距劉弘舉辦法會已經差不多一個月了,這段時間里,涼州風平浪靜,如一潭死水般波瀾不起,一切都顯得有條不紊。
這一天清晨,云峰一如往常般來到張靈蕓處點卯。每次都是他到的最遲,沒辦法,雖然起的早,但他得站樁打拳,一天都不能耽擱,否則功夫就會倒退。不象其他人吃了早飯就可以出門。當進入屋內時,張靈蕓、楊宣及李柏都已經在等著他了。
見云峰進來,張靈蕓眉頭一蹙,有些不滿的說道:“云將,我軍即將出征,你等三人快隨本將前往州府。”
“呃?”云峰愣了下,隨后心頭一喜,施禮道:“敢問將軍,因何出征?”
“去了便知,快些。”張靈蕓瞪了他一眼,就率先走了出去,云峰帶著一頭霧水連忙與另外兩將跟在了身后。
經過一路疾馳,來到州府時已過了小半個時辰,四人將親衛留在府外,急匆匆的走了進去。
云峰快速掃了一眼,看到大殿內坐上了不少人,張寔高踞首位,其他張茂,閻沙,趙仰,羊明等分坐左右,另外還有幾名認不識的武將,文官卻只有竇濤一個。軍方的高層全部都到了,羊明作為議曹,自然也要出席這種會議,其他不認識的想來是這次參與出征的將領了。
參拜過張寔后,張靈蕓領著云峰等人找了位置坐下。
諸人都已到齊,張寔清了清嗓子說道:“諸公,如今時近五月,我金城郡,以及秦州境內隴西,南安,天水等地即將麥熟。依照慣例,我涼州將出兵保護境內百姓收麥,同時亦須尋機向秦州討要些糧食。”
簡短的開場白說完,張寔立即一聲大喝:“奮威將軍上前聽令!”
“未將在!”張靈蕓興奮的上前施了個軍禮。
張寔點了點頭,從桌上抽出張令牌道:“今次以你為都督,竇濤為參軍,率本部軍馬及步軍馬汲,辛巖部,三日后出征,可有異議?”
“未將領命!”張靈蕓上當接過令牌,緊接著就轉過身喝道:“竇濤、馬汲、辛巖及帳下諸將,楊宣,李柏,云峰上前聽令!”
被她點到名的一起上前,半跪下齊齊應道:“請將軍下令。”
“三日后,全軍在東門外集結,望諸將做好準備,匆要耽誤了本次出征。”
“未將領命!”
張靈蕓滿意的看了看眾人,說道:“諸將請歸位。”
眾人謝過后,都回到了各自的座位上。
任命過了張靈蕓,張寔看向了張茂說道:“請平西將軍部署下作戰方略。”
張茂向后一揮手,上來兩名軍士鋪開了一幅涼秦二州的山川地形圖,接著向下面問道:“諸位對此次出征有何建議?但言無妨。”
其實他這就是套話,所以眾將只是相互看了看,卻沒人回答。每年這個時候都要上演這一幕,大家都心知肚明是怎么回事,作戰主力為騎軍,步軍以搶麥子為主,偶爾也會參戰。這些年來,就是靠這么幾千人小打小鬧,對方氐羌二族也是同樣如此。在這三方中,羌人實力最弱,涼州只比氐人強上那么一點點,但涼氐二方也不敢滅了羌人,蓋因對方必不會坐視,引發全面會戰誰都沒有必勝的把握,反而很有可能兩敗俱傷,因此這三方互有顧慮,互有掣肘,保持著脆弱的平衡。況且軍士派多了,軍糧消耗必然會加大,不劃算,還不如,守好自已的邊界。
可是云峰才來涼州,也沒人和他說過這些,因此不明白其中的道理,他傻愣愣的盯著地圖看了好一會兒,然后向張茂拱了拱手:“敢問將軍,其他三郡兵力如何?如三郡求援,那么,敵軍需多久能抵達?”
