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囂張的女人?誰呀?”
蕭南很驚訝,要知道,史晼本身就不是什么溫婉柔順的女子。
想她未出閣時,父兄憐她自幼喪母,對她很是寵溺,養成了她恣意張揚的性子;出嫁后,遇到了個犯二的郎君,她也沒有猶豫,直接祭出鞭子,把夫君抽得分不清東南西北,讓他干啥就干啥,絕不敢反抗。
偏她又最會做戲,在公婆面前表現得非常守禮、得體,再兼之她又產下嫡子,公婆對她甚至滿意。
可以說,在婆家,史晼依然過得要風得風、恣意非常。
似史晼這樣bh的女人,如果連她都要吐槽的對象,其囂張程度絕對令人咋舌。
蕭南很好奇,還有誰敢在史晼面前表現得太過囂張?
要知道,史晼的父兄皆是手握兵權的大將,新君登基后,又加封阿史那忠為薛國公,再遷為右驍衛大將軍,史氏父子頗受新君器重。
而她本身是縣主娘子,即便是在權貴爛大街的京城,也是絕對能橫著走的主兒呢。
“阿、史、那、嫣。”
史晼幾乎是一字一頓的把這個名字吐出來。
蕭南皺眉:“阿史那嫣是誰?”拜托,麻煩能解釋得更詳細些嗎?
蕭南暗自吐槽,好吧,單聽這名字,那個彪悍的女人應該是突厥人,而且極有可能是阿晼的族人。
史晼一屁股坐在蕭南身邊,氣呼呼的說:“阿史那賀魯的妹妹,與我們家同姓,卻不是同族。”一個是東突厥的貴族,一個是西突厥的貴族,如果真要攀上關系,估計要往前數個好幾代、一百好幾十年呢。
而那樣的關系,即便攀上了,也很遠了。幾乎可以忽略不計。
賀魯的妹妹?
這又是怎么回事?賀魯在隴右呀,他的妹妹怎么會在京城?哦不,更確切的說,是她做了什么,竟惹得阿晼這般氣惱?!
等等,昨日進宮的時候,曾經聽皇后提到過,說是西突厥及周遭藩國想參加新年朔日的大朝會。圣人已經應允了,這些地方將會遣來使進京。
而賀魯雖早已歸唐,兩代皇帝也封了他官職,但還統領著西突厥的一部分部族。他并不能算是徹底的天朝官員,論理,他也有遣使的資格。
難道那個什么阿史那嫣也在使臣之列。
不對,再等等,圣人今日才剛剛應允,即便是八百里加急,此時遠在西邊的賀魯也收不到上諭,更談不上遣使前來了。
蕭南越想越迷惑,再次看向史晼。有些無奈的問道:“她現在人在京城?又做了什么人神共憤的事兒?”
史晼卻關注錯了重點,用力一彈手指,贊道:“沒錯,就是人神共憤。喬木,你這個詞兒用得太好了。我告訴你,阿史那嫣就是個目中無人的囂張女人,做的事兒別說是人了。就是我家的拂林犬(古代類似哈巴狗的狗狗)也要唾棄——”
說著,史晼話音一頓,因為她又想起了阿史那嫣看到她養的拂林犬時說的話,“阿史那晼,你變得高雅了,就像京城所有的貴婦一樣高雅!”
好吧,如果這話換做是別人說的,阿晼都會覺得是贊揚。因為她的父祖是東突厥人,她體內也流著一半突厥人的血,但她從骨子里都認為自己是唐人。旁人若是贊她是個高雅的大唐貴婦,她會很高興。
偏說這話的是阿史那嫣,是與她算是同民族的族人,再配上她當時說話時的表情和語調。阿晼就是用腳趾頭想也知道,對方這是在諷刺她,說她變得不像突厥人,再難聽些,就是罵她忘本!
接著,阿史那嫣又從頭到腳品評了阿晼一番,從她的衣著,到她的首飾,再到她的談吐,阿史那嫣極盡刻薄之能事的批判了一通。
用阿史那嫣的話來說,阿史那晼原應該是草原上自由的白狼,如今卻成了被豢養的拂林犬,原該是恣意張揚的貴女,如今卻滿身的家長里短、庸俗不堪。
最后的結論是,阿史那晼被唐人同化了,不再是威武、勇敢的突厥汗國的子民。
雖然阿晼一直篤信自己是唐人,但被同族的指著鼻子罵是‘忘本’,這種感覺真心不舒服。
尤其對方又表現得非常彪悍,態度囂張得讓她極其不爽。
前腳剛跟阿史那嫣分別,后腳她就跑來找蕭南發泄。
如今聽到閨蜜給出這么一個貼切的形容詞,阿晼仿佛尋找了知音,絮絮叨叨的把阿史那嫣如何囂張、如何過分的話又說了一遍。
“……”蕭南扶額,她好想打斷阿晼,然后抓著她的胳膊對她咆哮:“你丫的給姐聽好重點,好不好?!”
