楊硯捏著報紙出去，看到的居然是抱著小妲己，身后還跟了個面生狐貍精當保鏢的恬恬。
小女嬰粉嫩嫩的胳膊上套了個赤金的鐲子，鐲子整個造型就似環臥繞圍在小胳膊上的一只真狐貍，銜接處尖尖的狐貍嘴巴咬住了蓬松的大尾，閉著眼睛只露出一絲內鑲著的紅寶石折光，細節處無一不惟妙惟肖。
小妲己本來還趴在媽媽懷里閉著眼睛裝睡，見到只有楊硯出來，后面沒跟著風小小，立刻也不裝乖巧了，馬上坐直了小身子，伸著藕節般的兩條白嫩胳膊“咿咿呀呀”向楊硯要抱。
要說殷商出去執行任務的時候，蘇妲己正經也就看楊二郎順眼幾分，尤其在五十多歲帝子興對比之下，更是襯托得二郎神分外英俊高大玉樹臨風……
自從上次被芬里爾救來陶藝吧，又親眼目睹一連串非自然奇跡之后，恬恬雖然沒細問，但也模糊明白自己和這些人都不是一個世界的了。
明哲保身的道理她還是懂的，所以這些事情本來恬恬也是打算爛在心里，未來恐怕一輩子都沒機會再踏進這里一步……可是有時候事情的發展總比人們想象的要來得離奇，當她終于在黃庸盧方等狐貍精的照顧下，后知后覺發現原來自己的新生女兒也不似簡單人物之后，和陶藝吧的往來自然也就變得理所當然起來。
楊硯一挑眉，丟開手里報紙，無所謂的去把小嬰兒抱過來，放手里顛兩下，感覺倒是挺新奇的：“幾個月不見就重這么多了？！”
陪串門子的狐貍精大概是聽黃庸說過楊硯這些人的身份，忙在旁邊陪笑，習慣性還閃帶出一個媚眼：“二郎真君有所不知，初生嬰兒頭幾個月長得都是最快的時候，差不多一天就變一個樣子。”
楊硯笑笑。反正也無聊，索性抱著死摟住自己脖子趁機吃豆腐的小妲己，往旁邊讓讓身子：“進來吧，你們有事？！”
最近外面世道正亂，凡人也許還察覺不到什么，但神魔妖鬼大概就都不怎么安寧了。
本來楊硯還以為這些狐貍精們是不是也碰到了什么麻煩。但是沒想到等人都坐下來，上了茶一開聊，才知道根本就不是那么回事。
首先開腔的是端了茶杯的恬恬，一撇嘴，恬恬不是很有勁頭的往旁邊抬抬下巴：“你問他吧。這些人都商量的什么事兒啊，真晦氣！”
“怎么？！”楊硯把不安分老想扭著屁股趴上來獻口水吻的小嬰兒按到懷里坐好，抬起眼皮掃了那狐貍精一眼。
狐貍精笑了：“老祖宗轉世投生。這是我族的盛世，雖然我們已經來了不少人，但畢竟不是所有狐貍都是同族的……比如青丘是一族，涂山是一族，軒轅墳也是一族……”
青丘之國不僅只有狐族，但九尾狐族卻為最尊者，甚至地位還在一般神氏之上，在青丘差不多相當于人間皇族一樣的地位。而涂山氏一族則是靠嫁了大禹才出的名……但別管怎么說吧。一提起狐貍精，人們耳熟能詳的還就是這么兩支。
至于軒轅墳就不用說了，這一支純粹就是個悲劇。要不是被女媧的殘魂拉出來在封神之戰打了個醬油，人們知不知道這個地方還都是兩說。
部族之間也有地位高低之分，這就跟以前黃帝為什么跟各部落干架。為的就是爭當老大的道理一樣。
一個部族強大了，這一支族人能得到的資源自然就愈多。就算不說物質的好處，單說是為了名聲也行啊……為什么那么多人強調正統？！正統又不是真有屬性buff加成，大家圖的不就是一個揚眉吐氣么。
而這個概念如果落實到神魔妖鬼的頭上話，正統的意義就更大了。一族的正統地位，代表了氣運強盛，代表了天道優酬……總而言之就等于是在領導那里開了后門掛上號一樣，天地靈氣信仰愿力等等等等……各種好處簡直是數不勝數。
“狐族子孫不肖，所以才沒落至今，雖然有靈氣大竭的因素在里面，但沒落了就是沒落了，沒有什么借口好講。”狐貍精客氣給楊硯親手端茶奉上，笑道：“青丘、涂山二支原來是九尾狐族之首，各族惟其馬首是瞻，但到了今天，二族后人也不見多少了。我們狐族雖說不求稱霸寰宇，但總不能連個首領都選不出來……幸而現在居然有軒轅墳老祖宗轉世，算算輩分倒也可以稱得上是現今的狐族第一人，這對大家來說都是個好消息，總比讓狐族東一支西一支七零八落來得強……”
