馮玉祥，閻西山的妥協
馮玉祥所在行營指揮部會議室，其麾下所有高級將領，正齊聚一堂，商討西北軍針對李國勝所部北路軍的最新戰略部署。
鴉雀無聲的會議室，總司令馮玉祥，表情凝重的看著手中一封信，一遍又一遍。臉上越來越凝重的震驚和驚愕表情，似乎在告訴大家，馮玉祥對信中內容的真實性，表示懷疑。
一分鐘，兩分鐘，偌大的指揮部，足足經過兩分鐘沉寂后。才終于被馮玉祥麾下一名師長聲音給打破。
“總司令，我絕對不相信這封信的內容。孫師長，高師長，張師長……都是我們大家非常熟悉的生死兄弟。可以肯定的說，三個人，都是我西北軍中頂天立地的好漢。而第九集團軍的李國勝，又沒有給他們許諾太多的實際好處。在我西北軍當主力師師長好好的，他為什么要投降李國勝，背叛我西北軍。這一定是李國勝的挑撥離間之計，對，一定是這樣……”
一石激起千層浪，這個師長的話音剛剛落下，會議室幾十個西北軍高級將領，頓時就分成兩個派別。有支持王師長剛剛所說，也有支持馮玉祥手中信件內容屬實的……總之一句話，不大的會議室，直接如同菜市場一般，開始變得嘈雜起來。
“夠了！都給我閉嘴。吵吵吵，都有什么好吵的……”
西北軍中，家長作風。無疑是各大軍閥勢力中最為嚴重的一支軍隊。馮玉祥一聲爆喝，剛剛還是嘈雜的會議室，頓時就變得寧靜下來。所有軍官注意力，全部聚集到馮玉祥身上以后，總司令馮玉祥才開口反問道。
“王師長，你認為這封信是李國勝用來挑撥離間的。可是，你有沒有想過：我西北軍三個主力師被全殲，所有高級軍官全部被俘虜，都是不爭的事實。作為得勝之師的李國勝，有什么理由多此一舉。給我們來上這一出戲，難道僅僅為了擾亂我軍士氣？”
“可是，李國勝在信中，已經直言了當的告訴我們：只要我們不再向山東方向派遣一兵一卒，讓李國勝產生一定壓力。我們和李國勝之間的戰斗，到這里，就結束了。你認為，如此情況下，李國勝的多此一舉。還有意義嗎？”
“總司令，你的意思是。這封信的內容全部屬實？”坐在馮玉祥下首第一位的參謀長，面色凝重的反問道。
“是不是屬實，我們問過送信的人以后，就會一清二楚的知道。不知道諸位是否了解一個情況：回來給我們送信的，不偏不巧，正好是我馮玉祥的一個遠親。他對我西北軍的忠誠度，絕對不比任何人差。所以，對于他的話，我是非常相信的。參謀長。麻煩你一下，將負責送信的馮團長叫進來，我們有些問題需要向他了解。”
“是，總司令….”參謀長肯定道。
不到一分鐘，帶著緊張和期待復雜心情的馮團長，就走了進來。
一番詢問和講解以后，關于第九集團軍基本情況。慢慢展現在西北軍一眾高級軍官面前。
“輕機槍裝備到步兵班，重機槍裝備到步兵排，迫擊炮也裝備到步兵排，山炮裝備到團。而且還是一個大編制的山炮營……這么說來，第九集團軍一個團的火力配置，就超過我軍一個師？”表情驚愕的馮玉祥，直接打斷正在進行介紹的馮團長，滿臉不可思議的反問道。
“是的，總司令……除了這些以外，還有更多讓卑職都無法想象的情況，發生在同第九集團軍交戰戰場之上……”面對一眾高級軍官震驚的表情，被眾人注視的馮團長，鼓了鼓勇氣，繼續開口道。
“什么？還有，他李國勝從哪里搞到那么多的重型裝備。按照這樣的裝備情況，他一個集團軍，得有多少輕重機槍和火炮？”一名師長，緊隨總司令馮玉祥之后，滿臉不可思議的反問道。
