行軍途中,楊宣與李柏在看到云峰部隊疾馳時依然能保持著隊形不散,均是羨慕不已,忍不住的向他請教起了治軍經驗,尤其是穿著綾羅綢緞作戰更是讓他們不解,再有錢也不能這么折騰吧?云峰則耐心的解答著他們的提問,知無不言,言無不盡。毫不藏私的態度使得這二人對他好感大增,很快就把他當作了至交好友,不再像以往那般只是點頭之交而已。
而趁著夜晚休息時,云峰卻研究起了弩,這是他自穿越以來第一次接觸到這玩意兒。弩名諸葛弩,一擊可發十矢,矢長八寸,為純鐵打造,有效射程能達到驚人的三百步(約五百米),既使云峰的七石弓也沒這么遠的射程!但缺點也很明顯,體積、重量偏大,上弦費力耗時,需十石力方可,普通軍士幾人合力才能上弦,因此不適合用于騎軍沖鋒,只能用于伏擊或防御。
再一仔細觀察結構材料,心中不由得動了改造的心思,如果縮減重量體積,改造成單兵武器,一擊十矢,或者少一點也行,哪怕作戰時只能使用一次,只要數量足夠多,憑其超遠射程,也能對敵軍構成致命性打擊。或是把體積重量增大,發射鐵羽巨箭,那簡直就是無堅不催!但是他現在也只能想想,沒辦法,沒自已地盤就是不方便,搞出來是便宜了張寔。
當日投奔涼州,從榆中到姑臧用了十天左右,而這次一路疾馳,僅僅三天就抵達了榆中。
全軍在城外十里處立下營寨,與城中守軍互為倚角。立木柵、挖廁所、修水溝、建馬廄,個個忙的不可開交。張靈蕓采納了云峰的建議,在立寨的同時,偵騎四出,而云峰卻不大信任張靈蕓的偵騎,把帶來的十名親衛派出,各帶五名身手敏捷的軍士,化妝成氐人或羌人去刺探情報。
一晃就是兩天過去了,抵達榆中的第三天正午,云峰派出去的親衛傳來消息,一支包括五千騎軍,五千步軍的氐軍從隴西郡治襄武(現甘肅隴西縣)出發,正向榆中行來。在被探到時踞榆中已不足一百五十里,再把親衛奔回的時間減去計算一下,敵軍差不多會在第二日的傍晚兵臨城下。在問明了敵軍的一些情況后,軍情緊急,云峰立即就求見了張靈蕓匯報敵情。
盡管自已的偵騎并沒有傳來消息,但張靈蕓卻毫不懷疑云峰是在說笑,畢竟謊報軍情的罪名誰也承受不了。只是一方面暗暗驚訝于云峰偵騎的能力,要知道,她派出的偵騎活動范圍一般都在一百里之內。另一方面則慶幸當初采納了云峰步騎分行的提議,否則敵軍先至將會是使已方非常被動。但此時也沒心思與他多說廢話,連忙召集眾將商討對策。
很快的,竇濤,楊宣,李柏三人來到了帳中。
見眾將都已一一就坐,張靈蕓清了清嗓子開口道:“據可靠消息,氐人步騎各五千正向我榆中行來,約明日傍晚時分抵達,今召諸位來是商議下對策。諸位請暢所直言。”
一聽這消息,眾將均是面色大變,敵軍有一萬人,自已這方加上榆中守軍也不過五千左右,后續的步軍最快也要在第三天才能抵達,一時都有種措手不及的感覺。
互相之間看了看后,竇濤拱手道:“若消息屬實,此次氐人行動當有蹊蹺,如今距麥熟尚有三至四日,依往年看,當是提前一至二日才會有行動。”
張靈蕓打斷道:“氐人帶有投石機及沖車。”
竇濤大驚失色道:“莫非氐人是想要攻打榆中縣城?”
張靈蕓點頭道:“竇公所言無誤,氐人此舉當是沖我金城郡而來。”看了眼眾將,繼續道:“據本將推測,蒲洪或許正如云將當日所言,已向劉曜稱臣。否則不至于有如此大之行動,況且既已犯我涼州,不日定將會有后續部隊抵達。”
頓時,下面三人都紛紛交頭接耳起來,但在看向云峰時都有些欽佩之意,要知道,敵軍明晚抵達,很可能會當場打造云梯,連夜攻城。憑榆中的兩千守軍,很難抵擋住攻城器械齊備的氐軍。如果不是云峰提出步騎分行,在他們抵達榆中時搞不好已經城頭易幟了。而氐人卡著點攻城的意圖也顯而易見,就是要趁勢一舉全殲涼州的搶麥部隊。但現在則不同了,多了三千騎軍,情況要好上許多。
待眾人交流了一會兒,張靈蕓接著道:“諸位對此有何看法?”
