘探出現在各個大臣的府中,秘兵是用來對外的。
“不必。”秦異人擺手,道:“雖然不知他們的談話,我也能猜出個大概。我當年去邯鄲為質,就是這個女人一手造成的,她還想控制我,被我反擊,陽泉君和華月夫人下獄,想必她是很恨我了。呂不韋就不用說了,他是恨不得我死。”
說到這里,秦異人微一停頓,道:“既然他們想要蹦的話,我就給他們一個機會,讓他們蹦得更歡些。我想,此時此刻,一定會有不少人想要鬧事,就讓他們都跳出來吧。趁這機會,把他們全部解決了,將來掃滅六國時就不用再為后院起火而顧慮了。”
秦異人這是要放長線釣大魚,布局深遠,黃石公、尉繚、韓非大為贊成,重重點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