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輪馬車的技術并不復雜,其要點在于轉向裝置,即前車橋與雙轅桿制作在一起,卻通過旋轉的樞軸與底盤連結起來,另外須把前輪做的小于后輪。對于一個發明出了指南車與船舵的古老文明,如果有心,這并不難。
然而,當四輪馬車在歐洲得到了大范圍使用的時候,中國古代僅少數權貴用以顯示其奢華身份,如云峰剛穿越來見到的劉月茹與靳月華所乘的豪華馬車,這種馬車的特點是車體寬大,車內設施極其完善,沒有轉向裝置,轉彎半徑大的嚇死人!而云峰帶著劉靳二女出逃所乘的馬車卻是雙輪馬車,真正意義上的四輪馬車是云峰來到涼州后才開始在軍中推廣應用。
大多數人都認為中國古代不能推廣四輪馬車的原因在于地理、氣候以及路況等自然因素,其實,在云峰眼里,人命沒有馬命值錢才是最最根本的原因,何況有身份的人乘坐轎子,更能體現出他的高高在上,與眾不同。不得不說,這是人類文明發展史的極大悲哀,中國人往往嘲笑印度的種姓制度,可是中國在兩千多年的歷史中,無形的種姓制度始終貫穿于其間,荼毒更為深遠!
云峰不由得作起了是否要限制轎子使用的思考,卻聽到庾文君那老氣橫秋的聲音再度響了起來:“不錯,這個設計的確巧奪天工,也虧得將軍您有心,別說宋家姊姊與諸荀姊姊她們了。隨軍的那么多姊姊們得免了多少車馬勞頓啊?將軍您快讓人做出來吧。文君也想坐坐看,究竟怎么個舒適法?”
云峰微微笑道:“關鍵在于彈簧的火候,只要彈簧合適,改裝個幾百輛車也就三兩天時間,而且由姑敦至武昌咱們可以乘船,領略沿途的大江風情,也不失為一件雅事。”說著,召了名親衛進來,讓他取了圖紙找人打造。
荀灌娘似是想到了什么,秀眉一蹙。問道:“斷山,為師觀那彈簧雖只見草圖,卻不難推斷出此物具有彈性,擠壓的越緊。爆發出的力量就越大,若是使用于弩箭,或能起些意想不到的效果。你有沒考慮過這一方面?”
云峰暗暗好笑,彈簧是個蓄能器,具有儲存能量的功能,身為一名現代人,如果不知道彈簧的用途,還不如找塊豆腐當頭撞死算了!不過他表面卻現出了悟然大悟之色,深深施了一禮:“多謝老師提醒,弟子回去后就讓姜發那老家伙試試看。”
荀灌娘也是芳心暗喜。滿意的點了點頭,又催促道:“好了,別耽擱了,快隨為師上山罷。”
云峰刷的起身,一本正經道:“老師,您先請!”
荀灌娘白了這人一眼,率先轉身而去。
片刻之后,二人來到了鐘山上,云峰還特意陪著荀灌娘去竹院里繞了一圈,卻空無一人。她的弟子們都隨著家族回鄉了,還得過上一陣子才能回來。
荀灌娘見著這熟悉的地方,倒是憑空生出了些唏噓,發了一小會兒的愣,便帶著云峰來到了紫霞湖。
果然不出所料。遠遠的,兩條青衣人影端坐于湖邊垂釣。云峰轉頭小聲問道:“吳普真人天天拿著空桿釣魚,可曾悟出了什么?老師您有沒有請教過?”
荀灌娘沒好氣道:“為師又怎么知曉?不是你自已說的,各人有各人的道嗎?咱們快些過去拜見師尊。”說著,加快了步伐,云峰嘿嘿一笑,趕緊跟了上去。
來到近前,荀灌娘中規中矩的給吳普真人行了禮,云峰依然是老樣子,隨意的拱了拱手,卻和葛洪寒喧了好一陣子。
按吳普真人吩咐,二人在湖邊隨意找了個石頭坐下后,葛洪捋須笑道:“云將軍此次建康之行功德圓滿,貧道先行賀之。”
云峰也不諱言,擺擺手道:“稚川先生過獎了,江東尚有天師道大患,何言功德圓滿?百尺桿頭未能再進一步,實在是可惜。”
“哦?”兩個大小道士隱秘的交換了個眼神,均是直覺的感到,云峰這一趟拜山的目的很可能與他們不謀而合。
葛洪追問道:“江東天師道信眾甚廣,道徒時常施醮賜符行走于民間,云將軍何以言天師道有大患?”
