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種情形跟渙海電視臺當初宣傳好人余秋生一樣,登高一呼,眾山響應,當時被省局調查組關押的余秋生,就是這樣被調查組長劉儉昏局長親自給迎接回來。
現在信息封閉年代,電視新聞足可以轟動一時,讓人生讓人死,讓人欲仙欲死,陳喜貴大約還躲南門局的看守所里,咬個齒地咒天罵地,卻不知道事情已經發酵至足以致人于死地的境況。
金澤滔說:“這個新聞做得很好,行署溫專員還表揚說這是個好新聞,你代表我個人及市政府、地區行署,對電視臺提出表揚,從明天個,著重從正面宣揚小春花,至于陳喜貴,把握好一個度,不能過分炒作,但也不能視而不見。“
金澤滔提出的要求很考究一個人處理復雜情況的功力,王力群顯然在這方面游刃有余。
在這個電視專題片中,有三個人的形象很耀眼,除了小春花和陳喜貴,其中還有一路抱著小春花狂奔醫院的金澤滔。
金澤滔很滿意片中處理的自身形象,既有政府領導居中指揮沉著冷靜的一面,也有情系百姓熱血沸騰的一面,通過這個事件,確立了自己在全社會比較正面的形象,也為自己下一步在南門推動大規模市政建設奠定了良好的群眾基礎。
當然,這只是小春花亭件中,自己的一個小小的附帶收獲,更重要的是為小春花的后續治療和康復奠定了輿論基礎。
第二天,盧海飛跑進來偷偷報喜說,葉家蟲女直接向法院提出離婚申請,陳喜貴的行為直接觸怒了葉家。
陳喜貴和那個艷女郎,兩個不恰當的人在不恰當的時間,出現在不恰當的場合即使是誤會,不是屎也是屎了。
果然,臨近中午時,杜建學市長打來電話,市委同意盡快啟動永記國際大廈資產處理對市政府對該地塊的使用規劃也原則表示贊同。
一個上午,陳喜貴就分別被他引以為泰山的葉家,以及靠山的老叔陳鐵虎無情地拋棄,金澤滔在為他悲哀的同時,所有關于陳喜貴的壓力也驟然散去。
這樣也好,做人還是要腳踏實地,妄圖通過攀高門踩高枝一步登天,只能讓自己跌得更慘,讓他通過小春花的事件買個教訓,或許對他也是一次蛻變。
下班的時候,金澤滔準備到醫院看望小春花雖然他也只能透過窗玻璃看個影子,但在他推個公室的時候,卻發現一大葬人堵在走廊上,圍著盧海飛唧唧喳喳地說著什么。
這些人中有男有女,有老有小,看打扮都是些普通群眾,有工人有農民也有商販,這些圍著盧海飛的人們看到金澤滔出來,不知道誰喝了一聲:“大好人金市長來了!”
然后這些人就象蜜蜂嗅到花蜜一樣,呼啦一聲全涌到金澤滔的身邊。
盧海飛急得滿頭大汗,卻被這些人有意無意地攔在圈子外,只能踮起腳尖,滿面愧色道:“金市長驚擾到你,對不起,我沒能勸阻這些群眾。”
金澤滔擺擺手卻對這些群眾說:“誰能告訴你,你們找我有什么事?”
人群中有個商販模樣的中年人說:“金市長,我們都是永記貿易的集資戶,呂三娃的非法集資案到現在也差不多了結了,我們就是想來問問,政府什么時候對我們這些集資戶退賠?”
有今年青人說:“當時在地委大院門口,金市長可是答應過我們,善后處理等案情明朗后,政府會給大家一個交代,我們都相信金市長,但都過去了大半年,這個事情連個影子都沒有,快到年關了,我們也要討個說法。”
金澤滔差點沒罵出聲來,跟我討個說法,當初點著口水,數著非法集資高額利息的時候,怎么不跟我要說法。
他黑著臉正要說話,旁邊一個老成世故的老大爺嘆息說:“我們也是被逼無奈,很多人借給永記貿易的錢,都是東拼幣湊借來的,有這個機會,誰不想賺點安逸錢,大家也都是為了生活啊!”
機靈的人們都個訴苦,也有人給金澤滔唱贊歌:“看了昨天的申視,金市長的壯舉大家都很受感動,說起金市長,大家都會豎拇指,金市長,大好人哪!我們也相信只有大好人金市長,才會幫我們老百姓說話,我們還打聽過,去年底體育館工人的工程拖欠工資就是金市長出面解決的。”
金澤滔看著這些一臉企盼渴望的人們,心里也只有嘆息,那個老大爺說得沒錯,都是為了生活啊!
