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色中,只見秦軍如同海潮一般,對著臨淄城沖去,一隊一隊,不知幾多。
聽著如同悶雷似的蹄聲,看著狂飆般沖鋒的秦軍,行人個個目瞪口呆,一臉的難以置信,如同見鬼似的。
“咕咕!”行人先是喉頭發出一陣怪異的聲響,如同被掐住脖子的老母雞似的。
秦軍來得太過突然,沒有絲毫消息透露出來,說來就來了,這太出人意表了,這些行人寧愿相信太陽從西邊升起,也不愿相信這是真的。
“真的是秦軍?我的眼睛沒毛病?”
“似乎好象可能……是秦軍。”
“你掐我吧,我有沒有做夢?啊,你真掐啊。”
“你還知道疼,意味著你沒有做夢。其實,我也有做夢的感覺呢。”
緊接著,行人就是驚奇不已,還以自己的眼睛出了毛病,過好一陣子,他們這才不得不信,這是真的,秦軍真的來到了臨淄。
“秦軍怎會來臨淄呢?不是說要伐楚嗎?”
“伐楚?到了眼下這份上,你還不明白,秦國壓根兒就不是要伐楚,是要滅齊,伐楚不過是個幌子罷了。”
“那也不一定,齊國泄露了秦國的機密,秦軍前來問罪也不是不可能呢。”
“是呀,伐楚是何等的機密大事,齊國早就傳遍大街小巷了,哎,齊國有如此國君,焉能不亡?”
“這話有理。齊王管不住自己的嘴,四處宣揚,生怕別人不知道似的。即使秦國伐楚是幌子,這等事兒對于齊國來說,也是極密之事,齊王竟然泄露了,他這個國君真是令人無言。”
“不管秦國是不是真的要伐楚,反正這次被秦國占到了理。把滅齊一事完全可以歸罪于齊王泄露機密,秦軍前來問罪。”
很快的這些行人就達成一致,認為此次秦軍進入臨淄是占住了理的。
齊王建沒有管住自己的嘴巴,四處宣揚秦齊聯兵伐楚一事,這給秦國一個出兵問罪的籍口。當然這是意外得到的籍口。即使沒有這事兒,秦國還會找別的籍口,弄得名正言順壓根兒就沒有難處。
“天啊,這就是臨淄?好多的燈火呀,這么放眼一瞅,入眼的盡是燈火。”
“是呀,這燈火太多了這一瞧都瞧不到頭呀。”
秦軍一沖入臨淄城里,放眼一瞅,嚇了一大跳入眼的盡是燈火。而且,這燈火太多了,窮盡目力,也是望不到頭。
“你連這都不知道?臨淄是天下間最大的城池,比起大秦的都城咸陽還要大得多,有如此多的燈火一點也不稀奇。”
“臨淄真的好大啊,如此多的燈火,我們一眼望不到頭,這得好幾十里吧?”
“那還用說?要不如此臨淄豈能是天下間最大的城池?”
秦軍如同進入大觀園的劉姥姥似的,滿臉的驚奇,瞪圓眼睛四處打量。
不是秦軍沒有見識,實在是臨淄這座當時世界上最大的城池太大了,大得令人震驚。
“愣著做什么?等酒等肉?”王翦沖了進來把秦軍將士的驚奇樣兒看在眼里,雙眼一翻,眼中精光爆射,大吼一聲,如同雷鳴似的。
秦軍將士這才收攝心思,忙道:“見過上將軍。”
“你去商市,你去稷下學宮你去・・・・・・”王翦開始分派任務,領到任務的秦將立時率軍前去。
“其余的人隨我來,我們去齊國王宮看望看望齊王。”王翦嘴角上翹,頗為不屑。
秦軍突如其來,沖入臨淄城里,都沒有遇到一點象樣的抵抗,這意味著齊國真的沒有絲毫覺察,說不定齊王建還在宮中痛飲呢。
齊國王宮在臨淄城北,王翦率領一隊秦軍直奔王宮而去,很快就來到王宮前。
遠遠的,一陣悠揚悅耳的絲竹聲從王宮傳出來。
“這個齊王,齊國都快亡了,他還在尋歡作樂,真是令人無語。”
“齊國有如此國君,焉能不亡?”
秦軍將士聽著悅耳的絲竹聲,大聲譏嘲起來,一臉的不屑。
秦軍已經到了齊國王宮前,齊王建還在宮里尋歡作樂,這要讓人不譏諷都不成。
王翦放眼一望,只見齊國王宮分成兩個截然不同景象的部分。前殿黑燈瞎火的,一片死寂,除了少數值守的士卒外,鬼影都沒有一個。
后殿卻是截然相反,燈火通明,一派熱鬧景象,悠揚的絲竹聲就是從后殿傳出來的。
如此景象不用想也知道,齊王建正在后殿尋歡作樂。
“這天才剛黑沒幾多時間,齊國王宮就是前黑后亮,齊王一心尋樂,真是個無道昏君。”王翦一臉的譏嘲之色,冷冷的道:“要是在大秦,莫要說剛剛天黑,哪怕是深更半夜,前殿也是燈火通明,官吏進進出出,忙著政務。齊國倒好,天剛黑沒幾多時間,前殿就不見人影了,而后殿卻是燈火通明,絲竹悠揚,無道昏君呀!”
