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色如水一般沉寂,寬闊的街道上看不到半個人影,只是偶爾有一絲調皮的月光,穿過層層迷霧,將幾人斑駁的身影拉的更長。
一陣凄厲的寒風掠過,卷起絲絲煙塵,原本堆積在街道兩旁的枯枝殘葉也隨著寒風,在空中來回搖擺,仿似要宣泄出它們最后的生命力!
身旁的馬兒接連打了幾個響鼻,馬上的兩女也緊緊簇擁在一起,劉如意深深吸了一口略帶潮濕氣息的冷氣,手里的馬韁卻是握的更緊了一些。
“這是什么鬼天氣,真他娘的冷的滲人!”
劉漢儀暗罵了一句,用力裹了裹衣衫,轉頭對劉如意道:“兄弟,事已至此,你有什么打算?”
“走一步看一步吧!先安頓下來再說!”劉如意不由苦笑,正事沒有進展,反倒是賺了兩個嬌滴滴的小美人兒,難道自己真的是命犯桃花不成?
劉漢儀看了一旁的老貴一眼,對著劉如意使了個眼色。
劉如意點點頭,將馬韁交到老貴手中,快步走到了劉漢儀身邊。
“兄弟,你怎的會同那濟南府同知賈老狗扯上關系?那廝就是一條黑心老泥鰍,成事不足,敗事有余!”他看了劉如意一眼,又壓低聲音解釋道:“那老狗是南方人,一直跟方公子過從甚密,這一來,你的底細怕是已經被那老狗……”
劉漢儀雖未明說,但劉如意怎的會不明白他的意思?
“大哥,此事說來話長……”劉如意小聲將大哥襲父職,自己來濟南買官的事情與之敘說了一遍,但關于自己與齊氏和劉建武的沖突卻是只字未提。
“竟是如此!”劉建武思慮片刻,又道:“此事說難也不算難,只是兄弟你找錯了人而已!不過眼下,此事倒是不急,那姓方的心高氣傲,但心眼卻是比針眼還小,此次你落了他的面子,他定然不會善罷甘休!”
“此人的確是有些麻煩!”
劉如意也是有些皺眉,“不過,大哥你也不必憂心,惹不起還躲不起么?我且先避著他些時日,像是他這種大人物,想來也沒時間同我這種小角色多做糾纏吧?”劉如意說完,自嘲的笑了笑。
只是看到蕭紫心,劉如意心中卻猛的“咯噔”了一下,倘若要是讓方公子知曉了,拐走他未婚妻的人是自己,那……
“兄弟,你能這樣想就好!”劉漢儀輕輕松了一口氣,兩人是本家,算上血緣,也算是半個堂兄弟,加之兩人也是分外投緣,劉漢儀自是不想劉如意同愣頭青一般,真的沖到了方公子的槍口上。
這時,前方的道路上又閃過幾個人影,卻正是趕來支援的福伯、小六兒和火郎三人。
“小少爺?你沒事吧?”福伯看到劉如意手臂上的傷口,一臉懊悔自責之色。
劉如意輕輕搖了搖頭,轉身對劉漢儀道:“大哥,今夜之事就此作罷!等風聲過去,我再到府上拜會!”
劉漢儀也點點頭,“兄弟,你要多加小心,盡量不要露面,姓方的那邊有了消息,我會第一時間派人通知你!”
“多謝大哥!”
回到客棧,安穩的過了半夜,第二天一早,劉如意便令福伯在濟南城南的貧民區里租了一間小宅院,一行人直接搬到了那里。
雖然并不清楚方公子到底有多大能量,但劉如意卻是知道兩人之間的矛盾絕對無法緩和半分,所以,劉如意對自己的安全更為小心。
客棧雖然是舒服,也干凈許多,但畢竟人多眼雜,劉如意自是不肯憑自徒增風險。
一連幾日,皆是風平浪靜,而時間已經到了臘月,過年的氛圍愈發濃厚,家家戶戶都忙著置辦年貨,慶祝這并不容易的一年。
幾日下來,鄒氏對蕭紫心和春玉奴兩女也熟悉了起來,雖然劉如意求官并不順利,但看到這兩個嬌滴滴的小美人,鄒氏心里卻是異常歡喜,寶貝兒子終于懂事了,對這男女之情也開始開竅了,鄒氏心中充滿了期待!
這一天,天空中飄起了細碎的小雪,劉如意同火郎、小六兒一起在小院中打熬著身體,福伯卻風塵仆仆的趕了回來。
“小少爺,有消息了!”
“哦?”劉如意隨意擦拭了一把額頭上的汗水,將手中單刀遞給小六兒,快步走進了房中。
“小少爺,剛剛劉大爺那邊傳過話來,方公子已經離開濟南府,返回江南了!”福伯高興的道。
“什么時候走的?消息準確么?”劉如意不動聲色的問道。
“千真萬確!”福伯壓低了聲音,湊到劉如意耳邊小聲道,“小少爺,聽說方家有一批鹽貨,在濟寧府被漕幫的人截了,還損失了不少人手,這下子,他應該沒功夫顧得上咱們了!”