“都給我閉嘴，聽馮團長把話說完。也讓你們這些自詡天下無敵的人看看，除了我西北軍以外的部隊，這幾年來，到底發生了什么樣變化。我們是否還要繼續以井底之蛙的眼神去看待別人，同別人進行戰斗。”馮玉祥鐵青著一張臉，充滿怒火的咆哮道。
“總司令，各位長官。卑職剛剛所說，只是第九集團軍的團級火力配置。其師一級部隊，除上訴三個火力強悍的步兵團以外，還裝備有一個炮兵團，合計36門75毫米野炮。至于師級以上部隊編制的火力配置，卑職還不清楚。”
說到這里，快速看了一眼面前，臉色越來越凝重的長官以后，繼續開口道。
“但是，有一點卑職可以肯定，第九集團軍絕對裝備有一定數量的大口徑榴彈炮和裝甲戰車，不但如此，還裝備有空中作戰飛機。卑職剛剛所說的重裝備，在同第九集團軍的作戰中，都曾經在戰場出現過。”長松一口氣的馮團長，盡可能清楚的將自己心中所知，完善的給講解出來。
倒吸一口涼氣后，整個會議室，再次陷入鴉雀無聲之中。每個人，都是張著嘴巴，不知道用什么語言，來表達此時此刻，自己內心中的震驚。
總司令馮玉祥，畢竟是經過大風大浪的人。震驚過后，一絲濃濃的后怕，直接浮現于他的臉上。
戰斗力和火力如此強悍的一支部隊，是自己西北軍可以戰勝的嗎？幸虧為了對付第九集團軍，自己僅僅派出三個主力師。不然，此時此刻，自己損失的，就不僅僅是三個主力師，三個心腹愛將這么簡單。
想到這里，對于孫連仲等人在戰場上。背叛自己，徹底加入第九集團軍的消息，內心中，已經有了超過五成的可信度。
以馮玉祥對三個心腹愛將的了解，在明知不可為的情況下，一定不會去拿將士們性命當兒戲，成就自己的功名。馮玉祥可以肯定，只要第九集團軍的真正實力，徹底擺在三位心腹愛將面前，為了將士們的性命。三位心腹愛將于戰場投降的可能性，絕對會超過八成。
戰斗力如此強悍的部隊，其一個主力師所擁有的戰斗力，絕對超過西北軍現有的一個軍。放棄西北軍師長的職位，加入第九集團軍，擔任一支等同于西北軍一個軍的第九集團軍主力師師長。表面上看，位置上沒有變化。但是，從實際戰斗力上來看，第九集團軍師長的位置。絕對比西北軍軍長的位置還要吃香。面對如此巨大的權利和部隊誘惑，只要三位師長不是傻子。就會答應李國勝的條件。
再說了，就目前的中國形勢來看，第九集團軍在國內的聲望以及未來發展前景，絕對不是裝備落后的西北軍所能夠比擬的。
長長嘆出一口氣后，馮玉祥從心底，已經慢慢接受李國勝親筆信件中，要告訴給自己的殘酷事實。對著一眾部下，自言自語的開口道：“正所謂‘人不為己天誅地滅’，為了自己的軍事生涯。也為了自己的前途，選擇第九集團軍，孫連仲等人沒有做錯任何事情….”
“對于這件事，要怪就要怪我馮玉祥，當初沒有認清戰場實際情況，竟然主動向第九集團軍發動攻擊，以卵擊石。最終。才造成了眼前的尷尬危險局面….好了，事情既然已經成了既定的事實，我們現在所需要思考的，就不是去追究責任。而是要思考。該怎么解決我西北軍目前所陷入的困境。”
說到這里，馮玉祥目光，頓時就放到身邊參謀長身上，開口道：“參謀長，你先給大家具體介紹一下我西北軍目前所面對的惡劣局面….”
