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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49節戍軍(下)
一匹絲綢,這絲綢從長安來的軍屬們自然是知道的。
這是次等絲綢,也就是下三類的。
大唐的絲綢分為織數,就是一寸之中有多少織,這是原織物的質量評比,然后就是平整度、再下來就是比sè澤,最后就是整體的質感。
這織數已經是屬于稀織了。
再看看自己男人身上穿的軍服,雖然是細白麻的,可這種細白麻的價格在長安和這種下等絲綢相比,也差不多了。
這發下的五匹細白麻,比起武德年間的自然是好了許多。
不過,大唐的普通百姓,窮一些的也用這個,但凡是有富一些的,用的更好一些的。原料來是呂宋的細軟麻芯料織成的麻布,比起這個不知道要好多少。
只有錢是最實實在在的,一筐錢呢。
數一數,少的也有一千二百文,小隊長這一級就有一千八百文了。
有個校尉的職司,那怕是最低級的,也有二千四百文以上。
“挑什么挑,我們這些戍邊的。一個月的軍餉誰拿過一貫錢以上的,到了這里差不多每個人加了足有五成,這些衣料也是白給的,作人不要白吃還挑好壞。”有個老軍領了東西之后,對著其他人喊了幾句。
所有軍士都扛著回家了。
根本就沒有到第二天,當天下午好幾個當地的貴婦就找足了借口混進了軍屬區。
倭人的軍屬區也有絲綢發,但數量和唐人的根本就不能比。他們五千人發的還沒有這三百人發的多呢。
南洋的貴婦們干什么?
就是買衣料,要知道大唐現在的絲綢每個月到港才一千匹。僅南洋九個港,每個月總共一萬匹,其中差的一千匹就分到了軍屬手中,倭人的、高句麗人的,接下來就是大唐人的。
一匹絲綢,一千石米。大唐的石,不是倭島的石。
花sè絲綢,加一倍的價。
一石米。碼頭上的收購價是二十文。也就是一匹絲綢就是二十貫錢。
賣還是不賣。
團長下令,所有軍屬不得于南洋人交易,等待命令。
這是軍令,大唐的軍人對軍令是無條件服從的,那團長當下就離開了軍營,去了倭人軍營,對于這位巨港最高武官的到訪,倭人軍營之中上下的官員一起出迎,擺足了姿態。
能在倭人軍隊之中當官的,肯定是會說漢語的。而且一定會寫。
“本將初來巨港,入職的時候幾位送了米酒很棒。某也帶了些長安的酒來。”
“感謝,非常感謝。”倭人校尉的腰彎到了差不多九十度。
倭人軍官很清楚,誰才是這里真正的話事人,別看這位大唐校尉在職司上什么也不管,但名義上他也是這位的下屬,更何況他清楚的知道,大唐人同職司也比自己高貴。更何況軍職還高自己半階呢。
對于這種禮物,是真心感謝的。
酒是長安的酒,真正的上等烈酒。
幾杯下肚之后,這位來自長安的團長問道:“以往,你們營中也有發過絲割的?”絲割就是下等絲綢。
倭人校尉愣了一下,在他眼那已經是帛了,比起絲割要好多了。
可轉念一起,這可能是大唐的新標準,要知道他也有一件上等絲綢的衫子。作為參加巨港宴會用的衣服,那個叫彩虹錦,想來那才是上等的。
“是,我們也發了些,上個月發過一百匹,后又獎勵了二十匹,作為我們對巨港治安貢獻的獎勵的,還有細白麻三百匹,以及罐頭一千個。”這倭人校尉立即就將所有的一切都說了出來。
“有當地人想買這些絲割嗎?”
“有,我請示過港府尹上官,他說發下來的就是屬于私人物品了。可以ziyou交易,但任何的交易必須在不影響港中貨物的行情標準之下,下官的理解是,不能賣得比港口的絲綢更低,所以上個月發下的,按一匹一千三百大唐石的標準交易了。”
一千三百石。
“南洋人開價只有一千石,好在問過你。”
“他們是當地貴族,買到之后出了門就轉手,加價二百或者三百石。因為南洋的商人是不允許靠近軍屬住宅區的,您所居住的是貴族軍屬區,更加不是普通商人可以靠近的。我們頭一次交易因為不了解,所以受到了損失。”
“一千三百石?”那團長又問了一句。
“可能還會再高些,因為南洋這些對絲綢的需求量實在太大了。就下官所知,長安的商人更愿意把一流的絲綢賣到西域區,所以南洋這里全是下等貨物,可就這樣,每個月也僅僅只有一萬匹。這是從高句麗人那里得到的消息。”
高句麗人?這位團長感覺腦袋不夠用了。
聽倭人校尉一解釋,他明白了,高句麗人管著稅收的事情,他們知道絲綢商會對這里的限量供應,未來三個月內肯定不會加量,但到了長安那邊chun絲上市,肯定有些下等絲被制作成這些下等絲綢,可能會增加一些量的。
“一千二百石,我交給你,多掙的就是你的。如何?”
