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陵至漢復千里左右,一路跋山涉水,于第十三天抵達了漢復,也就是七月十五日。
漢復城池不大的輪廓已出現在了眼前,云峰的眉眼間卻隱有一絲焦急,身為與他心心相印的妻子,張靈蕓自然明白這人在急什么。韓彩蘭與姚靜是去年八月中旬被發現有孕在身,照日子推算,至遲上個月就應該誕下了孩子,云峰原打算早日把建康的事情了結,爭取能趕回去親眼見證兩個孩子的出生。
然而,計劃是美好的,現實卻是殘酷的,建康戰事的拖廷無情的打碎他的夢想,接下來得去江州,還得去成都,然后再往南鄭提親,照這情形看,回到上邽又是一年的冬季了。
張靈蕓暗自搖了搖頭,微微笑道:“云郎,妾勸你還是順其自然好了,如今急也沒用了,憑著靜兒與彩蘭的體質,定然會母子平安,照妾看呀,那兩個孩子應該又漂亮又聰慧,說不定你回去時都能叫你阿翁了呢。”
云峰詫異的瞥了張靈蕓一眼,啞然失笑道:“哪有那么神奇?幼兒最早也得十個月才能開口,幾個月就會說話還不成了妖怪?那為夫可得留個心眼。”
“什么妖怪不妖怪的?怎么說話的呢?天下間哪有這么詛咒自已孩子的父親?”張靈蕓沒好氣的瞪了云峰一眼,隨后卻幽幽嘆了口氣,不自覺得揉了揉小腹。張靈蕓雖是為其他姊妹結得珠胎而真心歡喜,可是身為一名女人。她也想擁有自已的孩子,這是天性。
云峰古怪的笑道:“靈蕓你看,你剛勸為夫不要著急,你自已反倒先急了,呵呵這種事急不來,還是順其自然為好。”
張靈蕓俏面一紅,聲音細如蚊蚋:“這個云郎與姊妹們素來雨露均沾。妾百脈通暢,體內無任何沉垢雜質,怎會遲遲不見動靜呢?真是令人費解。”
同樣乘馬的蘇綺貞與庾文君也是心頭疑惑。兩雙美目不停的云峰與張靈蕓之間來回掃視,均是凝眉尋思著個中緣由。
云峰卻心頭一動,前世常被人掛在口中的一個說法冒了上來。當即開聲道:“靈蕓,據為夫所知,自然界有條法則,越是優秀,越是強大的物種,越難以誕下后代,你看,咱倆都是丹勁高手,按佛門說法,就是證了菩薩位業。按道門說法,則是金丹真人,要強過尋常人太多,因此受法則制約,靈蕓你懷孕生子的難度要加大許多。”
“哧!”張靈蕓輕笑一聲。不屑道:“這是哪門子道理?老天爺怎么連這都管?照云郎這么說,月茹與月華怎么這么久了還未懷上?上邽的那么多妹妹除了彩蘭與靜兒,又有誰有了?她們都沒到丹勁,你怎么解釋?”
“這個”云峰想想也是,一時啞口無言。
“怎么樣,沒話說了吧?將軍您就糊弄大師姊吧!”見著云峰的窘迫模樣。庾文君起了興奮勁,跟著嘲諷起來。
蘇綺貞也覺得挺不靠譜的,似笑非笑的看著云峰。
云峰連忙轉移話題:“漢復的官員百姓都在等著咱們呢,還是快一些罷,別再耽擱了。”說著,一催馬匹,向前奔去,整支隊伍也跟著加快了速度。
如今的漢復與一年前相比,變化不是很大,城池依然破舊低矮,只是人口增加了許多,其中有相當一部分是韓勇通過各種不光明手段從湘州挖來的百姓,另有一些則是受優待政策感召,自愿下山入城居住的苗民。
對于苗民其及諸多西南夷,云峰目前也沒太多時間處理,僅能一方面以羈縻統治維持著雙方表面上的從屬關系,另一方面以先進的文化及技術產生向心力,待將來騰出手,再推行改土歸流,只是他清楚,改土歸流必然會遭到各部族酋帥的強烈反抗,這是一個長期而又血腥殘酷的過程。
與相迎眾人寒喧過后,云峰一行人被迎入了郡府,云峰先夸贊了幾句,便迫不急待的問道:“韓勇你可有彩蘭與靜兒的消息?”
韓勇施禮道:“末將也是前日才得到上邽來報,彩蘭誕下一女,而姚靜夫人也是誕下一女,目前母女四人皆是平安。”韓勇雖是恭恭敬敬的回話,可是語氣中卻有著淡淡的失落之意。
云峰心中一動,瞄向了姚益生,果然,姚益生眼里的一絲失望剛好被捕捉到,不用說,他們表現出的失望都是由自已的妹妹沒能誕下首位長子而來!
不由得,云峰想到了一個棘手的問題,雖說家里的女子們能互相親善,可是她們的家族會不會生出某些想法呢?會不會搬弄是非,進而影響到她們,最終走上了歷代帝王內宮互斗的老路呢?
云峰覺得這是個不好的苗頭,有必要作出警告!當即于臉上迅速布了一層寒霜,冷聲喝道:“韓勇,姚益生!”
“末將在!”二人均是渾身一個哆嗦,連忙抬頭看向了云峰!
云峰繼續臭著一張臉,喝斥道:“你二人可是因彩蘭與靜兒未能誕下男嬰而心有婉惜?說!這是要做什么?她倆生男生女與你們何干?別以為本將不明白你們的心思!哼!這才剛開始,就動了妄念!誰給你們的膽子?嗯?”
云峰越說聲音越大,到最后幾乎咆哮出來!韓姚二人給嚇傻了,不自覺的撲通一聲跪倒在地!在他們的印象里,云峰向來好話好說,幾乎從不對部將發這么大的脾氣!既使有人犯了過失,也是就事說事,耐心分析,該如何處罰,自有定制!
張靈蕓、蘇綺貞與庾文君均是有些發愣,這還是那個和顏悅色的男人嗎?不過轉念一想,也能明白云峰的意圖,相互看了看,并沒有開口勸說。
云峰目光如刃盯著跪在面前的兩人,強大的氣場令他們均是冷汗淋漓,連大氣都不敢透!
好半天,云峰緩緩收回目光,冷哼道:“念在初犯,今日便不予計較,但下不為例,都起來罷。”
二人不敢起來,拜伏道:“末將知錯了,請將軍放心,今后絕不敢再生出妄念!”
“哎”云峰面色稍有放松,嘆道:“晉朝滅亡的例子活生生擺在眼前,司馬氏手足相殘,天下一統僅二十載便分崩離析,你們自已算一下,自國亂至今,有多少母族因爭奪嗣統而祭祀滅絕?這都是血的教訓啊!再如前朝,霍光、何進之輩,縱使一時風光,最后還不是被抄家滅族?算了,你們今晚每人寫一份心得體會,談一下各自對晉朝滅亡的看法,明日一早交來本將過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