慕容皝大為不解,連忙問道:“秦王,將士們都累壞了,讓他們躺一會兒又有何妨?回復點體力,自已會起來的。()”
云峰搖搖頭道:“三郎君,非是孤不近人情,久戰之后,就地休息并不是好事,反而會更加的疲累,只有慢慢散步才能調勻氣息,使精力逐步回復,而且冬夜雪寒,躺在地上,寒氣會順著汗水倒逼回體內,很kěnéng會落下隱患啊!”
慕容皝若有所悟,看向了慕容吐延,慕容吐延雖不是太迷ngbái,最后一句卻聽懂了,于是,趕緊大喝道:“都給老子起來,別他娘的丟人現眼!”
枹罕慕容部的族人盡管連聲叫著苦,卻沒辦法,只得不情不愿的從地上爬起,學著秦軍牽上馬匹四處溜達,順路收攏著羯軍的馬匹,以及在死人懷里掏掏摸摸,不知不覺中,身上的酸痛感竟漸漸散去,眩暈欲睡的昏厥感也沒了,頭腦奇跡般的愈發清明”“小說章節。
慕容吐延與慕容皝陸續發現了這一喜人的變化,不由得把驚愕與欽佩的目光向著云峰投去。
云峰微微笑道:“其實,每個人都有潛力可以挖掘,人在極度困乏時rúguǒ能克服,潛力將會被開發出來,體力精shén也隨之會突破自身的極限而邁入一個新的天地,具體到將士們,惡戰之后隨意走走,明早一覺睡醒,必然會精shén抖擻,來,趁著無事,咱們也四處找找,看看能不能尋到支雄的尸體。”說完,自顧自的向前走去。眾人相視一眼。也紛紛跟了上前。
一夜很快過去。果如云峰預料,第二天天剛蒙蒙亮,將士們從睡袋中鉆出時,均是精shén矍鑠,大戰加連續奔波帶來的疲勞已不翼而飛,清晨的寒風拂面而來,更是一陣陣的神清氣爽!
眾人立刻掏出干糧大口啃吃,匆匆用過之后。全軍上下向著北方策馬疾馳。
與邯鄲之間的八十里路途,云峰率眾策馬狂奔,但過了邯鄲,堵住向襄國報急的通道之后,全軍又放慢馬速,以中速奔馳,向著邯鄲以北一百八十里的襄國行去。
連同蒲坂、并州內地、加上壺關,羯趙合計被殲滅了十五萬軍,另外一處軍團則與韓勇作戰,河北內地已空虛之極。雖然率著孤軍,云峰卻根本就不懼怕被人圍攻。
總共兩百六十里的路途。清晨出發,于第三天黎明前抵達了襄國城下,盡管晉室已亡,但云峰并未稱帝,秦國依然沿用晉號,因此,這一天是咸和二年(公元327)元月初十。
襄國主城連同四座衛城,剎那間燈火通明,鑼聲大作,所有人都沒料想到,秦軍竟會來的如此之快,又如此之急!
秦軍能連夜到來,說明上黨三關或是河洛防線必有一處失守,一時之間,城內fǎngfó末日來臨一般,權貴們驚慌失措,心頭均是蒙上了一層厚厚的陰霾!
云峰并不攻打城池,他是純騎兵部隊,即便想打也是有心無力,全軍繞過襄國,在城池以北的衛城北部十里勒馬停下,他的目的,僅在于阻止石勒向北逃竄,等待后續援軍再發起總攻。
將士們紛紛下馬,輪流警戒,吃飯的吃飯,喂馬的喂馬,場面雖熱鬧非凡,卻不顯得凌亂。
襄國主城建德宮,或許是憂心忡忡,也或許是年歲漸長的緣故,石勒竟得了失眠的毛病,常常輾轉一夜,都難以真正入睡,識海里會出現些亂七八糟的東西,又以冤鬼索命最為頻繁,當然,最讓他掛心的,還是并州的戰事,由于大雪封路,又受地形限制,并州趙軍全軍覆沒以及壺關失守的消息并未傳來襄國,但正由于不知情,心里才會生出各式各樣的想法,或好或壞的念頭,有如氣泡般一串串的浮現,把他折磨的苦不堪言。
難以入眠之下,眼見天色即將放亮,石勒起身,正準備喚人來侍奉洗漱,卻隱隱約約聽到,外面似乎有鑼聲。
這鑼聲,急促而又慌亂,聽在耳朵里,顯得非常的陌生,自從以襄國為根基的十余年shíjiān,這座城池何曾示過警?
石勒猛然警醒過來,連忙飛身出殿,大呼道:“來人,城中發生了何事,為何鳴鑼?”
“稟大王!”一名黃門哭喪著臉,跌跌撞撞的跑來,上氣不接下氣道:“大事不好,大事不好啊,秦軍打打過來了!”