“不,您這是等于送錢給下官,那些絲綢拉到這營中,當天就能轉手出去。這樣的利潤下官不敢要!”
“你辛苦找到賣主,我多賣了二百石,已經知足了。交個朋友,以后還在這里一起共事的。”對于大唐的這位團長還說,心中還沒有太多民族尊卑的印象。
可這位倭人校尉卻不同,他最早就在出云,很清楚一條家的家主是什么樣的大人物。面對一個大唐普通校尉都是點頭哈腰的,能在強大的大唐正規軍面前,他心懷敬畏,也很清楚自己的身份。
縱然有機會拿到大唐子民的身份牌。
就算他與這位團長的軍階完全一樣,他的身份也低于這位都校尉。
“就這樣辦吧,有什么消息我們可以相互聯系。”
這位團長客氣了幾句,起身就離開了。他寧可相信倭人,也不相信高句麗人。因為他作為一名士兵就與高句麗人打過仗,而且高句麗反復無常,那臉皮厚的可以比長城了。反倒是倭人,聽說倭島那里經常就有地震,海嘯,天災不斷。
在這樣的地方生活的人,都在極堅強的xing格。
而且通過軍中傳聞,倭人的信譽還是不錯的。
正如那位倭人校尉所說的,只要有貨,在巨港根本就不要擔心賣不出去。當天就完成了交割,米的數量太多了,無論是堆在軍營還是軍屬區都不可能。
換成銅幣也不行,也是好大一堆的。
銀條、金條、珍珠。這就是倭人拿過來的最終利潤。
就在當天,因為倭人的信譽,一個大唐軍屬于倭人軍屬聯手,名義上家屬自助商會,就是軍屬自己掙點小錢的商號,就用這筆錢,以及五千倭人的存下的錢,還有大唐軍士手中的,以及那位酒坊主女兒的八千貫嫁妝。
一共六萬貫錢,在巨港搞起了一個超級酒坊。
“殿下,這是他們酒坊的所有的材料,就等著上報兵部核準了。按兵部的新規矩,戍邊的軍屬是可以作些小生意的,兵部給予保護,不用上稅。但要上交利潤的兩成給兵部,其中一成交到長安,一成就留在當地。”
武元爽第一時間就把報告交了上來。
“查過軍規了嗎?”
“查過了,而且還有人查過他們的會談內容。他們討論的最多的就是在軍規的條例之內,這是倭人校尉與咱們選的那位團長一致的意見,看來他們還是知道,違返軍規的后果,所以作事很小心。”
“要不要試探一下,讓他們知道走私的利潤?”武曌在旁邊說著。
“不要!”李元興當下就反對了。
“這個叫引誘犯罪,比釣魚執法更可恨。而且不能開這個口子,以后怎么樣我不管,至少我還是秦王的時候,不能這么干。”
反對了武曌的意見后,李元興對武元爽說道:“你親自去一下,告訴他們什么可以作,什么不能作,然后再提出相互監督的機制。口頭表揚一下那個倭人校尉,也順便告訴他,巨港的治安隨著港口人流量的增加,他們要更用心。”
“殿下,還收到一個情報!”
“講!”李元興放下了剛剛拿起的茶杯。只聽武元爽說道:“高句麗人似乎有些不滿,因為這樣的酒坊他們開不了,他們想作些小生意。沒有大唐兵部的支持,只能干一些辛苦活,所以高句麗人對倭人與唐軍聯手開酒坊,已經有些怨恨了。”
“怨恨?”李元興對這個詞很感興趣。
“是,就是怨恨。高句麗人提高了三倍賭注,要和倭人一決高下。而且還賭上了下個月的一半的罐頭。”
“不管,這事情與秦王府無關。兵部那邊可以查一查,如果沒有什么不合規矩的,也不要管。暗中告訴那個團長,在表面上他不許擺出支持倭人的態度來,他作為這里的最高武官,他必須是公正的。”
“是!”武元爽不理解秦王李元興的意思,可命令就是命令,他不敢能,必須執行。