有人為了生活含辛茹苦,有人為了生活流血流淚,也有人為了生活鋌而走險,由這些男安老少,忽然想到還在監護室的小春花,她為了別人的生活,放棄了自己的生活。
他突然覺得苛責這些掙扎在社會最低層的人們,還不如在即將展個永記國際大廈的資產處理中,盡量多為已經淪落到落水狗的永記貿易多爭取些利益,也好彌補成百上千等待政府退賠人們的損失。
他壓了壓手勢,剛才還七嘴八舌的人們頓時鴉雀無聲,有幾個小孩還在拼命伸長脖子,好奇地打量著在電視里光芒四射的金市長,被他們的長輩一巴掌拍在腦門,頓時縮起腦袋,學著長輩,畢恭畢敬地作傾聽狀。
金澤滔說:“這個事政府總歸要負起責任的,因為案子當初是省里主導偵查的,所有的違法違紀資金目前都凍結在聯合辦案組指定的賬戶里,還需要我們市里跟地區及省里協商。”
“另外,因為永記貿易還有資產沒有處置,最近我將著手處理,等永記貿易所有資產清理后,按照法定順序,在清繳稅款及清償所有工資后,就能給大家退賠了。
金澤滔最后并沒有回避退賠集資款,雖然沒有給出具體的時間表,但總算有了政府明確答復。
大家一陣歡呼,老大爺委婉地問:“金市長,你看能不能年前把這事了結?我們也好給湊錢的親友有個答復。”
金澤滔揮了下手:“盡量爭取早點啟動退賠程序,了結了這個事,大家都好回家過個喜慶年。”
當大家都歡天喜地散去時,走廊過道上,卻還有四人站著沒動,左右各兩人,正對著金澤滔笑逐顏個盧海飛臉直接往下拉,金市長說得這么明白,還留在這干么,難道要我們管飯啊?
待仔細看去,右邊的女人正是金市長婚禮上的御用攝像師,永州甚至越海都少有名氣的記者兼主持人金燕,聽說還是金市長一手捧出來的。
金燕的旁邊卻是一個長得唇紅齒白的翩翩美男子,頭上的每一根頭發好象都經過仔細梳洗,紋絲不亂。
左邊兩個男的長相就粗糙了一點,一今生得滿臉橫肉,年紀不輕,卻是十分精壯,另一個長得癡癡呆呆,只有一雙轉動的眼睛表明這人還算正常。
金澤滔哈哈笑著,迎上前去,先是和那個美男子握手,美男子很親熱地張個臂熱情和他擁抱,金澤滔苦著臉輕輕和他搭了搭就迅速分個
男的也不以為意,在筆挺的外衣彈了彈,仿佛金澤滔滿身灰塵似的,看得盧海飛眼角直抽抽,心里卻想,這傘娘娘腔誰啊,不過長得可真夠如花似玉的。
金澤滔裝作沒看見似的,說:“黃大國手,哪陣風把你刮到南門,來了也不先打聲招呼,怎么說你也是國寶,要是這一路上磕著碰著,傷了你的花容月貌那就罪過了!”
黃大國手整理好衣裝,最后拍了拍手,說:“嗯,這嘴皮子還是一樣的利索,金市長?不錯啊,士別三日,就噌噌地都當上市長了,當官跟爬樓梯似的。”
黃大國手正是小漢關的主刀醫生,極度自戀且十分在意自己外貌,省醫大附屬醫院教授黃歧,一個有籌驚人氣質和相貌,也有著極高造詣和淵博知識的享受特殊津貼的國家級名醫。
金燕捂著嘴笑:“金市長,正巧在渙海縣醫院采訪一個病人時碰到黃教授,黃教授到永州醫院有個會診活動,就一起過來了。“
金燕可是金澤滔昨天特地交代王力群邀請過來,幫忙策劃宣傳小春花事跡的。
金澤滔又招呼了站在另一側的李小娃和李聰明兩人,這兩人和金燕本就熟悉,李小娃搓著手說:“金記者,一年多不見,都長成大姑娘了。”
金澤滔聽得個,這到底是褒還是貶,一年時間就長成大姑娘,那一年前,她難道就不是大姑娘了?
金燕勉強地笑笑,李聰明轉著眼珠子說:“哎呀,李村長不提,我還認不出是金燕記者了,這一年不見,都變成大美女了,跟上次那個省城的單記者一樣的漂亮。”
金燕隨即眉個笑,還伸出白生生的小手要跟李聰明握手,金澤滔聽得撲地笑出聲來,這個李聰明真會扮豬吃老虎,還白白地占了金燕記者的便宜。
果然,李小娃村長看得兩眼發直,恨不得扇自己一耳光,這么簡單的問答題,都會答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