竇濤問道:“請問將軍可知此次氐人由誰領軍?”
張靈蕓看向了云峰,云峰沒和她提起這方面。
“未將不知!”云峰倒是干脆的很,這也是沒辦法的事,他和他的部下都不認識這一眾氐人頭領。
李柏聽了眉頭一皺,拱拱手道:“將軍,敵軍勢大,且敵情不明,依未將看不如固守營寨,與榆中相互支援,當可支撐到步軍抵達,另外再向姑臧求援方為穩妥之計。”
“楊將!”張靈蕓不置可否,直接點名道:“說說你的看法。”
楊宣想了想道:“未將附議李將所言,敵軍勢大,穩守待援為好。”
張靈蕓又看向了云峰,發現他雖目現深思之色,然而身為高手,卻能感應到云峰身上升騰出一股強烈的戰意,便點名道:“云將,你談談罷。”
云峰施禮道:“未將以為我軍當予敵迎頭痛擊,決不能任其行至榆中城下。”
“為何?”張靈蕓不動聲色的問道:
“我軍與敵軍兵力懸殊,若固守待援,極易被敵軍分割包圍,以五千騎軍看住我軍,再以五千步軍配以攻城器械攻打榆中,很容易就讓我方首尾難顧,最終兩頭不討好,是以,未將認為當主動出擊,拒敵于榆中之外。”
竇濤沉吟道:“云將所言甚是,的確不可讓氐人兵臨城下,然我軍只有三千軍力,與敵懸殊過大,且此附近皆為緩坡平原,尋不到設伏之處,又如何能戰而勝之?”
云峰微微一笑:“竇公所言極是,然我軍為純騎軍部隊,如此地形正有利于發揮騎軍長處,于運動中尋機殲敵。”說完,云峰突然出列,向張靈蕓半跪下請令道:“未將不材,愿率本部軍馬敵住對方五千騎軍。”
頓時,所有人包括張靈蕓在內,都瞪大了眼睛張大了嘴,怔怔的看著云峰,心想這人不會發瘋了吧?你裝備是好,軍容也齊整,但以一敵五,做人怎么能自大到這種程度?
半晌,張靈蕓微怒道:“云將,帳中匆要出此戲言,本將念你新來軍中,恕你無罪,你且退回罷。”
云峰卻不動,不依不饒道:“未將絕非戲言,若無萬全把握怎敢以一敵五?若將軍心存疑慮,未將愿領下軍令狀。”
“刷!”張靈蕓凌厲的目光瞬間盯住了云峰,心里卻作起了思想斗爭,從這幾個月的相處來看,云峰不但不鹵莽,相反,卻果敢精明,從這人能找上門來告她弟弟狀就能看出。試問,發生同樣的事情,這世上又有幾個人敢找對方家長告狀?況且莽撞之輩也帶不出紀律嚴明的軍隊來,想到這里,或許覺得云峰還真有幾分可能。
張靈蕓繼承了張寔的性格,行事果斷,雷厲風行,既然覺得云峰有可能敵住對方騎軍,當即作下決定道:“云峰聽令!”
“未將在!”云峰心頭一喜。
“你既一心請戰,便由你率部拖住對方騎軍,只需兩個時辰即可。本將亦隨你誘敵。”
“未將領命!”云峰施了一禮回到了坐席上,他知道這女人有些不放心他,但能親身跟隨,也讓他從心里升起了一絲暖意。與此同時,心里也暗自苦惱起來。云峰這個人恩怨分明,有恩報恩,有仇報仇。張駿不提,至少目前張家三人對他還算不錯,在他們沒翻臉之前,云峰也不好意思率先發難,一時竟有種左右為難的感覺。
張靈蕓卻萬萬想不到云峰竟會有如此復雜的心思,繼續下達著指令:“楊宣李柏!”
“未將在!”二人雙雙上前施禮道。
“若云將成功引走對方騎軍,你二人率部突擊對方步軍,兩個時辰內須殲滅之,可有異議?”
二人雙雙對視一眼,齊聲應道:“未將領命。”
張靈蕓一揮手道:“既已定下,諸將各自散去,早做準備,明日午時全軍出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