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長安城的地勢是東高西低,最高處東邊比西邊足足高出三十余米。[
而樂游原便是位于最東側的新昌坊和升平坊之間,是一塊自然隆起的高地,地勢極高,站在最高點可以俯視全城,常引得城內百姓來此游玩,算得上京中幾大公共游園場所之一。
蕭南發起的馬球賽便是在新昌坊的別業舉行,這個別業是她的陪嫁,亦是大公主精心為她準備的產業,占地頗廣,光地皮就有近二十畝。
那時蕭南還十來歲,剛剛學會打馬球,小姑娘正在興頭上,只是當時京城的馬球場并不是很多,饒是她阿娘是公主、她是縣主,也不能天天賴在皇家球場里吧?
大公主和蕭駙馬就這么一個女兒,自是眼珠子似的疼著,一聽女兒沒地方練球,兩口子一商量,豪氣的大手一揮,“咱自己建個馬球場!”
馬球場的場地就選在京城著名游園區樂游原——打完馬球也能四處溜達溜達,還能順便打個獵,生活不要太美好哦!
這種美好的生活一直延續到蕭南出嫁,成為崔家婦后,蕭南還數次呼朋喚友的來別業打馬球或者騎馬打獵,一直到兩口子因為侍妾的問題吵崩……時隔近一年,蕭南再次來到自己的馬球場,竟有一種物是人非的感覺。
……那一世,她為了幫李敬成功,簡直把馬球場當成了李敬的官場會所,整日里不是邀請些武將來賭馬球。就是招待勛貴世家的女眷來游玩。
天天喧鬧,日日笙歌,結交權貴的同時,順便發行點馬球彩票,賺點兒零花錢,每日里都是無比豐富多彩的生活,再次想起那樣的日子。蕭南總有種‘演戲’的錯覺,而自己便是那個演了一出滑稽戲的戲子。
“八嫂,到了。”
行動間,緞帶輕輕晃動,引得幾顆珠子叮咚作響。
聽到細微的響聲,崔蘅有些無奈,胡服是八嫂送的,可這緞帶卻是自家阿娘的創意,尤其是那尾端的珍珠……唉,阿娘唯恐別人不知道自家豪富呀,連這么細小的地方也要裝上這珍貴的珠子。
“哦?恩恩。確實到了。”
蕭南回過神來,用力跺了跺車廂地板,前頭趕車的秦振長長的‘吁’了一聲,牛車緩緩的退下來。
蕭南扭過頭,忙招呼同行的幾個小姑子。“呵呵,到了,咱們下車吧。”
一身絳紅色胡服的崔薇、一身杏紅色胡服的崔萱,再加上一個火紅的崔蘅,崔家三姐妹仿佛三束耀眼的火焰,緩緩的下了牛車。
牛車外。蕭南的侍女、崔家的下人早就等在一旁,見主人們出來了,忙撐起步帳,抱起各色物什,擁簇著四位主人往里走。
“八嫂,我、我還是不下場了吧?”
進了馬球場,見四周都是自家人,崔萱便摘了羃離,稍嫌稚嫩的臉上寫滿不自信。
蕭南頓住腳步,偏過頭,不解的問道:“為什么?前兒我看你練習得還不錯呀。呵呵,你放心,咱們這一場都是玩鬧的興致,并不會玩兒什么高難度的動作。隨后郎君們的那幾場才是重頭戲呢,你呀,就放心的下場吧。”
蕭南還以為怯場的會是更菜鳥的崔薇呢,結果……咦?崔薇這眼神很不對呀,只看她一雙明媚的杏眼里滿是熱切,似是非常期待接下來的比賽一般。
難道過去幾天的練習,崔薇都在藏拙?其實人家是打馬球高手來著?想在馬球賽上一鳴驚人?!
腦子里問號一串串的往外飛,表面上蕭南還能維持平靜,笑著對幾個小姑子說:“今兒來的也都不是外人,大家七拐八拐的都是親戚,所以呀,你們都不要有什么負擔,只管放開了打就好。”
“八嫂,今兒你不下場嗎?”
崔蘅細心的發現蕭南雖穿了騎馬裝,但她身后那個負責捧物什的小丫鬟并沒有拿著蕭南慣用的馬球桿。
“嗯,今天我是主人,還有招呼賓客呢,哪能隨便離席。再說了,我早就過了瘋玩兒馬球的年紀了。”
蕭南揉了揉有些發福的腰肢,故作無奈的說道:“跟你們這些小娘子相比,我呀就是個黃臉婆咯,呵呵,還是不跟你們湊熱鬧了。”
“黃臉婆?誰呀?誰是黃臉婆?”
