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時,多鐸率領五千精騎,已經趕到了陣前!
眼見投入了這么大的兵力,這濟南城卻依舊沒有拿下,多爾袞也有些急了,便令多鐸率領本部,到前方支援!
“豫親王,快看那邊,那些明狗好像,好像是要退卻了!”一個親隨眼尖,率先發現了城頭上官軍的異動!
多鐸忙定睛朝前方望去,果然見城頭明軍紛紛退卻,只是有不少民夫扛著沙袋,不停的堆積在垛口之上,仿似要將城墻加高一般!
多鐸忍不住大喜:“哈哈哈,這些卑賤的漢狗!真是掩耳盜鈴,自欺欺人啊!他們以為用這種土辦法,便能阻擋本王大軍前進的腳步了么?來人啊!傳我號令,全軍攻城!”
“是!”五千精騎紛紛下馬,提起各自兵刃,猶如潮水一般,直奔城頭而去!
此時,劉如意已經來到了城樓最高處,城頭上,所有軍漢,也都在迅速朝著這邊匯聚!
“大哥,為何要退卻啊!若是憑借著城池,咱們還可以拼死一搏!可眼下,待他們登上城頭,咱們,咱們……”火郎滿身是血,胸口上,不知什么時候被劈了一刀,鮮血止不住朝外翻涌!
劉如意深深吸了一口冷氣,嘴角邊卻露出了一絲殘忍的微笑,“火郎,到了這一步,咱們已經是必死之局!既然左右都是死,那不防,就讓咱們玩的更大一些吧!”
劉如意輕輕的看了一眼不遠處一身銀甲、意氣風發的多鐸,冷冷道:“來人啊!放三響!”
“是!”身后十幾名親兵,趕忙搭弓上弦,點燃了引信!
片刻,‘啪啪啪!’接連三聲巨響在天空中炸裂,聲音足足可以傳到幾里之外!
火郎猛的睜大了眼睛,“大哥,你,你這是……”
劉如意緩緩抽出腰間寶刀,有些迷戀的看了一眼這大好河山,淡淡道:“將軍百戰死,壯士十年歸!戰死沙場,馬革裹尸,這是我輩的榮耀!不過!”
劉如意一頓,語氣中寒意卻仿似要將整個天空都冰封起來,“自己走,太孤單!就讓這些滿清的王公貴族們,全部為我們陪葬吧!”
此時,在距離濟南北城三里外的大清河邊,一個黝黑的田鼠洞中忽然竄出了一個黑乎乎的人影,接著,一個接一個,足有十幾人,陸續從洞中爬了出來,領頭一人,赫然是劉如意的親信嫡系,副千戶春娃!
春娃四下張望一眼,對身邊同伴打了個手勢,很快,一行人迅速朝著河面的冰層上奔去!
“大人,快看!那,那是將軍的訊號!”一個親兵手指著遠處天空中還未散盡的焰火,低聲道。
春娃淡淡的朝空中瞥了一眼,一巴掌拍在他親兵頭上,“老子早就聽到動靜了!別他娘的瞎張望!快,準備干活!”
“是!”十幾人迅速分散,聚攏向不遠處一座高高的土丘包!
片刻,河床西側一名軍漢率先大喝道:“大人,一號準備就緒!”
“大人,二號準備就緒!”
“三號……十八號全部準備就緒!”
事實上,早在半月之前,這些人便已經趕到此處,如同鉆地鼠一般,不斷的在這曠野田地間打著地道,同時埋下巨型火藥!
劉如意雖然沒有明說,但春娃卻怎能不明白他的意思,引清河水倒灌濟南城,這,這是要同歸于盡的節奏啊!但劉如意已經下了命令,他只能無條件服從!
春娃抬頭看向了天空中的太陽,此時,正值正午,陽光十分溫暖,河岸邊寒冰稀薄之處,已經隱隱有融化的跡象!
春娃一咬牙,大喝道:“點燃引信,全部向西撤退!”
“是!”一名軍漢掏出火折子,猛的點燃了土丘最上方的引信,隨即,一行人,朝著大清河西側的空地狂奔而去!
片刻,土丘上仿似被數十道火龍纏身,接著,不斷的朝著四方擴散!
“轟!!!”一聲炸雷般的巨響率先從土丘上引爆!
接著,從北往南,一片接著一片,原本冰凍的地面瞬間被炸起數丈之高,河面的一指厚的冰層都被炸裂開來,不斷朝著四面迸濺!
很快,那座小型土丘已經被移為平地,碎石土屑,不斷的傾瀉到河水中央,片刻之間,竟然已經將河水中央堵塞!
“轟轟轟!”
炸雷接連不斷,不多時功夫,整個大清河已經被攔腰折斷,而原本南側的田鼠洞,竟然被炸開了一條壕溝,冰冷的河水順著低洼地勢,不斷的朝著南面奔涌!
在這個時代,黃河由徐州入海,在山東腹地,大清河已經是最大的河流,平日里水流量極大,僅河面就有二十多米寬,此時,雖然還是冬季,河水流量比夏季少了一倍有余,但由于這地勢西高東低,加之北面已經被碎石、冰屑封死,洶涌的河水猶如狂暴的藍色精靈,越聚越大,濤濤翻滾著奔向南面的平原!