對于秦國王宮的景象,王翦是再清楚不過了秦國質樸,不尚奢華,歷代國君都很節儉,不會尋歡作樂而秦國要求當日事當日畢,當天的事兒絕不能拖到來日,是以,秦國官吏特別勤奮,哪怕是加班加點也要把事務處理完畢。正是因為這樣,秦國王官哪怕是三更半夜也是燈火通明,官吏進進出出,熱鬧非凡。
“說不定這前殿已經好多天未用過了呢。”有快嘴的秦軍銳士猜測一句。
“有可能\有可能!”王翦卻是重重點頭,大為贊成這話。
齊王建是個只知吃喝玩樂的昏君,不喜政事,多日不上朝又有何稀奇?
“進去!”王翦右手一揮,率領秦軍沖了過去。
“站住,你們是什么人?”值守的齊軍士卒大聲喝斥。
“拿下了!”王翦大聲下令。
秦軍銳士如狼似虎一般沖了過去,大吼道:“放下武器,饒你們一命。
望著如同下山猛虎般沖來的秦軍銳士,齊軍士卒傻眼了,愣愣的問道:“你們究竟是什么人?怎么跟秦軍似的?”
“我們就是大秦銳士。”秦軍銳士很是自豪的回答。
“閉嘴!”齊軍士卒才不相信大聲喝斥,道:“好你個歹人,竟敢假冒秦軍銳士,挑撥齊秦的兄弟之情你們不得好死。”
“我們就是貨真價實的大秦銳士,用得著假冒嗎?”秦軍銳士哭笑不得。
貨真價實的秦軍銳士竟然成了假冒的,這太令人無語了。
直到秦軍銳士把秦劍架在齊國士卒的脖子上,他們還是不太相信,仍是一個勁的問:“你們真是秦軍銳士?”
“我是秦國上將軍王翦,你們說他們是不是大秦銳士?”王翦策馬而來,沖齊軍士卒道。
“不可能啊你們不是去伐楚了嗎?怎會來到大齊王宮呢?”齊軍士卒依然不信。
“押下去。”王翦才沒有心思要他們相信,他們愛信不信。
這些值守的齊軍士卒被秦軍銳士押了下去,王翦一拍馬背率先沖入齊國王宮,直奔后殿而去。
一路上并未遇到絲毫抵抗,倒是遇到不少奔走的雜役宮女,他們一見秦軍,就是驚奇不置,一個勁的調笑說秦軍這是假冒的,是齊軍士卒弄了些秦軍盔甲四處眩耀。更有人夸贊他們太富有想象力了,如此好玩事兒也想得出來。
“這真是太好了!君上正在飲宴尋樂,你們穿上這身盔甲前去跳一曲秦舞,君上肯定會非常歡喜,會重賞你們升官不在話下呢。”一個內侍扯起嗓子,大聲攛掇起來。
這個內侍興奮不已,不作掌滿臉的喜色。
王翦聽在耳里,差點從馬背上栽下來。堂堂秦國銳士竟然被誤認為是齊軍士卒不說,還要用這種方法讓齊王建取樂,太令人無語了。
“齊國王宮中竟多如此小人,齊國不亡沒天理。”王翦感慨一句,厭惡的揮揮手,這個內侍就被押了下去。
當王翦一行來到后殿時遠遠就聽見殿里傳出一陣狂笑聲。
“哈哈!”齊王建得意非凡的道:“這次,大齊與秦國一道聯兵伐楚,一定會占領大片大片的楚國土地城池,大齊的疆域就會更加廣闊,寡人就能恢復威王時的雄風!”
齊威王是齊國的雄主,在他當政期間,齊國非常強大。齊威王手下有鄒忌、孫臏和田忌這些能人,國力極盛。齊威王做過的事中,最有名的莫過于把魏國這個戰國初期的霸主打敗,并使得魏國由盛轉衰。
“君上雄材大略,英明過人,恢復威王時的霸業只在朝夕間。”一眾大臣齊聲頌揚,馬屁聲沖天飛,真個是善頌善禱。
“來h諸卿吉言,寡人與諸卿干此一爵!”齊王建大是歡喜,舉起手中金爵,與一眾大臣遙碰,一仰脖子飲干,還興致勃勃的亮了亮酒爵。
群臣仿效他的模樣,亮了亮酒爵,個個興致高昂。
“咚咚!”就在這時,一陣沉重的腳步聲響起,只見一隊身著黑色軍服,黑色盔甲的秦軍銳士快步進來。
帶隊的人身材高大,極是精悍,一雙眼睛特別明亮,透著睿智,一瞧便知不是尋常人物。
“站住!你們是什么人?”有大臣大聲喝斥起來。
“咦!”齊王建突然之間發出一陣驚疑聲,眼里泛著喜悅的光芒,指著王翦,大聲笑道:“好主意c主意!你們弄到秦軍盔甲,裝扮成秦軍銳士,前來為寡人獻秦舞的,是吧?這主意不錯,寡人一定會歡喜。來啊,跳一曲秦舞!跳得好,寡人重重有賞。”
齊王建充滿期待,一邊說,還一邊叩擊短案,贊嘆不已。
王翦抬頭望著殿頂的斗拱,直翻白眼。
見過昏庸的,就沒見過如此昏庸的,王翦都不知道說什么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