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傍晚時分,天空中飄起了茫茫細雨!
乳峰山這一片,是西面的溫熱空氣與來自東面海面的濕冷氣流交匯之處,天氣本就插o濕,伴隨著這一陣細雨,整個天地更顯得泥濘、yin冷,能見度也是迅速降低!
已經是七月末,遼東的天氣本就有些yin寒,再加之受到小冰河氣候和這雨勢的影響,氣溫驟然下降,讓彩石軍的軍漢們都非常不適應!
此時,彩石軍的防御工事,并沒有什么避雨的措施,連同王樸的六千大同軍在內,萬余軍漢無奈只得躲在隆起的土墻背后,相互緊靠,用沙袋和粗油布遮蓋,避雨、取暖!
“他娘的,這是什么鬼天氣?這仗還沒打,弟兄們都要被這鬼天氣給淋病了!”明軍主力吃了敗仗,王樸的心情也是一落千丈,就如同這淅淅瀝瀝的秋雨,yin霾的看不到半絲亮光!
劉如意眉頭微皺,靜靜的注視著山下不遠處阿濟格部的營地!
這兩天,石門山那邊打的天翻地覆,昏天黑地,多鐸恨不得都要親自上陣了,但距離多鐸部,只有不足六里遠的阿濟格部卻沒有絲毫動作,這讓劉如意本能的升起了一絲精惕!
多鐸就算平ri里跋扈、囂張,得罪人不少,但他畢竟是阿濟格的嫡親兄弟,就算有皇太極在頭上壓著,阿濟格卻是斷然不能望著兄弟危難而不救!
雖然這幾年,阿濟格被皇太極一直壓著,只是一個郡王,但他畢竟也是努爾哈赤的血脈,是受寵的小兒子之一,本身,他也繼承了當年努爾哈赤的心腹,兩黃旗中的一部分勢力,雖是比不上多爾袞和多鐸受益多,但卻也絕對不容小覷!
滿清現在雖然已經立國,但其本身的社會制度,還是有很多奴隸制社會的影子!
尤其是在這個時候,滿清還沒有入關,主子對自己的奴才,掌控性極高!
阿濟格若是想出兵救援多鐸,怕是皇太極,真的還就不好攔著!
但阿濟格卻就是生生忍住了,一直按兵不動,這就讓劉如意心中有些猜測和忌憚了!
“劉兄弟,這般鬼天氣,想必那些狗韃子,也不會前來偷襲,不如,咱們讓弟兄們先從陣地上撤下來,生些火取暖御寒,我再令伙兵,給弟兄們煮些肉湯,暖暖身子!”王樸看了劉如意一眼,征求道。
劉如意猛的轉過身,不理會細雨已經淋濕了他的頭發,“王大哥,此事萬萬不可!這樣!你去令伙兵,多煮些肉湯,分發給前方陣地里的兄弟們!這邊的形勢,我自己盯著就行!”
“呃?好!我這就去辦!”王樸早就有些耐受不住山頂的清冷,趕忙轉身小跑著奔到了山腰處的伙兵營地!
看著王樸遠去,劉如意微微嘆了一口長氣,這鬼天氣,當真是有些不是時候啊!
若清軍在這時突然發難,那還真的就不好應對了!
此時,與劉如意部距離只有半山之隔的阿濟格大帳之中,滿清英武郡王阿濟格,正小心撥開帳門邊的小簾子,細細觀察著外邊的雨勢!
如劉如意猜想的一樣,石門山之局,阿濟格并不是不愿意去救援自己的嫡親兄弟,而是因為,他收到了皇太極的密旨!
皇太極雖是雄才偉略,梟雄之姿,但他畢竟也是凡人,也有七情六yu!
此次為了錦州之圍,滿清幾乎盡出舉國精銳,這并不是如以前清軍入關一般,帶著大量的蒙古人、披甲人雜役,而是清一se的滿清八旗親衛子弟!
這些人,都是滿清基業的根基!
而阿濟格、多爾袞、多鐸三兄弟,也因此,占據了此次錦州之圍的半
精銳力量!
雖然大局盡在掌控,但皇太極自從平谷之役后,身子一直很虛弱,他對這三兄弟,遠遠不像表面上這般放心!
多爾袞氣候已成,此時,皇太極就算有心,也很難徹底壓住他!很多時候,皇太極都要從全局的平衡方面考慮!
而多鐸,更是多爾袞的鐵板跟班,除非是殺了他,否則,很難挑撥他與多爾袞之間自幼結起的濃厚親情!