“是，總司令….”面色凝重的參謀長，迅速從座位站了起來。指著身后掛在墻上的巨大地圖，開口道。
“總司令，目前我西北軍一共受到來自三個方向的軍事壓力和攻擊：第一，山東省的第九集團軍…..第二，盤踞在東三省的東北軍….第三，也就是我們的死對頭，老蔣的中央軍….”
“三路大軍，互為犄角，通過軍事進攻，不斷蠶食我西北軍地盤。而我西北軍，按照戰前部署，一分為四，除了三部分兵力，針對性部署在敵三路大軍正對面，進行御敵以外。還剩下三個主力師，總計五萬大軍，作為預備隊，駐扎石家莊，于戰場進行居中策應。”
“現在，部署于山東省方向的六萬大軍，已經全軍覆滅。如果我們不按照李國勝的要求去辦，任憑第九集團軍勢不可擋的兵鋒直指石家莊。那么，我們居中進行策應的唯一一支機動部隊，也就是囤積在石家莊的五萬精銳，就會步孫連仲等人后塵。”
“失去囤積于石家莊的五萬精銳，大家認為：僅憑剩下的六個主力師，能擋住東北軍以及中央軍兩大軍事集團的進攻嗎？”
參謀長出人意料的反問，讓大家臉色，驟然變得難看起來。
沒有任何后援的六個主力師，在兵力和裝備不占任何優勢的情況下，可以擋住來自兩個方向的進攻嗎？這個答案，不僅僅馮玉祥，包括馮玉祥麾下所有高級軍官，都非常清楚。
短暫的沉默以后，馮玉祥開口道：“諸位，情況大家已經清楚了。都說說，針對眼前的困局，我西北軍該怎么進行下去….”
“總司令，我先來說說，有不對的地方，希望大家多多指正….”坐在馮玉祥下手的第一位師長，從座位站了起來，開口道。
得到馮玉祥總司令點頭贊同，師長迅速走到地圖前，拿起指揮棒，指著地圖開口分析道。
“總司令，各位同僚。卑職以為，我們的耽誤之急，應該馬上解決西北軍同第九集團軍之間的誤會…以第九集團軍在戰場上所表現出來的實力，卑職說一句喪氣的話：僅憑一個第九集團軍，就可以滅掉我西北軍。更何況還有中央軍及東北軍幫助的第九集團軍….”
“同第九集團軍的戰斗繼續進行下去，留給我西北軍的結果只有一個：那就是全軍覆滅。同第九集團軍握手言和，僅憑中央軍以及東北軍實力，我西北軍不說取得整個戰斗勝利，至少可以保證我西北軍現有地盤不丟失….”
“所以，卑職懇請總司令，馬上按照李國勝信中所說，派出談判代表，同第九集團軍談判妥協，盡快結束和第九集團軍的戰斗狀態。握手言和，集中我西北軍所有精銳，專門對付東北軍以及老蔣的中央軍….”
一陣嘈雜的議論聲，頓時就在會議室響起。對于這位師長所說，大部分與會人員都表示贊同，當然，也有少數激憤者，大吼著表示反對。不過，有一條可以肯定。會議室每個人都清楚。同第九集團軍這支勁旅之間的戰斗，必須要馬上結束…..
“安靜。都安靜….”阻止了還想繼續議論下去的部下以后。，馮玉祥用自己一雙銳利眼睛，快速掃了一遍所有部下后，沉聲反問道。
“兄弟們，正如幾位兄弟所說，為了我西北軍的未來，眼前的危機局面，我們必須要馬上進行解決。所以，同第九集團軍之間的談判。勢在必得。因此，我決定，同意張師長建議，同第九集團軍握手言和，即使付出一定代價，也在所不惜….”