不過看史晼罵完之后,情緒比剛才好了許多,她這才強忍著心中的吐槽,繼續耐著性子扮演合格的閨蜜,陪著阿晼一起數落阿史那嫣,“哦?她真這么說?太過分了……”
阿晼聽到蕭南附和,情緒更好,用力點著頭:“可不是,她還說……”
阿晼發泄的好爽快,直說得口沫橫飛,而苦逼的蕭南呢,不但扮演心情垃圾桶的角色,還有cos能干的小丫鬟,適時的給阿晼添茶。
最后,蕭南發現,除了這兩項任務,阿晼居然還給她安排了個任務。
抱怨完了,阿晼總算將滿腹的怒氣發泄了出來,最后,她略帶祈求的跟蕭南商量:“喬木,你會幫我的,對吧?”
蕭南吞了吞口水,不確定的重復了下阿晼的要求:“你的意思是說,你為了向阿史那嫣表示你不是個軟弱好欺負的人,所以提議與她打一場馬球比賽?”
阿晼點頭。
蕭南又道:“而我、程二、柴九還有長孫大娘,則是你的隊友,與來自西突厥的貴女們打一場比賽?”
阿晼繼續點頭,她還體貼的補充道:“另外,阿史那嫣還說,她聽聞京城有家積微學院,學院里的學生都非常出色,正巧跟她一起進京來‘留學’的還有十幾個西突厥的權貴子弟。他們想跟學院的學生們切磋下球技。”
蕭南又吞了記口水,道:“而這個球技,則是指蹴鞠?也就是說,西突厥來京城入國子監讀書的學生,要與我的學生比賽蹴鞠。若是哪邊輸了,就任由贏的哪一方提一個要求,該要求只要不違反大唐律,輸家就不得拒絕?!”
阿晼自己說的時候還沒察覺。這會兒聽了蕭南的復述,她也發現不對勁了——呃,她竟然拿蕭南的學生去打賭,而且賭注還如此的不靠譜。萬一贏的是西突厥一方,且他們提出了很侮辱人的要求,這事兒又該如何收場?!
“那、那什么……”
阿晼有些不好意思的傻笑兩聲,旋即露出祈求的神情,湊到蕭南身邊,諂媚的說道:“那啥,喬木,我、我知道這次我做得不對。可是你沒看到阿史那嫣囂張的樣子……”
說著,阿晼故意抬起頭。用眼角斜睨著蕭南,學著阿史那嫣的語氣,道:“若是比試讀書,咱們可能不如你們這些整日搖頭晃腦的酸腐文人,但若比試蹴鞠,嘖嘖,不是我說。你們唐人還真是,嘖嘖嘖”
不得不說,這話說得確實很囂張,連蕭南瞧了也有幾分火氣。
但這也不是阿晼用她的學生來打賭的理由。
蕭南還是不為所動,很認真的表示:“阿晼,咱們是好姐妹,我陪你一起去打馬球,這沒問題。但。讓我的學生去蹴鞠,卻是不行,我要為孩子們的安全負責。”
阿晼也知道自己的要求有些過分,低著頭想了想,才小小聲的說:“或許,或許你的學生也愿意跟那些突厥學生比一比呢?喬木。這些天你整日待在學院里,你根本就不知道,那些西突厥小子有多囂張。”
蕭南皺眉,顯然,她把阿晼的話聽了進去。
阿晼見有門,忙又勸道:“這樣,不如你把學院高年級的學生召集起來,問問他們的意見。沒準兒,他們也想教訓一下那些狂妄的小子呢!”
身為天朝子民,尤其是帝都的百姓,骨子里都有種蔑視天下的傲氣,這種傲氣是與生俱來的,尤其面對天朝的屬國的時候,這種傲氣得到了擴大、升級。
而如今,京城的權貴子弟面對異域貴族的挑釁,以他們的傲氣,若是能忍下來才怪。
阿晼敢打賭,蕭南的學生們,倘或聽聞了這個消息,絕對比蕭南想象的還要積極。因為,此事已經不是單純的蹴鞠比賽,而是關乎天朝的榮譽和他們自身的驕傲、尊嚴。
果然,事后第二天,蕭南將高年級的三十多個學生召集到公共課大教室,把這個消息告訴大家的時候,一群十四五歲的小家伙,頓時就炸毛了,紛紛站起來,揮著拳頭、捶著書案、大聲呼喝。
群情激奮呀!
蕭南楞了一下,旋即舉起手,向下按了按,眾少年才漸漸安靜下來,不過眼睛還是瞪得溜圓,直勾勾的盯著校長,聽候校長的吩咐。
蕭南吸了口氣,直奔主題:“這場比賽,咱們應下?!”
“當然!”
少年們異口同聲,其中還夾雜著某些人的唾罵:“定要好好教訓這群狂妄的小子,好讓他們知道咱們學院學生的厲害!”
得,到底是誰狂妄呀?!
蕭南無語的望著一群激動非常的小子,心中默默的想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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