只有阿濟格,他的生活如今并不算如意,與多爾袞、多鐸之間,也并非太過親密!
皇太極便有心,將他剝離在多爾袞、多鐸兄弟之外!
而此時,阿濟格之所以按兵不動,這是因為,皇太極要他找機會,偷襲明軍后方的軍姿糧餉!
事前,皇太極曾對阿濟格親口承諾,若是阿濟格能在此戰中立下大功勛,皇太極便會為他加親王銜!
本是同根兄弟,但在郡王與親王之間,阿濟格的心中,還是悄悄的傾向了后者!
“報!稟英武郡王,皇上有密旨傳來!”正當阿濟格神思之間,外面突然有幾騎冒雨飛奔而至,領頭之人,是一個年約三十出頭的太監!
“奴才阿濟格接旨!”阿濟格忙將幾個信使迎到了帳內,恭敬的跪倒在了地上!
“英武郡王,這是皇上的密旨,奴才幾人,可是不敢看!您還是自己仔細瞧瞧!”信使笑著將一份密函遞到了阿濟格手中。
阿濟格不敢怠慢,趕忙恭敬的打開密函,細細瀏覽一遍,片刻,他的臉上忽然閃過一絲興奮的光芒!
“英武郡王,奴才等還有緊急軍情傳送,便不在此逗留了!告辭!”信使笑一笑,便yu轉身離開!
“公公,公公且留步!”阿濟格忙一把拉住了領頭的太監,小心翼翼的從懷中掏出了一袋金豆子,“公公遠道而來,一路辛苦,這點小意思,還望公公務必收下!”
那太監看了阿濟格一眼,不由瞬間眉開眼笑,他擺手令幾個隨從退出帳外,這才壓低聲音道:“英武郡王,皇上很看重你,這一次,您可一定要好好表現啊!”
“奴才明白!奴才明白!一切,還是要拜托公公您多多美言啊!”阿濟格也是歡喜之至,連連拱手道。
那太監嘿嘿一笑,“那咱家,可是先在這里,恭賀英武郡王您,旗開得勝啦!”
一直目送著這太監的身影在細雨中消失不見,阿濟格這才笑嘻嘻的回過頭來!
不過,瞬間,他的臉se就是一變,掛滿了本來的yin寒!
“劉如意!哼哼!別人怕你,我阿濟格可是不怕你!現在,機會來了,就讓你,成為本王的第一塊墊腳石!”阿濟格微微冷笑,‘唰’的抽出了腰間寶刀,大手細細的撫摸著刀尖的刃口!
當年,濟南城之戰,阿濟格雖然也在其中,但由于多爾袞的緣故,他并沒有發揮出自己真正的實力,此時,皇太極給了他這個機會,他內心的烈火,便開始熊熊燃燒了起來,再也無法熄滅!
“來人!”
“奴才在!”幾個親兵趕忙匆匆圍上前來!
“去,招集麾下兒郎們!今ri,本王要送你們一份大富貴!”
天se漸漸黑了下來,但細雨,卻是沒有絲毫要停止的跡象!
受到雨勢的影響,山間飄起了一層淡淡濕潤的薄霧,夾雜著淅淅瀝瀝的雨滴,能見度,甚至看不到十步之外!
此時,劉如意帶著火郎和小六兒,挨個巡視前哨陣地的端口!
“怎么樣?弟兄們,吃飽了么?飯菜可還合胃口?”由于下雨,晚上這一餐,劉如意特地囑咐伙兵,增加了肉食量,還在肉湯里加入了一些生姜,為軍漢們保暖御寒!
“多謝將軍!俺們都吃好了!嘿嘿!就盼著什么時候,能跟著將軍打韃子呢!”說話的是一個去年年末才加入的新軍,只有十七八歲年紀,臉上還掛滿了稚嫩!
“你個混小子!什么時候打韃子,那是將軍才能做主的事兒!你毛還沒長全呢!竟敢在將軍面前大放厥詞!”身邊的總旗是跟隨劉如意多年的老軍,眼見自己手底下這新兵蛋子,竟然這般無禮,忙狠狠的抽了他的腦門子一下!
“唔……”新兵有些委屈,但卻不敢反駁自己頂頭上司的話,委屈的摸著腦門子,求助般的看向了劉如意!
劉如意不由一笑,“劉老四!”
“是!”這總旗趕忙一個立正,筆直的挺起了身子!
劉如意微微點了點頭,走到他的身邊,細細打量了一番!
