崔幼伯走了,崔家的生活還在繼續。
蕭南直接把家務交給了馮尚宮和鐵娘子諸人,自己除了每日還跟孩子們玩鬧一會兒,大多數的時間全都耗在了學院里。
往日,她只是每隔兩日去學院轉轉,躲在教室外聽聽課,去長生、靈犀上課的教室看看孩子,然后再去演武場、學生宿舍和食堂轉轉,待這一系列的流程走下來,她就拍拍屁股走人了。
如今呢,蕭南每日都要去學院報道,不是過去那種走馬觀花的溜達,而是每一地每一處的仔細觀察,轉完了校園,她也不急著回家,而是在學院的辦公室辦一會兒公。
若是看到哪位夫子有閑暇,她還會去跟夫子們聊聊天,詢問下教學情況,以及夫子們家中可有什么困難。
至于那三位名士,蕭南更是每天都去探望,看看名士們的生活狀況可還滿意,詢問下名士們可看上什么學生,亦或是名士們還有什么要求。
可以說,蕭南現在是真正進入了‘校長’這個角色,每天的時間都安排的很緊湊,她也過得很充實。
為什么說過得很充實呢?
蕭南雖然很不想承認,但,事實就是事實,不會因為她逃避就消失——崔幼伯走了,她竟然感到不舍、覺得心里空落落的。
每天晚上,和孩子們一起用過暮食,蕭南習慣性的坐在主位上,命人準備茶湯、水果和糕點,但,當她的目光落在一側空空的座位時,她這才猛然想起,那個人,已經走了,再也沒人和她八卦,商量家事了!
每每想起這些。蕭南就忍不住苦笑:從什么時候開始,她竟然習慣了崔幼伯?!
沒錯,就是習慣。
蕭南堅持認為,她心中的失落、不舍、彷徨,并不是因為對崔幼伯感情至深,而是因為習慣。
她與他做了九年的夫妻,除了最初的兩年,隨后的幾年間。雖有磕磕碰碰,但兩人相處的基本上還算和諧。
呃,尤其是夫妻上,兩人配合得幾近完美。
對此。蕭南也有自己的解釋:她不是個肯委屈自己的人,為了孩子、也為了世家女的名聲,她不能向外發展,所以就只能充分利用她名義上的男人。
而崔幼伯呢,對于在上能放得開的娘子也很是喜歡,之后他很少跟侍妾廝混,估計也有被蕭南養刁了嘴的嫌疑——楊婥就不用說了,丫就是一個驕傲、矜持的嬌嬌女,上床必吹燈;就是受過‘專業’調教的金枝等人。也只是曲意討好,并不是蕭南那種熱情又不顯主動、放得開卻不是放蕩。
每每與娘子同房,崔幼伯就有種酣暢淋漓的感覺,那種心靈和的交融,美妙得讓他欲生欲死,其快意無法用言語表達。
崔幼伯暢快了,蕭南也舒服。所以,在床上,他們夫妻的‘感情’最濃烈的。
名義上的夫妻,六個孩子的父母,合作愉快的床伴……蕭南固執的認為,他們夫妻的關系也僅止于此了。
但,這次崔幼伯的遠行,卻讓蕭南有了別樣的感覺。她不得不承認,她對崔幼伯并不是真的不在乎。
靠之,這、這算怎么回事兒?她竟然開始想念那個男人了?
蕭南坐在辦公室里,用力敲了一記額頭,心里暗罵不已。最后,她甩甩頭。決定再去找點兒事情忙,她不能閑著,人一閑著就會胡思亂想。
沒錯,她就是太閑了,精神才會出現片刻的錯亂。
蕭南又捶了記桌子。
靠,那個男人,那個花心濫情的男人,那個自詡風流卻有些下流的男人,她決不能把他放在心上。
上輩子她受夠了男人的苦,這輩子,也被渣男欺侮過,她不能再相信男人,更不能愛上某個男人,哪怕那個男人是她名正言順的夫君!
蕭南唰的站起身,準備再去學院新開的火器實驗室轉轉。在她看來,去瞧瞧小暴力分子陳武的爆破試驗,都比去想某個男人好!