裝備落后的西北軍，西北軍所占據的落后地盤。實在是沒有李國勝能看上眼的東西。再加上李國勝本人，為了整個渤海和遼東半島，也想快點結束眼前同西北軍的戰斗，吸收消化戰場所俘獲的大量戰俘。
李國勝僅僅提出一個對馮玉祥來說。微乎其微的條件：“將此次戰斗所有戰俘的家屬，無條件送到山東省境內…
西北軍馮玉祥，面對第九集團軍兵鋒，被迫妥協，握手言和的時候。位于太原城內的晉綏軍總司令閻錫山，同樣在做著一場艱難的抉擇。
四萬大軍，整個晉綏軍總兵力的六分之一。更加重要的是，這四萬大軍，是整個晉綏軍中，少有的幾大精銳步兵軍之一。
如此慘重的損失，對于財大氣粗的閻錫山來說，雖然沒有達到傷筋動骨的地步。但是，戰場上第九集團軍兩個主力師所表現出來的強悍戰斗力，裝備優勢…..無一不是閻錫山所忌憚的。
兩個主力師，幾天時間，就輕而易舉的殲滅自己四萬精銳。這場仗如果繼續打下去，自己還要向戰場投入多少部隊，才能擋住第九集團軍這兩個主力師的兵鋒。
更加重要的是，按照第九集團軍編制，這樣的主力師，至少還有七個。不說多的，第九集團軍只要動用其中過半的兵力，整個晉綏軍，就因為兵力不足而無法進行抵擋…..
晉綏軍總司令閻錫山，陷入艱難抉擇的時候。西北軍同第九集團軍之間戰事停息，并且互相開始后撤的消息。直接如同一陣風，傳到閻錫山耳朵。
“西北軍，第九集團軍，難道真的就這么握手言和了…..要知道，那可是整整六萬大軍，整個西北軍四分之一的兵力，馮玉祥就這么放棄了….”看著手里的情報，閻錫山一臉不可思議的反問道。
“不放棄還能怎么辦，難道讓第九集團軍再消滅西北軍幾個主力師…..總司令，不能在猶豫了。沒有西北軍的牽制，第九集團軍完全有機會集中兵力，專門針對我晉綏軍。到時候，即使將我晉綏軍將所有家底全部拼光，也擋不住第九集團軍兵鋒….”
“請總司令為了我晉綏軍的未來，早作決定？”守在閻錫山身邊的晉綏軍總參謀長，面色緊張的開口建議道。
“話雖如此，但是，第九集團軍的胃口也太大了。一個大型煤礦，所有被俘戰俘的家人，一千名技工包括其所有家人…..他李國勝怎么不去搶！”閻錫山強忍著心中的怒氣，語氣不善的叫道。
“總司令息怒！”參謀長非常及時的出言勸解道。
“和我晉綏軍的未來以及總司令您的名聲相比，這些代價，根本不值一提。再說了，我山西省什么都缺，唯獨不缺煤礦。給他一個煤礦，沒有什么大不了的。”
“至于所有戰俘家人，即使我們不答應，為了這些俘虜能安心的呆在第九集團軍，呆在山東省。他李國勝，也會想盡一切辦法，將這些人給弄到山東省。與其冒著兩軍因此而徹底演變成敵人的危險，還不如成人之美，答應對方…..”
“一千名技工包括其家人，對于我山西省來說，雖然重要。但是，并沒有達到傷筋動骨的地步。隨著各地工業的陸續發展，我們手里的技工人數，也在成倍增加。一千人的技工，最多兩年，就可以完全培養出來。”
“所以，為了我晉綏軍的未來，為了總司令愛兵如子的名聲。我懇請總司令，馬上答應李國勝條件，同意和第九集團軍握手言和……”參謀長肯定道。
無論從哪一方面來說，同第九集團軍握手言和，是整個晉綏軍，也是閻錫山的唯一出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