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雁冰吃吃笑著:“誰和你有代溝,前幾天我們學生會還專門組織討論你在省報的大作,我們準備在暑假期間到農村去搞社會調查呢。”
金澤滔哈哈笑了:“大學生開展社會實踐活動,走進農村,走進工廠,多看多想,一定會有收獲,看不出來,你現在都成學生會領堊導了。”
王雁冰說:“算什么領堊導,學生會生活部的,管家婆。”說得輕描淡寫,但微微翹起的細長眼角還是露出得意的笑意。
金澤滔不由笑了:“這也算中層干部,跟我現在一樣,很棒了!”
王雁冰正想說話,旁邊的同學已經不耐煩了:“上菜了,雁冰你回不回來?”
金澤滔攤了攤手:“我就叫了碗面條,沒你的分量哦。”
王雁冰抿著嘴笑:“小氣鬼哦,我先過去,等會兒再聊。”
金澤滔吃飯很快,風卷殘云般,幾分鐘時間,金澤滔就將一大碗的面條倒下了肚子,付了錢,起身和王雁冰打招呼:“王雁冰同學,你們慢用,我先走了。”
王雁冰正啃著一塊肉,一邊擺手示意等一會,一邊加快了速度。
旁邊一個男生神情有些不悅:“雁冰,晚上說好大家一起去禮堂跳交誼舞的,你怎么能提前走呢?”
王雁冰扒拉了幾口米飯,邊擦嘴邊往外走:“我有事,不去了,你們自己玩吧。”
那男生也站了起來,跟著王雁冰后面,王雁冰奇怪地問:“你跟著干嗎?”
那男生臉皮也厚:“你到哪我就跟去哪,保證不礙你的事。
王雁冰大約從來沒碰到這么賴皮的人,臉漲得痛紅,卻又不知說什么好,顯得極為窘迫。
金澤滔一旁說:“嘿,這位同學,追女孩要講風度氣度,死皮賴臉只會惹人討厭,所以,請回吧!”他不知道王雁冰找他什么事,但碰到這樣的事總歸要為她解圍。
那男生大概有一米八左右,站著比金澤滔要高出半個頭,他瞟了金澤滔一眼,不屑說:“我跟雁冰同學是學生會的同事,找她有公事你管得著嗎,鄉巴佬!”
王雁冰氣得嘴巴都在哆嗦,用手指了指著那男生:“警告你,別靠近我。”
那男生依然一副嘻皮笑臉的樣子:“雁冰同學,正好我們體育部有件事要和你們生活部合作不如等一會兒到禮堂一起聊聊這事?”
邊說邊仲手朝金澤滔當去金澤滔氣笑,還真沒看到如此沒臉沒皮的學生不但言語無狀更要仗著自己人高馬大,出手傷人。
當即也不再客氣,不退反進,那男生大喜,伸出兩臂就想抱死他,金澤滔抬腳往他腳背用力一蹬手掌往他高抬的胳肢窩一靠,五指縮起,拳釘正打在胳肢窩上。
那男生一邊跳著腳,一邊扶著麻木了半邊的肩膀霍霍地倒吸著涼氣,卻是木頭一樣往旁邊的餐桌倒去。
王雁冰起先還擔心著金澤滔的安危但頃刻間形勢便逆轉了過來,一時看得目瞪口呆。
金澤滔見他就要撞上餐桌,畢竟還是學生,再說和王雁冰同是學生會干部,今后還要相處,也不為己甚,伸手扶住了他,免得他再出洋相。
那男生看金澤滔的眼神有些恐懼,金澤滔搖了搖頭,對王雁冰說:“王雁冰同學,走吧,你不是找我有事嗎?”
金澤滔還沒出店門,門外風風火火地跑進一人,嚷嚷道:“就知道你在這,咦,金澤滔,你也在這啊,你們兩個?不會是打攪什么好事吧?”
來的正是長發披肩,章進輝的曖昧女友趙文清,她大驚小怪地指點著兩人,還一副不敢置信的模樣。
王雁冰紅了臉,忸怩地絞著衣角,一時也不知道怎么回答,金澤滔搔了搔頭:“我說是巧遇,你信嗎?”
趙文清搖頭,一別打死也不信的樣子。
金澤滔只好攤攤手,你愛咋想就咋想,反正我又不掉一根毛,章進輝賊頭賊腦地從門外走了進來,咂著嘴繞著金澤滔兩人瞧外星人一樣。
“真當自己是許仙啦,還在學校門口動手。好了,也沒傷著人,都散了吧。”章進輝在西大以前也是風云人物,后輩認識他的人很多,圍上來的幾個男生見章進輝說話了,也慢慢地散了。
金澤滔苦笑著說:“章郎,別圍這里了,先回招待所吧。”
章進輝咬牙切齒道:“金澤滔,最后警告你,再說章郎兩字,劃地斷交。”
金澤滔邊走邊說:“我也正想跟你斷交呢,之前說好的宣傳手冊呢,東源示范點宣傳專項經費呢,都哪去了?”
