親信軍官趙三虎戰死,數十名正兵軍漢尸骨無存,自從劉如意逃出劉府之后,還從未遇到過這般困境!
便如春風吹動了亂草,雖然劉如意已經下令封鎖了消息,但在不經意間,這個噩耗還是緩緩的流傳到鎮子上的軍民耳中。
新兵操練雖未終止,但在彩石鎮的兩個大門之處,劉如意卻是布下了重兵,手下可用的八十名正兵悉數而出!北門五十人,由趙滄海、火郎統領,南門三十人,由春娃、賈大壯統領,平日里熙來熙攘的過往客商也被攔在了大門外!
山雨欲來風滿樓!
突然而來的緊張氣氛,讓小鎮的居民們也感到了莫大的壓力,再加上先前聽到的消息,一股莫名的恐慌開始蔓延,似有愈演愈烈之勢!
彩石鎮北門,劉如意站在高高的城門樓子上,任由微風吹散了他的發髻,目光緊緊凝視著遠方的群山。
原本聚集在城門下的客商們早已散去,這里并不是濟南府通往魯中南的唯一道路,只是其穿越了山間,路程較短,唯利是圖的商賈們才會走得多一些,不過,眼下這般情形,這些精明的商人似乎也預感到了什么,他們紛紛繞路而行,躲得遠遠的。
‘南山出惡匪’,誰也不愿意碰到那幫掃把星!
“大人,鎮子里有幾位老者前來請愿!”趙滄海輕輕湊到劉如意身邊,小聲匯報道。
劉如意眉頭微皺,但很快便舒展開來,“帶他們上來吧!”
“是!”
片刻,三名花甲老人被幾名軍漢攙扶著爬上了城樓。
“草民等見過劉大人!”三個老人同時行禮。
“快快請起,如意可擔當不起!”劉如意趕忙伸手,一一將他們扶起。
躊躇片刻,一位老者率先開口,“劉大人,聽聞您好像遇到了一些麻煩?”
“哦?不知老爺子從哪里聽來的這消息?”劉如意言語有些生冷。
“劉大人,您千萬別誤會!我們幾個老頭子可沒有別的意思,是鎮子里的鄉親們聽說劉大人遇到了難處,這才委托我們幾人前來說與劉大人知曉!鄉親們能有今日,全靠劉大人活命之恩,若有差遣,我等必當拼死效力!”那老者說完,徑直跪倒在地上,另外兩人也是紛紛跪地。
“眾位鄉親的心意,劉某在此謝過了!”
劉如意一抱拳,“眼下,是有點小麻煩!不過,劉某還可以應付,眾位鄉親不必擔憂!該到鄉親們出力的時候,劉某自然會說與鄉親們知曉!”
劉如意看了那領頭老者一眼,又道:“爾等都是德高望重的老前輩,自當明辨是非才是!怎可輕易聽信小人流言?被有心之人利用?”
“是!是!我等知錯了!”三位老者同時磕頭。
劉如意親手將他們一一扶起,真誠道:“如意草創新基,百廢待興,正需要眾位老前輩多多幫襯,多多提攜!此事,某心中已經有數,只是軍情緊急,暫時不能說與眾位知曉!還請幾位老前輩,多多幫襯著如意安定民心,切莫受了那些奸人蠱惑才是!”
“劉大人,請放心!我等自當盡力!”幾人都有些羞愧,連忙表態道。
劉如意點了點頭,“如此,甚好!有勞眾位老前輩了!”
幾個老者匆匆離去,劉如意又抽調了十名親兵,加強維護鎮子中的治安,防止有人伺機生亂!
‘有些事情,自己還是太過大意了!三兩個小毛賊混到了鎮子中,自己竟然沒有第一時間察覺!’劉如意輕輕揉了揉太陽穴,將懷中的那個錦盒掏了出來。
錦盒比后世的煙盒還要小上三分,用不知名的沉木雕刻而成,手藝略顯粗糙!
打開錦盒,里面沒有一個字,只是鋪著一張白紙,白紙上面擺了一粒小石子,石子下面一滴鮮紅的血液分外猙獰。
這是魯中地區土匪傳遞信息的暗號,不加文字,便是為了防止后患。劉如意對這些并不了解,不過接合自己眼下的處境,再想想張老財當時的口氣,卻也能猜到個七八分!
白紙,那是白事,本身便不太吉利!石子,應該就是自己的彩石鎮!那鮮血,更是顯而易見!
有人想要對自己這小鎮子動手!
“大人,要不要某現在帶人去將那些奸人揪出來?”趙滄海壓低聲音道。
劉如意看了他一眼,沉思半響,緩緩搖了搖頭,“此事不急,不可打草驚蛇!通知弟兄們,好生戒備!新兵軍漢也進入戰備狀態,都他娘的給老子提起精神來!某倒要看看,究竟是誰,吃了他娘的雄心豹子膽!”
“是!”
幾日過去了,一切都是風平浪靜,原本恐慌的人們也漸漸安定了下來!
剛剛興建起的家園,誰又肯輕易放棄呢?
謠言便如同風中飄散的落葉,風越大,它飄的越高,若是風停了,那葉子也自然而然的也會停下來。
“小少爺,肯定是那姓楊的老狗下的黑手!咱們還在這里等什么?直接殺去濟南城,老子要親手割了他的狗頭下酒喝!為三虎哥,為兄弟們報仇!”連續在城樓上守候了幾日,既不能喝酒,也不能操練,小六兒已經有些不耐煩了!