說起陳武,哦,也就是那個發明火銃的小子,經專業人士周猛老先生的指點后,似是被打通了任督二脈,愈發狂熱的迷上了各種爆炸試驗。
為了學院其它學生的安全,為了不讓附近的鄰居有機會抗議,也為了能讓陳武能專心試驗,更為了不讓人窺探到火器的秘密,蕭南干脆在城郊買了個小荒山,圈起來充作爆破基地。
陳武,以及與他志同道合的幾個小暴力分子統統移居到基地,每日里,除了實驗就是實驗,竟是癡迷的連課都不上了。
對此,蕭南也有要求,給他們一個月的時間進行實驗,一個月到期后,不管他們成不成功,都要回學校上課,然后參加學院的年末大考試。
當初蕭南招生的時候,也曾提到過,積微學院的學制是五年,每一年都有兩次考試,如果連續三次不及格的,她要勸退。而每一年年末的大考核尤為重要,如果考試不及格,就不能升級。
留級生什么的,積微學院的學生和家長雖然不甚明白,但卻知道,這是一件很打臉的事兒。
所以,哪怕是為了面子,家長和學生們也會努力學習,決不能成為學院第一個慘遭留級的學生。
陳武等幾個壞小子亦如此,他們或許不喜歡讀書,但有著屬于自己的驕傲,所以,聽了蕭南的話,也都紛紛表示,他們一定會在期限內把火器研制出來,絕不耽擱年終大考。
蕭南絕倒,老娘不是這個意思好不好,老娘只是想提醒你們,不要過度沉迷于實驗中,你們是學生,主要任務是學習,好不好?!
結果,這幾個壞小子根本不在意,做完保證,便收拾了簡單的行囊,開開心心的坐著校車奔赴爆破基地。
許是有了周名士的指點,陳武的新實驗進展的還算順利。
蕭南坐馬車來到荒山山腳下的時候。正好聽到了‘嘭’的一聲巨響,緊接著,附近的空氣中彌漫著一股火藥爆炸后的焦灼味道。
蕭南倒還淡定,抽了抽鼻子,點頭:“不錯,比上次要好些!”
下了馬車,通過守衛森嚴的大門,蕭南步行來到山坡的空地上。幾個小家伙正穿著半舊不新的冬季校服(好衣服也經不住天天磋磨呀),頭上戴著氈帽,兩只耳朵也被塞得嚴實,每人端著一桿銅制的火銃。輪番進行射擊實驗。
百步開外的對面,則是一排幾個靶子,靶子老遠的地方,匍匐著幾個身著甲胄,手持盾牌的護衛。待這邊發射完畢,護衛們麻利的爬起來,去查看靶子,呃,或者靶子附近的山石。
若是彈藥正中了靶心。他們便揮舞手中的紅色旗子,若是沒中,他們則揮舞手中的盾牌。
待四個小家伙輪番實驗完,他們紛紛摘下護在耳朵上的耳護,根據各自的成果,湊在一起繼續討論。
蕭南就是在這個時間走過來的。
陳武眼尖,看到校長。忙起身行禮:“校長好!”
其它三個小子也紛紛起身,手里還拎著槍膛發熱的火銃,恭敬的行禮:“校長好!”
蕭南點點頭,笑著說道:“同學們好。對了,今天的實驗如何?”
陳武有些興奮的指著不遠處的靶子,滔滔不絕的講解道:“好叫校長知道,我們今天一共進行了兩輪實驗,第一輪距離百步。第二輪距離是一百二十步,第二輪只比第一輪少命中了一槍……”
蕭南挑眉,咦,不錯哦,射程又遠了二十步,這樣下去。用不了多久,這幾個小家伙定能造出適合戰場使用的火銃。
既然有了進步,蕭南毫不客氣的給予了贊揚,并裝作隨意的提點了幾句。比如可以不可以把火銃的口徑做得大一些,再比如是否可以弄個底座,讓人在高處射擊,便于守城時使用等等。
陳武一聽這話,瞬間眼睛一亮,當下丟下他尊敬的蕭校長,跟三個小伙伴湊到一起,嘰嘰喳喳的討論起來。
對此,蕭南已經習以為常了。而且前世的時候,她就知道,對于那些純粹搞技術鉆研的人來說,他們只關注手頭上的實驗,智商高、情商低神馬的,再正常不過了。
轉了一圈,感覺心情好了許多,蕭南便離開了。
“娘子,您為何對這個火銃如此看重?”
馬車上,玉簪有些不解的問道。
積微學院的實驗很多,像什么壓水井,什么反季蔬菜,什么增產土豆,幾個頗有才能的學生搞得有聲有色,可蕭南卻惟獨對火銃的研制更加關注,玉簪已經好奇許久了。
蕭南微微一笑,道:“沒什么,只是想著郎君那兒不太平,若是能有什么得用的武器,也是利國利民的好事呢。”
其實,她想的是,若是陳武等人研制出了火器,她送給李榮的那支連珠銃估計就不會那么顯眼了。
過去沒戰事,自然不會有人關注新式武器,李榮也不會吃飽了撐的去報告。
可西突厥一旦有異動,李榮手中的連珠銃便會受到滿京城、甚至全天下的關注。
若是再被問及來歷……蕭南搖搖頭,蕭卉的那套說辭騙騙普通人還成,朝中的那些老狐貍才不會輕易相信呢。
她大力支持陳武的實驗,還經常時不時的故作無意的‘啟發’一二,為得就是讓他們盡快弄出火器來,好轉移大家伙兒的注意力。
就是李榮那兒,她相信,只要她弄出了可以取代連珠銃的武器,他也不會多事的向皇帝匯報某些事兒。
而隨后的事實證明,她和李榮果然是有默契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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