楊硯聽明白這狐貍精的意思了，主意不知道是誰提出來的，但中心思想就一個……你們家都沒有拎得出來見人的角色了，我們家有。大家現在都一盤散沙誰也不服誰，但這個老祖宗出來了，你們就不能不聽話了吧？！
簡而言之，這些狐貍精的意思就是要把小妲己推上狐王的寶座……雖然不知道狐貍精的頭子是不是叫這么個稱呼，但意思就是這么個意思。
點點頭，楊硯對狐貍精們的這點小算盤倒是沒什么意見。人往高處走嘛，狐當然也得往高處走，有上進心也不是什么見不得人的事：“那你們是打算做點什么？！”
狐貍精一笑，明明是很陽剛的一張純爺兒們臉，硬是被這一笑帶出了幾分陰柔嫵媚的氣質：“我們想通知世界各地的狐族回市祭祖。”
“……祭誰？！”
狐貍精嗔了一眼過來，手背小心蹭蹭小妲己的嫩臉蛋子：“當然是祭妲己夫人。”
楊硯腦洞大開，不自覺腦補了一下。
高大肅穆的祭桌下，男女老少一片烏壓壓的人頭跪拜俯首。而祭桌上，一只粉嫩團子坐在上面，小肥臉擺出莊嚴高傲的神色，嘴角邊還不自覺流出一絲口水……
“……”下意識抖了抖身上雞皮疙瘩，楊硯委婉提出自己想法：“場面會不會……呃，略詭異？！”
恬恬也忍無可忍開腔：“是啊楊哥。生個女兒是狐貍精我忍了，他們說我女兒是他們祖宗，跟我分一半撫養權和所有權我也忍了，但祭祖……這個太過分了吧？！我女兒還沒死呢，他們祭個屁的祖啊！”
別管是神仙還是神經，這么明火執仗的咒自己家的小娃，是個當娘的都絕對忍不下去。
狐貍精大概是已經被恬恬抗議過無數次了，聽了這段話后并沒有什么特別反應，一副很習慣早有預料的樣子單對楊硯解釋道：“軒轅墳的老祖宗本來就是妲己夫人，咱們這一支祭拜的一直就是妲己夫人……既然是我族召開的盛事，自然不可能去祭青丘或涂山的其他狐族老祖吧？！”
說著說著狐貍精還有點委屈，看恬恬目光簡直覺得對方無情無恥無理取鬧。
楊硯一聽也有道理，比如自己家要祭祖肯定也是祭拜楊氏祖先，總不可能去拜其他姓張姓王的，但……這個情況著實蛋疼。
楊硯小郁悶了個，拍拍扭著自己衣服的小妲己抬頭道：“這是你們家事，你們自己決定……話說你們今天過來就是讓我當判官的？！”
“當然不是！”狐貍精終于想到正事，忙從懷里掏出一塊上好白玉牌：“神庭初立，天道大運都已經承認了，本市又是天庭入口，相當于教族所說的圣地……我族要在本地有大動，當然要上報伏羲祖神批效。”
“那不巧了。”楊硯挑眉攤手：“羲哥出差去了，十年八年都不定回得來。”
“哈？！”狐貍精傻了傻，忙改口：“那女媧娘娘呢？！”
“出門散步消食撿石頭……”楊硯想了想，收下玉牌翻來覆去看了看：“回頭我幫你把牌子給她，這個就相當于奏折？！怎么批？！”
楊硯點頭收牌子：“還有其他事么？！”
“沒……”
恬恬不客氣打斷狐貍精：“楊哥你們名下商場的打折卡能不能給我一張？！前幾天做活動我沒趕上，過陣子我想去給自己和囡囡買幾件衣服。”
“……”狐貍精閉嘴退到一邊。
楊硯樂了：“這個小事，沒問題。”
于是所有事情終于都辦完，狐貍精抱回依依不舍的小妲己送進恬恬懷里，恭敬欠身：“那我們這就告辭了。”
送走母女兩人外加一只狐貍精，等風小小回來之后，楊硯果然把事情說了一下，然后順便拿出玉牌遞過去。風小小接了過來，皺眉想想覺得有些顧忌：“這個事情倒是不大，但你跟他們說了其他的沒？！”
“還要說什么？！”楊硯反問。
“比如說最近盤哥組團來我們這兒獵神之類的。”風小小舉例后問：“狐貍精雖然不起眼，但沒準兒也會被盯上，你沒順便知會聲？！”
“……忘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