火郎也拔出了腰間的短刀,他的手掌輕輕撫摸著鋒利的刀刃,“大哥,六兒說的沒錯,咱們不能這么干等著!出色的獵手,可從來不會守株待兔啊!”
劉如意面無表情,沒有理會兩人的話語,只是目光緊緊的看向了遠處的群山。
“哎,小少爺啊!您就說句話吧!六兒我可是要悶出鳥來了!”小六兒煩躁的撓著大腦袋,如同一只躁動的猛虎。
“大人,某也認同六兒的話!若是有人想對咱們動手,怕是也不敢打鎮子的主意!我看,咱們是不是先派出些人手,打聽打聽情況,在做打算不遲啊!”趙滄海也在旁邊小心提醒道。
劉如意轉過身,目光輕輕掃過眼前幾人,輕笑道:“怎么?沉不住氣了?”
“小少爺!這他娘的忒憋屈了!咱們什么時候吃過這鳥虧啊!”小六兒恨恨的捶打著身邊高大的木柱。
“六兒,你他娘的是不是這幾天吃多了!”劉如意笑著拍了拍小六兒的大腦袋,“再不老實,我給你說房媳婦去!”
“啊!”
小六兒一怔,恐懼的朝后退了兩步,“小少爺,六兒要永遠陪在你身邊!媳婦兒都是小少爺的,我可不要!”
“……”劉如意有些無語,這小子,將自己當成什么了?不過,這話,倒是挺有意思……
深深呼吸了一口新鮮的空氣,劉如意臉色凝重了下來!
‘張老財’,觀其言,看其行,此人絕非尋常之輩!
在這個世界上,或許沒有無緣無故的愛,卻是有很多無緣無故的恨!
有些人,能取得成功,有了不起的事業,便目空一切,覺得老子天下第一,便如同方公子這般,這種人,大多都是據有常人不備的先天之質,他們成功,那是必然!還有一種人,他們或許出身草根,但為人辦事,滴水不漏,眼光更是遠非常人可及,他們有很多也會取得成功,但靠的的卻是更多后天的積累,他們成功,那是天道酬勤!
張老財,這個其貌不揚的胖子,卻是屬于后者!
這種人,都是人精一般的人物,絕對不會無的放矢!
而且,劉如意有一種莫名的直覺,自己有些太順了,越是這時候,越是不可有絲毫大意!
“都他娘的給老子沉住氣,不要輕舉妄動!我有一種感覺,他們很快就會來了!”
春日的清晨有些清冷,雖然寒冬已經過去,但在山間官道的兩側,還是結起了一層薄薄的冰霜。
一陣山風吹來,剛剛露出新綠的草木來回搖擺,許多晶瑩的露珠被甩落到地面上,猶如一顆顆晶亮的寶石,瞬間消失在茫茫大地之中。
“駕!駕!”
這時,官道上突然傳來幾聲清脆的呵斥聲,片刻,一隊百余人的商隊,踏過官道上的幾株草木,緩緩的朝著彩石鎮而來,
“官爺,開門那!我們趕了一夜的路,疲憊的緊那!懇請眾位官爺行行好啊!我們要住店留宿!”一個留著兩撇透著白絲的山羊胡、一副掌柜摸樣的中年男人,在鎮子北門外,大聲叫喝著。
“他娘的,吵什么?爺爺又不是沒聽到!”
一個睡眼朦朧的軍漢用力揉了揉眼睛,從城墻上探出頭來,“你們怎的這么早?昨夜怎的不在濟南城里留宿?”
“哦!官爺,是這樣的!我等剛剛從山西進貨過來,著急趕路,昨夜抵的濟南城已經是深夜,早已關死了城門!我等這才連夜趕路,想在貴地休整一日!”那山羊胡陪著笑臉道。
“你們回去吧!近日有山匪作亂山間,我家大人嚴令死守城門,不得有任何人進出!現在不太平,你們轉道會濟南城休整吧!”
山羊胡一愣,眼珠子一陣亂轉,片刻,他從懷中掏出一塊碎銀,足有二三兩重,他將銀子放在掌中,用力的對著城頭上的軍漢搖了搖,大聲道:“官爺,您就行行好吧!我等可都是良民啊!就怕碰到土匪山賊啊!弟兄們都不容易,還請官爺行個方便啊!”
“說了不行,就是不行!你們回去吧!老子還要睡覺呢!這軍漢不耐煩的道。
“官爺,官爺!別啊!”山羊胡又從懷中掏出了一大把碎銀子,“懇請官爺行個方便啊!小的定有厚報,定有厚報啊!”
“草!真是麻煩!”這軍漢低聲罵了一句,眼睛卻是有些發亮,“你等著,我去稟報我家大人!”“
“謝謝官爺,謝謝官爺!”山羊胡連連作揖。
“知道了!莫要吵吵了!弟兄們還在睡覺呢!”
那軍漢不耐煩的回了一句,轉身便欲朝身后走去,只是,他剛剛轉過身,卻是正迎上一個高大英挺的身影。
這軍漢身子一怔,“大人?您,您怎的在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