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文終于知道,在見到暗皇的第一眼,心中那種既熟悉又厭惡的感覺到底是從何而來了。
暗皇在追殺中年男子時所施展的劍芒,分明就是無上神通誅仙劍氣,這一套神通秘術掌握在江文的手中超過數千年的時間,他簡直再熟悉不過,絕不會認錯。
“終于又見到你了!”
自從在神魔戰場死里逃生之后,江文心中就一直深埋著深深地怨恨,沒錯,是蒼邪祖師造就了他,讓他一步步取得現在的成就,但同樣也是蒼邪祖師親手毀掉了他的一切,奪走了屬于他的所有神通修為,將他重新打落凡塵。
如果因緣巧合,在南蠻極地的威靈堡得到了紫宸神金,進而煉化其中鴻蒙元氣,激活了體內的主之血,只怕他現在還要繼續淪落為仙界最底層的小修士,永遠不得翻身。
沒有見到蒼邪祖師之前,他一直在想,如果有一天自己與蒼邪祖師重新相遇,會是怎樣的一種情況,可是現在真的當蒼邪祖師站在了自己的面前,他卻發現自己心中的那股怨恨一下子不見了,只剩下死寂一般的平靜。
“這應該不是蒼邪祖師的本尊!”冷靜下來之后,江文重新思考,立即就發現了很多問題。
首先一條,蒼邪祖師的身份,在太古大戰之中,蒼邪祖師是補天教輪回之主手下的得力干將,被他親手殺死的地仙尊者超過三十人,其中甚至還有一位截天教副教主,這份仇恨太大也太深刻了,截天教不可能接納他。
這樣一來,他就與江文一樣,是隱瞞身份才進入了截天教,只是不知道他使用的是什么方法,竟然連截天教七位大羅仙尊副教主都騙過去了。
雖然不知道蒼邪祖師以暗皇的身份進入截天教是不是補天教的安排,但是從他現在正在做的事情來看,他顯然是有著不可告人的秘密,甚至根本就是為了尋找天魔秘境而來。
這樣危險的一件事情,他自然不可能派出自己的本尊前來,那就只可能是身外化身。
在神魔戰場之上,蒼邪祖師奪走了江文的三具化身,分別是天劍傀儡化身,圣龍分身和太古神蟲化身,現在這‘暗皇’的身上既然出現了誅仙劍氣這一無上神通術,那么就很有可能是那具天劍傀儡化身了。
“現在還不是報仇的時候!”江文沉住氣,自言自語道。
這具天劍傀儡是江文從凡人界就一直帶在身上的法寶,在他的手中所發揮的作用就是作為無上神通誅仙劍氣的載體,但是當它回到原主人蒼邪祖師的手中之后,立即就成為了擁有頂尖地仙尊者戰力的強大分身,這也讓江文清醒的認識到了自己與蒼邪祖師之間的差距。
但是,盡管暫時還報不了仇,但他還是有機會先報復一番。
那鉆進虛空海眼支脈的中年男子手中所拿的青銅令牌,很顯然對蒼邪祖師有著十分重要的意義,有一句話說的好,凡是敵人反對的都是我們應該堅持的,凡是敵人贊許的都是我們堅決反對的,對于江文來說,只要不讓蒼邪祖師拿到第二塊青銅令牌,就是最有效的報復手段,而且據他猜測,這青銅令牌很有可能就與天魔秘境的失蹤有關,那就更不能讓蒼邪祖師拿到手了。
睜開主宰之眼,江文的目光穿透重重空間,很快就從迷霧般的湮滅風暴中找到了那進入虛空海眼支脈的中年男子身影。
被蒼邪祖師的誅仙劍氣擊中,又被卷入湮滅風暴中這么長時間,他根本沒有半點活命的機會,如果不是有身上一件后天至寶級別的神兵鎧甲保護,只怕早就被湮滅風暴撕成粉碎了。
盡管已經氣若游絲,他仍然用力抓緊手中的那枚青銅令牌,用盡力氣向這條支脈的深處前進。
或許他的心中還存著一絲希望,在這條虛空海眼支脈的盡頭會有一座通往現實世界的出口,這樣他不僅可以保住性命和手中的青銅令牌,還可以將暗皇叛徒的身份公之于眾,為死在蒼邪祖師手中的那位老者報仇。
不過他的努力顯然是徒勞了,對于虛空海眼的環境,江文熟悉的就好像是自家后院,只需要看一眼支脈中湮滅風暴的流動方向和方式,就可以判斷出這條支脈到底能不能通往現實空間,這是他與火鴉道人在無數次的失敗中總結出的經驗,幾乎不會出錯。
“看來必須要抄近路了!”