這劉老四約莫三十七八,身材不高,但卻十分雄壯,‘小鋼炮’一般的體型,他也是歷城劉府出身,屬于劉如意的心腹家奴!
忽然,劉如意一拳打在了劉老四的肩頭上!
這力道雖是不大,卻是將劉老四嚇了一大跳,“將,將軍……”
“劉老四,你個狗ri的!你這軍規都學到哪里去了!啊!老子三番五次下令,禁止體罰士兵!你倒好,當著老子的面兒,你也敢動手!是不是不想要自己吃飯這活計了!啊?”劉如意厲聲質問道。
“將,將軍,卑職,卑職錯了!”劉老四趕忙跪倒在地上,大氣兒也不敢出一口!
身邊那個新兵也懵了,周圍幾十人,呼啦啦跪倒一片!
劉如意目光嚴厲的掃過眾人,“我彩石軍,是一個整體!在我劉如意的眼中,凡是加入我彩石軍的好漢,都是我劉如意的弟兄,是我劉如意的手足!劉老四,彩石軍軍規第八條是什么?你給老子背出來!”
“同僚之間,相互友愛,不得互相欺辱、謾罵……”劉老四哪敢多言,趕忙背誦起來!
劉如意看了他一眼,拍了拍他肩頭上的泥漿,伸手將他扶起,“知道了,為什么還要犯?”
“……”劉老四耷拉著腦袋,大氣兒也不敢出!
“將軍,總旗大人對我很好的!您,您可千萬不要處罰他啊!”那新兵眼見劉如意這般威嚴,趕忙對劉如意解釋道。
劉如意點了點頭,擺手示意這些軍漢們歸位,隨即將劉老四拉到了一旁。
“將軍,我,我錯了!”劉老四憤恨的抽了自己一個耳光,如同一只斗敗了的公雞!
“不!你沒有錯!”劉如意忽然深深嘆了一口氣。
“呃?”劉老四一怔,呆呆的看了劉如意。
“老四,你沒有錯!若是我沒記錯,你參軍,也有三年了!”劉如意道。
“將軍,您,您還記得小的?”劉老四不由大喜!
“哼!”劉如意冷哼一聲,“當年,濟寧獨山崖一戰,你是第一個沖上山頭的?”
“將軍,您,您都還記得……”劉老四的眼淚止不住的流了出來,獨山崖一役,正是他一生最輝煌的時刻,他也憑借著那次戰功,登上了總旗的位置!
“哎!”劉如意深深嘆了一口氣,用力拍了拍劉老四的肩膀,“老四啊!眼前這形勢,你也知道,韃子兵,那可不好對付!你是老兵,也是跟隨我劉如意的老人,對待麾下這些弟兄們,要盡量多一點耐心!這場仗,不好打啊!”
“將軍,我,我知錯了!”劉老四忙用力的跪倒在地上!
“哭哭啼啼,跟個娘們似得!你當年的漢子氣呢?啊!給老子站起來!”劉如意扯住劉老四的衣襟,一把將他拉了起來!
“遼東之役,非同小可!若是有可能,我劉如意不想看到你們任何一個弟兄,倒在這個戰場上!所以,一切,我們唯有小心為上!老四,你年紀也不小了!好好表現!爭取這一次,能多立些功績,多賺點銀子,回去山東之后,也好給婆娘蓋個大宅子!”劉如意看著他的眼睛道。
“將軍,我……”劉老四的眼淚又要流出來!
“行了!別娘們一樣!老四,好好干,別給咱們劉府出身的兄弟丟人!憑你自己的本事,你也混上個千戶,讓我瞧瞧,也讓你的娘們,也跟著你風光風光!!”劉如意笑道。
“將軍……”劉老四又跪倒在地上,不顧一地泥漿,拼命磕頭不止!
劉如意深深呼吸了一口濕潤的空氣,輕輕舒展了一下腰肢,這時,耳邊卻忽然傳來‘噠噠噠’,細微而又遙遠的馬蹄聲!
“將軍,聽,那邊,那邊好像是有動靜!”劉老四的聽覺也是十分敏銳,他的猛的一個翻身,從泥漿里爬起,伏在一旁的土墻上,側耳聽了一小會兒,忽然指著北面不遠處,“將軍,不好,是騎兵!聽這聲,怕是有三千人以上啊!”
劉如意臉se也是一變,“快,通知弟兄們!小心戒備!韃子兵,怕是要來真格的了!”
“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