“嗤!”席中傳來了嗤笑聲。
云峰朝那方向看去,原來是那個叫馬汲的步軍軍主。笑過之后,可能也覺得有些失禮,便解釋道:“云將新入我軍,可能有所不知,近幾年來,包括我方金城在內,三方邊境兵力并無太大變化。羌人弱小,自不用提,而蒲洪背后則為匈奴劉氏,諒他也不敢抽調東線兵力布于我涼州一側!呵呵呵呵”
“恩?”云峰卻聽的有些不對勁,疑惑道:“敢問馬將軍,這三郡兵力分布是憑偵騎探出或是憑以往經驗推測所得?”
馬汲還未回答,在他身邊的辛巖有些不耐煩了,不屑的看了云峰一眼后,搶先答道:“近幾年皆是如此,從未有過大的變動,云將實為多慮了。”
云峰卻不以為然,反駁道:“天下形勢瞬息萬變,怎能以往推今?自去年起,劉曜雖已于關中稱帝,卻未能盡收民心,如虛除權渠,楊難敵,蒲洪等人即割據于他后方,從地理上看,蒲洪離他最近,盤距在他背部。臥榻之側,豈容他人酣睡?未將料劉曜必將最先著手對付蒲洪,或是派軍攻打,或是遣使招降。如若蒲洪向劉曜稱臣,那么,極有可能在我涼州一側布下大軍,為我軍此行帶來不測之風險。”
張茂對于云峰還是比較重視的,聽了他這番分析也覺得動容,便問道:“云將所言不可輕忽,然我涼州無法派出更多軍力,不知云將對此可有對策?”
云峰沒有回答,卻反問道:“長安方面可有消息傳來?”
“這個?”張茂一時答不上來,看向了羊明。
羊明搖搖頭道:“細作未有消息傳至。”
云峰想了想,向張茂說道:“既然情況不明,未將倒有一個提議,不如步騎分行,騎軍馬快,先行至榆中扎下營寨,同時派出偵騎四下探明情況,待步軍趕到再作商議。”
“哼!”步督趙仰忍不住冷哼道:“我軍歷來均是步騎一同出征,又怎能分開行軍?云將莫不是在說笑吧?”
云峰微微一笑,拱了拱手:“步騎是否分行,當看具體情況,不能一概而論。此次行軍,盡在我涼州境內,當不至于發生意外,即如此,步騎分行有何不可?且昔日曹孟德下荊州,不也是五千精騎先行,差點就活捉了劉備嗎?”
“你!”趙仰一時語塞,但被一個小小都尉反駁,一時又拉不下面子,狠狠的看了云峰一眼,轉頭對張寔說道:“請平西公做決斷。”
張寔捋了捋須,對張靈蕓說道:“靈蕓你既為行軍都督,該如何由你處置。”
張靈蕓沉吟片刻,向張茂征求道:“若叔父無異議,侄女愿依從云將所言。”
張茂沒有急于回答,問向了兵曹閻沙:“若騎軍明日出發,糧草物資可能于今日撥付?
閻沙恭敬道:“請將軍放心,此次出征糧草物資早已備好,奮威將軍呆會兒即可著人來領取。”
張茂不動聲色,接著問向了竇濤,“參軍對此有何提議?”
竇濤立即回道:“云將此言甚好,竇濤附議。”
張茂點了點頭道:”既如此,便依云將所言。”
定下了行軍方法,張靈蕓重新站出來說道:“步軍依然三日后開撥,騎軍三幢今日派出人手去游擊將軍(閻沙)處領取糧草物資,明日辰時(早上7點)于東門外集結,隨本將與參軍一同先發榆中。
“遵命!”參與出征的眾將齊齊施禮道。
該商量的全商量好了,張寔滿意的站起來說道:“今日即到此為止,諸公請自各做好準備,待凱璇得勝歸來,老夫當與眾位同飲慶功酒!”
“多謝使君,我等必不負使君所托。”眾將齊聲應道,當然了,云峰除外,他只是翻著嘴皮子,卻沒發出聲,同時有些納悶,這些人難道是事先排練好了?要不怎么能這么整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