章進輝立馬陰轉晴,嘿嘿著:“手冊不是總局說新稅制改革即將推行,要等等再印制至于經費,報告還在領堊導那里壓著,很快就會下撥的。”
金澤滔也知道現在章進輝位輕言微,領堊導面前不一定提得上話,眼珠一轉,說:“蘇教授你認識吧?”
章進輝看著金澤滔的眼神都變了:“我認識他,他不認識我,兄弟,現在蘇廳長可是兼著黨組副書記,稅務局可是掛在財政廳的黨組里。”
章進輝知道金澤滔是蘇廳長的得意門生,他們合署的幾篇文章他都認真拜讀過。可惜自己進校時,蘇子厚教授已經調離財政系,自己跟他從未有過接觸。
現在有傳言蘇教授進財政廳就是接任財政廳長的位置,省稅務局跟總局一樣還受財政廳領堊導。
章進輝幾次想通過金澤滔拜訪一下蘇教授,但想想自己才參加工作沒兩年,無論資歷還是能力都不適宜現在跟蘇廳長接近。
但金澤滔主動提起,那又另當別論,他亦步亦趨地跟著金澤滔,小心地看他的臉色,這種跟廳領堊導近距離接觸的機會就看金澤滔能不能創造。
金澤滔轉頭按著章進輝的肩頭,認真地看著他的眼睛:“章進輝同學,論資歷,我得稱你一聲師兄,論感情,我稱你一聲兄弟,你就別個臉,這樣你不自在,我也別扭,晚上我跟老師約好去他家拜訪,你跟我一起去。”
章進輝松了口氣,也不尷尬,拍拍金澤滔的手:“兄弟情誼我記下了,我也不矯情了。”
章進輝在稅務局混得一直不怎么如意,能力很強,但脾氣很硬,能仗義執言,交了一批朋友,也得罪了一批領堊導。
四人就在金澤滔的房間里喝茶聊天,經過剛才的誤會,王雁冰跟金澤滔說話時眼神總在別處飄忽:“那個,我們本來有個想法,不是你寫了那篇關于農業的文章嗎,后來,省報又報道了東源灘涂養殖產業化的事情,學生會想組織一批相關專業的學生和老師到你們東源實地看看,把這作為暑期社會調查課題,不知道行不行?”
金澤滔一拍大腿說:“這個提議好,我們十分贊同,等你們放假的時候,我們的灘涂產業化也已進入開發改造階段,有專家教授來傳道解惑我們當然歡迎,這事得抓緊。”
章進輝說:“科技是第一生產力,西大有豐富的科研資源和科研力量,農村要致富,農業要發展,離不開科學技術的支撐。”
過了八點多,樓下總臺服務員上來說,剛才有人打電話轉告,說蘇老師回來了。
金澤滔進蘇子厚的家門已經隨便到象進自己家一樣,章進輝平時也放得開,但這第一次上蘇廳長的家,還是有些拘束。
蘇子厚大約喝了點酒,臉色緋紅,精神很好,見了金澤滔點了點沙發,讓他們自己坐。
金澤滔指著章進輝說:“這是章進輝,也是西大畢業的,早我兩年,一直有聯系,碰巧在西大校門口碰到,就一起過來看望老師。”
章進輝鞠了個躬,恭敬地說:“蘇教授好,我是八五屆稅收專業的,那時蘇教授剛離開財政系,學生也沒機會親耳聆聽老師教誨,甚為遺憾!”
蘇子厚笑說:“西大名師云集,哪個老師都比我強,現在在哪工作?”
章進輝和蘇子厚在談話的時候,金澤滔幫忙師母倒水泡茶,宋雅容邊泡水邊抱怨:“還是當教授做學問的好,你看現在調財政廳后,比省長都還忙,一天到晚見不到人影,每次回來還都一身酒氣,這家成了旅館,我都成了服務員,你看一到家就象大老爺似的還要人服侍。”
金澤滔笑著說:“搞行政工作難免同人交往,迎來送往哪能不吃飯不喝酒的,師母做了廳長夫人,就得有這個思想準備。”
蘇子厚呵呵插話說:“你師母這幾天怨聲載道,吃飯喝酒不也是為了工作嗎,澤滔,那個灘涂項目資金申請辦好了沒?”
金澤滔親手泡杯紅糖姜茶,放在蘇教授邊上的茶幾上,說:“辦利索了,老師都親自交代下面了,哪能還辦不好。”
金澤滔等蘇教授喝過茶,又絞了條熱毛巾,遞給蘇教授:“不過,老師,我還得為師母多一嘴,你現在好歹也是廳長,一般的勸酒就不必理會了,你平時就不好酒,哪會有酒量,自己遭罪。”
宋雅容立時眉開眼笑:“聽聽,澤滔都這樣說了,你不為現在想,也要為將來想想,過量飲酒能有好處嗎?”(.[本文字由破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