云峰正色道:“自張魯降于曹孟德,漢中民數萬戶被遷徙以填實長安及三輔,而曹孟德雖未禁止天師道的活動,但隨著張魯于建安二十一年身亡,且由于離開故地,原有的組織體系被拆散,祭酒信徒散布于四處,勢力隨之大減。
魏文帝曹丕代漢后,對道教和吟祀巫祝控制禁止較嚴,天師道的傳播由明轉暗,出現了神秘化的特征,又由于張魯身故,道徒失去了統一領導,舊的祭酒也漸漸衰老死亡,以至道徒各行其事,在行事愈發神秘的同時,又出現了混亂狀況,如從建安、黃初以來,諸主者、祭酒人人稱教,各作一治,不復按舊道法,甚至有些道官道民貪財好利,腐化吟亂,不守教規,及至如今,竟連天師道系師的身份也成了迷。
《陽平治》曾假張陵之口斥責曰:“吾從太上老君周行八極,按行民間,選索種民,了不可得,百姓汝曹無應有人種者也。但貪榮富、錢財谷帛、錦綺絲綿,以養妻子為務。掠取他民戶賦,索其財物,不恤鬼神,以憂天道,令氣錯亂,罪坐在阿誰?”又斥責祭酒、主者曰:“祭酒、主者男女老壯,各爾憒憒,與俗無別,口是心非,人頭蟲心,房事不節,縱恣吟情,男女老壯,不相呵整,為爾憒憒,群行混濁!”可見天師道已由原先的自律組織轉變為了一禍民愚民的邪教!
而江東地面傳播的天師道,由漢末從中原和巴蜀地區傳入,又衍生出了一系列的支派,如于君道、帛家道、李家道、清水道等等諸多,這些道派于世間作偽,攻錯經道,惑亂愚民,托言老君當治,李弘(道典中的救世真君)應出,宣揚其代天宣化,普濟萬民的那一套邪說,每每返逆者甚眾,稱名李弘者,歲歲有之!”
葛洪動容道:“未曾料云將軍竟會對天師道捻熟至此,不過,天師道發展成如今這幅模樣,確是我道門之恥,亦背離了張陵真人創道的初衷!”說著,長長嘆了口氣,一臉的怒其不爭模樣。
云峰可不清楚這兩個道士有借助自已勢力另立新道的想法,當即趁勢打鐵的勸說起來:“稚川先生亦為道門中人,在下曾有幸拜讀《抱樸子》,其金丹大道實為字字珠磯,令在下獲益良多,其中夫求長生,修至道,訣在于志,不于在富貴,志誠堅果,無所不濟,疑則無功!另要求清心寡欲,養其心以無欲,頤其神以粹素,掃滌誘慕,收之以正,除難求之思,遣害真之累,薄喜怒之邪,滅愛惡之端,不請福而福來,不禳禍而禍去!又點出寶精行氣與還丹金液為不二修煉法門,堪稱一道門經典!如今天師道為禍百姓,稚川先生心系民間,何不將金丹大道發揚光大,以造福天下蒼生?”
“這個....”葛洪眉頭一皺,為難道:“實不相瞞,貧道也曾有此想法,奈何天道根深蒂固,于民間有極大的影響力,而貧道雖奔波指斥其非,勸導民眾,奈何勢單力薄,收效甚微,難以撼動其根基,不知云將軍可有教我?”
云峰精神一振,心想正點子來了,對于解決天師道他早已打好了腹稿,于是拱了拱手:“稚川先生,依在下看,若要清除天師于朝野的影響力,不出于另立新道,重新制訂出完善的教規與教義。”
“云將軍請明言!”連吳普真人都大感興趣,忍不住問道。
云峰沉吟道:“在下有幾個不成熟的想法,請吳普真人稚川先生多多參詳,首先是廢除天師道道官祭酒的舊制,二位以為如何?”
吳普真人點了點頭:“不錯,道官祭酒歷來世襲,父死子系,使道益荒濁,有祭酒之官,子之不肖,用行逆倒,逆節縱錯,錯亂道法,何有承系之理者乎?確是應該廢除,今后應道尊德貴,惟賢是授,亦即簡賢授明,末復按前父死子系,使道教不顯!
而天師道的租米錢稅也必須廢除。后人道官祭酒,愚暗相傳,自署治箓符契,授人職契箓,取人金銀財帛。治民戶,則恐動威逼,教人峗愿,匹帛牛犢,奴婢衣裳,或有歲輸全絹一匹,功簿收絲一兩,眾雜病說,不可稱數!
老君曾有言:“吾初立天師,授署道教治箓符契,豈有取人一錢之法乎?喻如生官署職,有財錢若干。吾今并出新法,按而奉順。從今以后,無有分傳,說愿輸送,倣署治箓,無有財帛,民戶雜愿,歲常保口廚具,產生男女,百災疾病,光怪眾說廚愿,盡皆斷之,民有病患,生命有分,唯存香火,一心章表,可得感徹,唯聽民歲輸紙三十張、筆一管、墨一挺,以供治表捄度之功。若有道官,濁心不除,不從正教,聽民更從新科正法清教之師。”
葛洪接過來道:“老君早年下凡見天師道竟荼毒至此,痛心疾首下傳出法旨,然而終究心存慈悲,不忍毀去凡間道門,如今,這幅擔子便由我輩接下了,不知云將軍還有何提議?”
天才一住精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