“shíme?”石勒頓時一陣天旋地轉,連晃了好幾下腦袋,才回過神問道:“秦軍怎會來此?從何而來?是從上黨三關還是河洛?”說到最后,石勒幾乎是吼著出聲,面孔獰猙扭曲,他心里的驚懼全都寫在了臉上。
黃門不敢看他,小心翼翼道:“大王,秦軍從何而來,奴不知,據守城校尉飛報,秦軍也是剛到,合計有五萬余騎,目前已在北城十五里zuǒyòu駐扎。”
“走!快過去看看!”石勒也顧不得洗漱更衣,匆匆向外而去。
東方的地平線上,一抹魚腹白逐漸擴散,當第一縷陽光投射到地面時,石勒登上了北城。
城外是密密麻麻的騎兵,鎧甲鮮明,陣地雖一片忙碌,卻給人一種莫名的錯覺,這一群騎兵,正如初生的朝陽,充滿著蓬勃的朝氣。
非常tūrán的,石勒的目光被吸引到了一個人的身上,這個人身著白袍,與一群女人團團圍坐,不知在吃shíme,總之是有說有笑。雖然只是近十年前的匆匆一瞥,石勒卻能認出,他就是云峰!
云峰亦是有所感應,tūrán轉頭向城池看去,那個面容瘦削硬朗,留著一撇小胡子的男人正是石勒,與當初相比,并méiyǒu太大的變化,除了神色有些憔悴,以及目中射出的濃濃悔意。
庾文君不由問道:“將軍,您看shíme呢?”
云峰淡淡笑道:“石勒在看咱們,孤猜他悔的腸子都青了,當初就應該在平陽把孤給弄死。”
“他敢?諒他也沒nàme大的膽子!”劉月茹立刻冷哼一聲,與其余的女人們,紛紛看向城頭。
十余的距離看一張小小的人臉,除了距打破虛空只差臨門一腳的荀灌娘,與摸到丹道門徑的蘇綺貞,其他人都看不見,于是,庾文君趕緊向女羅剎要來了天文望遠鏡,這才能看到石勒。
“草香幡梭姬!”庾文君提醒道:“那個穿便服的小胡子,就是石勒,他喜歡吃人,尤其是女人,他喜歡把女人蒸熟了吃,聽說tèbié喜歡吸食骨髓,對了,他的侄子石虎,也是兇殘méiyǒu人性,被他吃掉的女人不知有幾許,哼!被大師姊一戟捅死倒是便宜了他!”
“嘔”草香幡梭姬頓時胸脯間一陣翻騰,剛剛吃下肚的肉干不受控制的直往上涌,趕忙轉向一邊大吐特吐起來,倭人雖然蒙昧,卻不至于同類相殘,這種人吃人的惡行,草香幡梭姬簡直是聞所未聞。
荀灌娘連忙伸手輕輕拍打著草香幡梭姬的后背,又俏面一沉,不悅道:“文君,你少說兩句行不行?你非得讓別人難受才開心是吧?shímeshíhòu和斷山學了yīyàng的壞毛病?”
“這”庾文君的委屈還未出聲,云峰已搶先抗議道:“老師您可別把弟子與庾小娘子相提并論,弟子哪有nàme過份?石勒再是兇惡,也蹦達不了多久,一旦大軍到來,便是他命喪之日,但這一次可不能讓他痛痛快快的死了,到shíhòu由老師拿伏虎弓把他射殘,弟子要讓他受到應有的報應!”
“嗯!嗯!”接連兩聲爽快的應答傳來,一聲是荀灌娘,聲音中透出一萬分的mǎnyì,另一聲是庾文君,她用力的揮了揮小拳頭,一臉的期待之色!
城頭下在談論著石勒,石勒身周的文武百官也是炸開了鍋,均在猜測這一支秦軍從何而來,究竟是何處失守?
這其中不包括徐光,十萬羯軍入并州出于他的建議,rúguǒ是上黨三關失守,石勒很有kěnéng把他全族煮了分給眾人下酒,而云峰能出現在襄國城下,已是很能說明問題了,這時的徐光,正擔心著石勒會注意到他呢!
世子石興盯著城下的秦軍久久不語,tūrán恨恨的瞪了徐光一眼,向石勒拱手道:“父親,犯我虎牢、滎陽、浚儀一線的領軍將領為秦王愛將韓勇,秦王則由蒲坂經并州攻打上黨三關,此時出現在城下的卻是秦王,這說明上黨三關必有一關失守,而秦王能從容破關而入,只怕入并州的十萬將士已是兇多吉少了!”
說著,石興猛的一指徐光:“哼!明知此行存有莫大風險,還一力慫恿父親兵發并州,兒懷疑,此獠實為秦國奸細!兒請父親夷滅徐光九族,示為警戒,也為冤死的將士們報仇!”
徐光當即嚇的面如土色,撲通一聲跪倒在地,大呼道:“大王,老臣冤枉啊,老臣十多年前就跟了大王,歷來忠心耿耿,那時秦王還只是一無名小卒,怎kěnéng與他有關聯?請大王明鑒啊!”說完,磕頭如搗蒜般的砰砰直響,腦門子都滲出了鮮血!”
石勒的眼中射出了明顯的殺機,冷冷的盯著徐光,令他只能強忍住劇痛,磕頭磕的都不敢停。
司徒裴憲暗道不妙,這沒辦法,他平日與徐光走的較近,生怕受到株連,于是,連忙勸道:“請大王息怒,季武忠心耿耿,國人皆知,至于入并州的將士,雖多半已兇多吉少,但季武也是赤誠一片啊,臣請大王憐他往昔功勞,給他個戴罪立功的機會!”
裴憲與群臣全都跪了下來,面向石勒替徐光求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