不遠處,春娃深深舒了一口長氣,‘封老爺子果然是神機妙算,滴水不漏啊!這些時日的努力終究沒有白費!只是,將軍,將軍他能不能扛下來呢!’
“這,這是什么聲音?”
清軍大陣之中,多爾袞率先發現了北面的異常!自幼生活在強悍的哥哥陰影下,多爾袞心中非常缺乏安全感,這也使得,他能在每時每刻,都保持著清醒的危機意識!
“不,不知道啊!會不會是明軍的援兵來了?”濟爾哈朗早已經變成了喪家之犬,惶惶道。
“不可能!他們不會有援兵!”多爾袞堅定的搖了搖頭,他對大明將官的熟悉、了解,比崇禎皇帝也有過之而無不及,自是清醒的知道他們的本性,這些人,圍上來吃肉,比誰都積極,但若要正面同自己這數萬精銳相抗衡,普天之下,還么人能有這個膽子!
“你,帶人去那邊查探一下,若有情況,迅速回報!”多爾袞對著身邊一個親隨白甲大聲喝令道。
“是!”那白甲趕忙起身縱馬而去!
多爾袞看著不遠處的濟南城頭,這時,明軍已經失去了抵抗,已經有不少清軍登上了城頭,與城頭官軍混戰在一起!
只是,多爾袞心中忽然升起一種非常危險的預感,那個‘小朋友’,他真的會這般束手就擒么?
“水,水,好多水啊!”還未待多爾袞思慮明白,北面忽然有清兵大聲呼喝,驚懼異常!
多爾袞不由大怒,“軍陣之中,何人大聲喧嘩,亂我軍心!!來人啊,給我拿下了!”
“睿親王,不好了!北面,北面發大水了!咱們,咱們還是先撤一步吧!”一個親隨白甲率先發現了異常,對著多爾袞大聲稟報道。
“什么?”多爾袞猛的調轉馬頭,朝著背后望了一眼,但只片刻,他的身子一歪,差點從馬背上跌落下來!
整個清軍后陣,已經完全被冰冷的河水包圍,雖然眼下河水流量不大,緊緊沒過人的小腿,但若照這般形勢發展下去,不出片刻,他的數萬大軍,定要被這冰冷的河水吞噬!
“他娘的,這個畜生!好歹毒的心啊!快,快,鳴金收兵!全軍朝著南面撤退!”多爾袞大罵,但理智還是克制住了他的沖動,大聲喝令親兵道。
“是!”
片刻,幽幽的鹿角號鳴響徹空中,清軍主力大陣也顧不上其他,紛紛奔涌著朝著南面潰退!
但這時,冰冷的河水已經漫至腰間,馬兒已經是無法行動,拼命嘶吼著狂叫,亂作一團!
這時,那些沖鋒在前的清軍將士也發現了身后異常,但還未待他們思慮明白,洶涌的河水,已經瘋狂的將他們吞噬!
“主子,主子,快,先撤一步吧!那些漢人好是歹毒啊!”城頭下,河水已經漫至腰際,多鐸騎在烏騅寶馬之上,還可以勉強維持著平衡,但他麾下的奴才們卻沒有那么好運了,個個都已經被凍得直打哆嗦!
“不————!這些卑賤的漢狗,本王定要將他們殺個干凈!快,都他娘的給本王沖上城頭,本王要親手活剮了那明狗將官!”多鐸已經有些發狂,眼見清軍先頭已經攻上了城頭,形勢一片大好,卻是怎的也不能想到,這,這竟然有人在背后捅刀子!
這時,河水越來越大,方圓數里,一片汪洋,偏偏不巧,天空中又刮起了狂風,一陣接著一陣,掀起卷卷浪濤,不住的有清兵被吞噬其中!這般寒冷的天氣,水溫更是冰徹刺骨,就算水性極好之人,若是不脫光身上衣甲,也要被活活墜死!
“主子,快撤吧!再不走,咱們也就走不了啊!”身邊親隨苦苦哀求,已然被凍得不成人形!
但多鐸怎的甘心就這樣放棄,放聲怒吼,遲遲不愿離開!
身邊一個親隨忙對這旁邊一個身高體壯的同伴使了個眼色,那高大白甲兵會意,猛的一躍,掌刀狠狠的砍在多鐸的脖頸上,多鐸瞬間身子一歪,軟綿綿的趴到在馬背上!
“主子,得罪了!”那高大白甲兵忙扛起多鐸的身子,在十余個同伴掩護下,快速朝著南面地勢高處撤退!
這時,河水不斷翻涌,接天連日,已經沒過了人頭,數不盡的清軍盡被河水淹沒,哀嚎慘呼聲一片!
那些身強體壯的還好一些,連滾帶爬,還能勉強維持著呼吸,那些受傷的清兵,則完全沒有任何反抗掙扎的機會,只能眼睜睜等死!
城頭上,劉如意不由哼起了小曲兒,“有朝一日虎歸山,我要血洗半邊天!有朝一日龍得水,我要長江水倒流!”
此時,城頭上還有數百名清軍未等退走,眼下這般,他們也知已經無路可退,拼命包成一團,拼死頑抗!
劉如意哈哈大笑,猛的抽出腰間寶刀,招呼身邊眾軍漢,“弟兄們,有仇報仇,有怨抱怨的時候到了!跟著老子殺賊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