劉如意點了點頭,方家氣勢太盛,這畢竟不是萬歷年間,他們再想一家獨大,吃獨食,怕是沒有那么容易了!
“蕭家情況如何?”
“這個倒是沒有什么準確的消息!”福伯皺了皺眉頭,又道:“只是老奴聽說他們次日便返回了濟寧了,好像是要去拜會衍圣公!”
“衍圣公?”劉如意一愣,這可是個大人物啊!想必是蕭家同方公子聯姻失敗,又想換一個靠山吧!
“對了,小少爺,姓賈的那邊劉大爺也有消息傳來!”福伯的臉色忽然陰沉了下來。
“那老狗怎的?”
“小少爺,半個月前,章丘劉府曾派人去過他府中,據說禮物就拉了一大車,好像,好像……”
“直說便是!”劉如意冷聲道。
“是!”福伯一個機靈,“據說是大公子親自去的,想要讓那老狗對,對小少爺不利,連小夫人也,也……”
“匹夫!吾必殺汝!”劉如意未待福伯說完,猛的一腳將身旁的一張木椅踢得粉碎,木渣碎屑劃破了手掌竟也毫不自知!
“小少爺?”
劉如意忽的輕笑了起來,“福伯,無妨!辛苦你了,你且下去休息,此事我自有計較!”
“是!”福伯想說些什么,卻是什么也未能說出口,便轉身退出了門外。
劉如意心中卻是一片透亮,那姓賈的老狗果然打的好算盤,兩邊的禮物雙收也就罷了,不給自己辦事也就罷了,但他竟然將主意打到自己母子身上,這,讓自己怎能放過他?真拿自己當軟柿子,隨他揉捏不成?
“如意?”這時,一旁突然傳來一個怯生生的女聲。
“紫心?”劉如意一愣,這才反應了過來,“天這么冷,你怎的不好好休息?”劉如意有些責怪的道。
蕭紫心手中拿著一塊白絹,輕輕的走到了劉如意身邊,她并不答話,只是看著劉如意流血的手掌。
劉如意看著她的俏臉,也不知該說些什么,只是將手掌伸了出去。
蕭紫心小心翼翼的將劉如意手掌中的木屑挑去,又從懷中掏出一個精致的小瓷瓶,打開瓶蓋,倒出一些帶有清香味的藥粉,輕輕的涂在了劉如意手掌的傷口處,這才用白絹將傷口包扎好。
“紫心,你怎的來了?”看著這個如水般溫柔的女孩,劉如意沒有一絲褻瀆之心,只有一種深深地憐愛。
“如意,你怎的這么不小心?”蕭紫心嗔怪的看了劉如意一眼,“虧你還是讀書人呢?老是喊著要打要殺。”
“呃?”劉如意也有些無言,自從當日春玉奴喚自己“劉郎”開始,蕭紫心便像是同她較勁一般,跟著母親鄒氏一起喚自己“如意”,雖然劉如意比她要大上三歲,但聽到從她的小嘴中喚出自己的名字,心中還是有一種說不出的滋味,似甜蜜,又似憐愛。
雖然兩人心中都有著一縷淡淡的情絲,但真正面對面的時候,話卻是少的可憐,劉如意還沒什么,只是溫柔的看著她的俏臉,而蕭紫心卻不敢看劉如意的眼睛,輕輕低著頭,大眼睛徑自看著自己的腳尖,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半晌,劉如意終于反應了過來,自己畢竟是男人,應該主動一些,便輕輕在她耳邊喚了一聲,“紫心,你?”
“如意?”幾乎是在同時,蕭紫心也喚了劉如意的名字。
“你先說!”劉如意輕輕一笑,身上的虐氣早已消散的一干二凈。
蕭紫心俏臉通紅,連耳根子都紅了個透頂,她本來皮膚就極為白嫩水靈,這一下,劉如意甚至可以清晰的看到她耳根處的幾根青細的血管,還有一層淡淡的少女特有的絨毛。
又是一陣沉默,片刻,蕭紫心才輕輕抬起了頭,她看著劉如意,輕聲道:“如意,你是不是想要謀個軍職?”
“紫心,你怎知此事?”劉如意一愣。
“是從伯母那里聽來的!”蕭紫心又輕輕低下了頭。
“紫心,我沒有怪罪你的意思,你不要在意啊!”劉如意連忙解釋道。
“我知道的!”蕭紫心忽然輕輕一笑,露出了兩個淺淺的酒窩,就如同一朵嬌羞的百合花,仿佛春天瞬間來到了劉如意的身邊。
“如意,此事或許我可以幫到你!”蕭紫心不在逃避,正視著劉如意的眼睛。
“這?”劉如意身子一怔,隨即便有些釋然,蕭家既然能同山東總兵倪寵扯上關系,那蕭紫心這話當真不虛。
蕭紫心似乎看透了劉如意的想法,她輕輕捋了捋額頭邊幾根長發,輕聲道:“如意,倪大人那里是我父親的關系,我可能幫不上你!但是,濟南衛指揮使馬福通卻與我有過生意來往,或許,他可以幫得上你!”
“紫心,此事當真?”劉如意猛的一把,握住了眼前佳人的芊芊玉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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