就在江文微微失神的這會兒功夫,蒼邪祖師就已經在那件黑旗狀先天靈寶的保護下進入了虛空海眼支脈之中,而此時江文距離他還遠在數萬里之外,正常的手段只怕根本來不及阻止。
不過好在虛空海眼中的支脈繁多,每一條支脈之間也有很多分支,可以互相連通,組成了一張鋪張的大網。
江文目光一掃,立即就選中了距離自己不遠的一條虛空海眼支脈鉆了進去,沒有了天仙符文凝聚成的神鏈鎮壓,在這些支脈中肆虐的湮滅風暴的威力要比主脈中強大十倍不止,哪怕是江文已經修煉出混元金身,被湮滅風暴打在身上也是割心的痛。
“如果自己真的是一件先天靈寶就好了,那就感覺不到疼痛了!”
江文自嘲一句,全力朝著支脈深處游去,順著湮滅風暴的力量,他的速度比全速施展遁術神通還要快上數倍,在無數條虛空海眼支脈交織而成的迷宮穿行,就像是來到了自己的家里,閉著眼睛也能夠找到出口。
比起他來說,蒼邪祖師的速度就慢了很多,一方面他根本不知道有江文在暗中跟著他,所以心中并不著急,另一方面也是因為這虛空海眼支脈中的岔路太多,他沒有江文的主宰之眼可以看穿虛空,只能靠著神念和道域步步為營,地毯式搜索,效率自然就降低下來。
從一條支脈穿越到另一條支脈,江文幾乎是沒有片刻停留,僅僅是不到小半個時辰的功夫,就來到了蒼邪祖師所在的虛空海眼支脈。
“還好,趕在他前面了!”
江文找到那中年男子的時候,他只剩下了最后一口氣還在茍延殘喘,身上的神兵鎧甲也像是被潑了硫酸一樣坑坑洼洼,銹蝕的十分嚴重,幾乎完全廢掉了,根本再也起不到什么保護作用。
看到江文的身影出現在自己面前,他的眼中冒出希冀的色彩,但是一瞬間,他的雙眸中就布滿了灰色。
顯然他認出了江文的相貌,三年的時間足夠截天教大多數的地仙尊者都對江文了解一遍,不管是否有求于他,能夠結識一位煉器宗師總不會是一件壞事,所以有關他的資料也早已擺在了這些地仙尊者的案頭上。
本該是在器宗石殿中煉制神兵法寶的江文,為什么會出現在這虛空海眼的支脈之中,而且還是在這個時候,一瞬間這中年男子就想通了一些事情,只怕截天教內部有關江文有可能是奸細的傳言是真的了。
他的心事如此絕望,不僅是對自己,更是對整個截天教感到絕望,最出色的年輕弟子和最出色的煉器宗師竟然都是敵人的奸細,這是何等可怕的一件事情。
看到江文向自己走來,他那近乎完全崩潰的身體內突然涌現出一股力量,是一種信念在支撐著他,用盡力氣將手中的青銅令牌扔向了湮滅風暴之中,而后他的身體僵住了,所有的生機在一瞬間斷絕,被湮滅風暴席卷,在頃刻間化為了齏粉。
江文沒有停留,跨國中年男子隕落的地方,挺身進入了湮滅風暴之中,將仍在里面的青銅令牌取出,而后悄無聲息的沿著原路返回了。
又過了大約有大半個時辰的時間,蒼邪祖師終于找到了這里,可是虛空中只剩下了一些破碎成塵埃的尸體碎末和神兵鎧甲碎片,任憑他在哪里咆哮不止,也無濟于事了。
“好大的手筆,這青銅令牌竟然是用混沌神金煉制而成!”
原在十數萬里之外的一條虛空海眼支脈中,江文找了一個湮滅風暴相對較小的地方停了下來,審視手中的那枚青銅令牌,他立即就有了驚人的發現,這枚青銅令牌的材質,竟然是由一種混沌神金摻雜了許多種特殊金屬煉制而成,僅從堅硬和韌度上來看,絲毫不輸于一些先天靈寶,江文用盡了力氣也只能在上面留下一些淺淺的痕跡。
更奇妙的是,當他將這塊青銅令牌握在手心的時候,分明感覺到體內有一股氣息與它遙相呼應,產生了神秘的聯系。
這股氣息并不是來自江文的本體,而是來自于他體內紫府空間內的一件物品,那顆幾乎被他完全忘記了的先天神詆頭顱,魔主與輪回之主所生后代的尸骨殘骸,竟然與青銅令牌之間存在著神秘的血脈聯系!
一瞬間,江文心中有了個大膽的猜測,莫非這青銅令牌是魔主親手煉制的血脈至寶,只有擁有與他同樣血脈的人才能夠打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