不遠處,一個爽朗的聲音傳來,阿史那晼一身玄色滾金邊兒的騎馬裝,手里提著個跟烏金馬鞭,大步流星的趕了過來。
她一巴掌搭上蕭南的肩膀,半是戲謔半是好奇的問道:“喬木,你不是說自己吧?咦?你還真不打算下場啦?”她還想著跟蕭五組隊一起狂虐南平那個死丫頭呢。
問完話,阿晼又隨性的跟幾個小娘子打招呼:“崔三崔四崔大,好久不見,呵呵,你們的氣色不錯呀。”
阿晼是縣主,年齡又比崔家三姐妹大,她可以很隨意的打個招呼,但崔薇等人就不敢這般了,忙紛紛屈膝行禮,“史家阿姊好!”
阿晼最不耐煩這些俗禮,胡亂擺擺手,又扭頭問蕭南:“哎,喬木,你果真不下場?不是說南平那個死、哦,聽說南平郡主也要來玩兒,咱們幾個好久不一起玩兒了,趁機比一場多好呀!”
阿晼只是性子直,腦子并不蠢,說了一半便想起南平是崔大(即崔萱啦)的未來嫂子,硬是拐了過來。
其實吧,她跟南平、安平和蕭南都是經常一起玩兒的伙伴,彼此間說話很隨意。
沒準兒當著南平的面兒,阿晼還能直接笑罵她‘死丫頭’,但當著南平的小姑子,阿晼反而有些抹不開面子了。
蕭南搖搖頭,無奈的指了指自己胖了一圈的身材,“我和你不一樣呀,自從生了靈犀,我足足胖了一圈呢,也一直沒怎么活動,別說打馬球了,就是打獵,我也只有認輸的份兒。與其下場丟人,還不如好好的在場外給你加油助威呢。”
紅唇瞬間垮下來,阿晼失望的嘟囔,“唉,還以為能盡情打一場呢,你不在,我、我還打個什么勁呀。”估計等不到端午節,她的親事也要定下來了,唉,原想著在成親前恣意玩一段時間呢,結果——
“阿姊,我雖然不如八嫂打得好,但有足夠的勇氣和拼勁兒,不如讓我跟你一起上場吧?”
崔薇適時的插了一句,鄭重的拍著胸脯說道,那神情,活似武林外傳里的李大嘴,‘我雖不會武功,但我有勇氣和足夠的金瘡藥’。
切,打馬球靠的是嫻熟的技術和團隊的配好好不好,關勇氣和拼勁兒p事兒呀。
阿晼暗自撇撇嘴,看在蕭南的面子上沒有把心里的吐槽說出來,可也不想跌份的跟個小庶女熱絡,只是搪塞的點點頭,“嗯嗯,到時候算你一個。”
話音方落,一個涼涼的聲音自上方傳來——
“算誰一個呀?難道是喬木要下場?呵呵,那可真是太好了,自從前年喬木嫁人后,咱們就沒怎么好好湊在一起打場馬球了呢。”
眾女齊齊回頭,一個紅燦燦、金光閃閃的身影映入眼簾。
額,好吧,蕭南咕咚咽了口口水,心里暗道:不是吧大姐,你、你外大母還病著呢,你怎么穿得比紅包還特么的喜慶呀。
再說了,今兒可是‘非誠勿擾’呀,你以即將嫁人的偽單身湊什么熱鬧?
不過蕭南記著自己的主人身份,不好嘲諷來賓,只是驚訝的掃了南平一眼,便立刻恢復了微笑的表情,客氣的招呼道:“南平,你來啦。”
阿晼不是主人,她可沒有什么顧忌,當下便冷嘲道:“咦?南平,你這騎馬裝外面罩著的單絲羅紅底兒灑金衫子是過年時新做的吧,呵呵,真喜慶!”
“沒錯,正是過年的時候,我外大母特意命人做給我的。”
南平性子執拗古怪,但人也極聰明,她當然聽出了阿晼語氣里的嘲諷,當下便涼涼的回道:“我憂心外大母的病情,并不想穿,進宮的時候外大母見我未曾穿,便訓斥了我,直說孝不孝的不在表面,只要我真心孝順她老人家,穿什么都是一樣。再說了,外大母說,見我穿得漂漂亮亮的她也高興。古有彩衣娛親,我穿緋衣讓外大母開心一下又有何妨?”
“郡主說的是,這單絲羅的罩衫配上緋色的胡服很好看,也襯得郡主愈發高貴呢。”
崔萱是南平的未來小姑子,自然要捧她的場,忙接過話頭不停的夸道。
幾個女人正說著,遠處一行白衣、紫衣、緋衣男子緩緩走近。
蕭南正待招呼眾人進馬球場的休息室,忽而聽到令她刻骨銘心的聲音:
“……這馬球場極好,場地平坦,且還細心的鋪了細沙,萬一跌落馬下也不至受傷……”
是他!
沒錯,就是他!
那個她愛過、恨過、怨過、咒過的男人,那個負了她、棄了她、最后更是殺了她的負心漢——李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